麵對兇悍男子半是威脅，半是招攬的話。


    瘦弱少年迴頭看了一眼教室，歎息一聲：“給我一些時間考慮。”


    “當然，這種事情確實需要一些時間考慮。”兇悍男子滿臉燦爛笑容的應下，臨走卻又突然變臉，話鋒一轉，極其嚴肅道：


    “隻是，陳老師務必盡快做出決定，不然始終名不正言不順，其他人不一定會給譚某麵子。”


    陳轍很清楚譚煉的想法：“譚會長放心，明天之前，我會給你答複。”


    “在下，靜候佳音。”譚煉臉上重新掛起笑容，帶著手下黑星會的人乘車離開。


    等汽車開出一段距離，逐漸遠離貧民窟；


    黑星會的二把手終於再也壓不住心底的疑問：“大哥，以前也就算了，現在這個時候，還跟那些小崽子扯在一起，咱們不是引火上身嗎！”


    泛亞聯邦極其推崇對自然科學的探索，也信奉知識有價論。


    因此在知識領域，尤其是對自然科學相關的知識，保護極其嚴重。


    不論是新的物理定律，還是新的數學公式，發現者都可以申請版權保護，期限最長八十年。


    期間任何學習、傳授及應用相關知識的人，都需要向版權持有者繳納一筆版權費；


    越是前沿的知識，版權費越高。


    版權過期，也不代表以後不需要繳版權費，而是版權會被移交給聯邦政府官方，版權費會被相應調低，以減輕後來者的學習負擔。


    泛亞聯邦的合法學校，每年光是上繳給政府的知識版權費的開支就是一筆天文數字。


    如此龐大的開支；


    聯邦政府自然要采取嚴厲行動，打擊違法違規教學的勢力，維護市場及教學環境，保護合法學校能收取足夠的學生。


    同時也是保護知識發現者的利益；


    違法教學行為，依據行為的嚴重程度，最高甚至能判處死刑。


    而各大科技世家正是這一知識產權製度最堅定維護者，泛亞聯邦大部分前沿科學知識的發現，也都與各大世家有關，版權費收到手軟。


    因此盡管大搜查並不主要為了打擊違法教學活動，但他們肯定也不介意順手收拾一下。


    陳轍的天賦、學識和教學能力價值很高。


    在曾經屬於香餑餑，現在卻成了燙手山芋。


    譚煉不盡快撇清關係，把陳轍的消息賣個好價錢也就算了，居然還主動迎了上去。


    這要是被對頭給抓住機會，把事情捅上去，他們就死定了。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譚煉一眼看出二把手的想法，卻毫不在意，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何況，錦上添花，哪比得上雪中送炭。”


    他瞟了窗外一眼，前方的高樓大廈越來越近，原本臉上兇悍也在此刻消散，變得平和。


    黑星會的二把手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把話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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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赫拉市，貧民窟；


    陳轍盯著黑星會的車輛運去，轉身迴了教室。


    略顯黯淡的室內，還有幾個少年沒走，略顯青澀的臉上，一雙眼睛卻如火如炬，低聲商量著什麼。


    聽到門口動靜，看到陳轍走進來，立刻鬆了一口氣，齊刷刷的圍了上去。


    “老大，那些家夥沒有為難你吧！”寸頭的瘦削少年，性子最急。


    “為難倒是沒有為難，隻是我們恐怕有麻煩了。”陳轍皺眉，懶得繼續糾正學生的稱唿錯誤。


    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講了一遍。


    教室裏的幾個學生聽完後，麵麵相覷，有種遭了無妄之災又無處發泄的憋屈感。


    “大搜查，因為之前那個巨人嗎？”有人驚愕。


    “這不顯而易見的事情，說不準那個巨人就是哪個世家生物實驗裏逃出來的實驗體，自然著急忙慌的要把人找迴去。”有人惡意猜測。


    “如果是那樣，不應該秘密尋找嗎，怎麼會大張旗鼓。”有人反駁。


    “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有人嗚唿哀歎。


    陳轍聽著少年們七嘴八舌的討論，也沒什麼好辦法：“暫時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其實他對外教授的知識，除了少部分是購買教材自學，相當一部分都是自行觀察、研究、推導得出的。


