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片寂靜，教皇和一眾主教沒有等到遊科的迴應。
他們緩緩收斂表情，變得平靜，心中實際早已經知道了答案。
他們是神主教高層，是神諭傳達者，信徒認識中距離神最近的一批人，理所當然的能感受到神的想法，以及向神傳達自己的想法。
早在遊科迴歸尼爾河地區的第一時間，神主教的高層就有了感應。
最開始時，感應還不是很清晰，但當遊科從墓地裏被挖出來，重新蘇醒，並搞清楚身上力量的原委。
神主教高層與遊科之間的聯係突然變得穩固。
蓋因為遊科雖然口頭沒有承認身份，但心底已經認可了自己的身份。
也自那時起，神主教的教皇及眾多大主教陷入痛苦，他們發現遊科對他們始終存在一種排斥。
“神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當物體對另一者施加作用力時，另一者也對這個物體施加大小相同、方向相反的力。”
“當信徒用信仰去塑造神與神的仆從，理所當然也被神與仆從用信仰塑造。”教皇和一眾主教異口同聲，表情同步仿佛同一個人。
“當信仰不斷加深，塑造不斷強化，侵蝕也不斷強化，最終隻會留下一個意識。”
“但是我主啊，信仰您是我們的事情，融合成唯一也是我們的事。看看這個世界，看看之前的世界，我們正在走向好的一麵，反正一切都是一場遊戲，為什麼不能給我們一個機會呢？”他們齊聲開口，言辭懇切。
遊科不意外他們知道真相，依舊拒絕：“一切並不隻是你們的事，這