    但泛亞聯邦的知識產權局可不講這些。


    就算你是在沒有任何幫助的情況下，想到了其他方法，推導出了同樣的結論，但人家已經注冊了版權，受到法律保護；


    其他人該交的錢，一分都不能少；


    頂多把新的證明方法申請一個產權保護，或許會有冤大頭給錢。


    不繳費、沒有合法資格證書的私下授課，哪怕是家庭成員之間的教學，理論上也屬於違法行為。


    “你們先迴去吧，通知大家，這段時間把家裏的筆記什麼的收好、藏好或者燒了，其他的，等我消息。”


    “老大，那你自己小心。”教室內的學生擔心的看向陳轍。


    “放心吧，我這邊不會出事。”陳轍揮了揮手，讓教室裏的學生自行返迴；


    待到所有人離開，他獨自一人坐在教室的長凳上，很久都沒有說話。


    太陽西斜，冷風過境，陰影逐漸漫過腳踝，爬上半邊身體；


    悠長的歎息迴蕩在教室；


    半晌，他才從凳子上站起來；


    陳轍並不拒絕加入黑星會，如今的狀況下，他也確實沒有多少選擇；


    真正讓他困惱的是，如何在加入黑星會後，保證自己的學生不被拆分，以及不被那種黑幫的環境同化；


    正當他要離開時，教室的陰影裏卻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你好像遇到點麻煩，需要幫忙嗎？”


    陳轍忽的愣住，背後一涼，轉身看向陰影；


    空蕩蕩的教室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個人，皮膚白皙，衣服幹淨，一看就知道不是貧民窟長大。


    他立刻升起了警惕：“你是誰？”


    “我叫東樂，別緊張，我沒有惡意。隻是偶然看到你的資料，覺得你很有潛力，繼續待在底層太可惜了。”東樂從陰影中走出，十分坦然的道明目的；


    他也沒有說謊；


    發現人類社會文理發展極不均衡後，東樂向第三協定要來了超遠程遙控裝置，借助第三協定在人類社會安插的傀儡，體驗當代的種種生活；


    當然，說是體驗，其實也不是漫無目的的遊蕩，或者扮演普通人生活；


    即便東樂想，時間也不允許，時空穿越能力隨時可能發動。


    他隻能抓緊時間。


    恰好第三協定的資料庫中，有大量社會性資料，一些有天賦、地位特殊、或者有代表性的人物都被收錄；


    陳轍也是在這個過程中，被第三協定關注到。


    然而聽到東樂的話，陳轍不僅沒有放鬆，反而顯得更加警惕：“你想做什麼，招攬？”


    東樂搖頭：“我的時間不多，沒有多少精力去培養一個人，所以隻進行投資。”


    下一刻，他控製傀儡的手指彈出一個接口；


    “裏麵的資料送給你，如果你想改變這個世界的話，好好利用裏麵的東西。”東樂把手指拔下來扔給陳轍；


    旋即隱入黑暗，消失不見；


    陳轍看到東樂手指彈出接口的那一刻，整個人就有點懵，聽到東樂的話後，思維更是一團亂麻。


    直到見東樂要走，忽然意識到什麼，急忙大喊，重新陰影裏：“等等，我還有事想……”


    可卻晚了一步，東樂的身影已經消失。


    “……問。”


    陳轍把卡在喉嚨裏的最後一個字吐出，抓緊了手裏的機械手指。


    若不是手指還在，他都懷疑剛剛發生的那一切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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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


    東樂管不了其他人怎麼想，下一次穿越隨時可能到來，他得抓緊點時間。


    給陳轍投資完後，又馬不停蹄的奔向下一個地點；


    世界上不甘心被困在底層的人很多，有決心有毅力要改變整個世界的也不少；


    甚至社會高層，世家貴族當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滿意當今的時代；


    對於前者，東樂會大方的給予資助，自然科學資料，人文哲學思想，甚至直接給出錢財或者生物納米機器人，進行支持；


    不求一步到位建立和諧大同社會，然後推動科技高速發展，隻求給趨於固定的社會，帶來一些變化、一些變量；


    對於後者，東樂的引導則要更加克製。


    既不直接給技術，也不直接灌輸思想，而是聯係第三協定，通過一些方法，引導他們去接觸前者，一步步促成雙方改變。


    至於有沒有效果，那就得看之後的時代，如何發展了。


    ……


    一連兩三天，


    東樂活動的身影遍布全球各地。


    剛開始，隻能同時控製個七八具身體，等後麵熟練了，最多能同時控製一百多具身體行動。


    與最開始重疊一下生物戰艦視野就暈得不行，簡直天壤之別。


    當然，這裏麵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控製方式不同。


    與生物戰艦的神經連接，相當於直接多出了一個極其龐大且感知靈敏的新器官，而且還和大腦有些不兼容；


    控製傀儡則更多是拿著遙控器進行遙控，接收到的消息沒那麼多，幹擾相對少了很多。


    此外，第三協定這麼長時間，也對信息傳輸協議，進行了不少優化。


    某座城市中，


    剛剛見完一個人的東樂，正準備前往下一個地點，突然收到了第三協定的消息。


    “東樂，你該停一停了。”


    全球一百多個大城市中，東樂控製的傀儡同時僵硬了一剎那，迅速恢複自然：“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第三協定：“人類社會的高層已經知道了你的存在。”


    東樂驚訝：“這麼快？！”


    “有人把你的存在泄露給了人類上層，獲取地位和財富，然後報仇。”


    上百個傀儡的視線中，同時彈出兩張照片。


    一男一女，模樣看著都還算年輕。


    東樂對他們有點印象，一個是世家子弟私生子，學習天賦不錯，但身份不被承認，吃過不少苦，私下裏對貴族製度頗為厭惡；


    另一個則是被貴族篡奪了研究成果，還被害得家破人亡，也屬於那種和貴族極不對付。


    沒想到會這麼快反水。


    “這可真……”給上百具身體留下一個自主行動的指令，東樂意識迴歸地下基地中的本體，撓了撓頭，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第三協定適時開口：“需要我把他們處理掉嗎？”


    “隨便，都行。”東樂不甚在意，雖然部分人反水速度快得出乎預料，但他本來也沒指望他們有多記恩：


    “比起這些，我更在意人類政府官方的反應，他們有什麼動作。”


    “得到消息的是北大洋聯合體，泛亞聯邦之外的另一強權。他們把你當成了境外勢力在搞顛覆，正在進行內部嚴打。”


    “我還以為會被當成外星人呢？”東樂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有人提出過類似想法，但一開始就被否決了。”第三協定繼續解釋。


    東樂：“否決？”


    “北聯的世家不相信外星會在地球搞政權顛覆。畢竟地球還沒有星際航行能力，如果有外星人抵達，必然擁有遠超當代的技術。可以直接碾壓各國，不必偷偷摸摸。”


    “機器傀儡被他們當成了某種障眼法。”


    “你資助的技術，雖然有不少有價值，但總體沒有超出時代的理解範疇。他們隻當境外勢力犯蠢，把珍貴資料送了出來。”


    東樂表情古怪，有種被侮辱了的感覺。


    雖然他不是外星人，但某種程度，他的身份更稀有，也確實擁有碾壓級的技術，卻因為顧慮可能存在的超時空勢力，在偷偷摸摸搞顛覆。


    不得不說，現實挺愛開玩笑。


    正要繼續說些什麼，體內迸發朦朧光芒，東樂表情一垮：“時間又到了。”


    “第三，要走了，我們去下一個時代。”


    “嗯。”第三協定在地下基地中留下一個副本意識，本體縮入東樂體內。


    片刻後，當白光淹沒東樂，兩人再次消失；


    再又一會兒，第三協定留下的副本意識被啟動，立刻接手了整個地下基地，以及其他地區的基地。


    根據原有的任務安排，繼續暗物質科技的研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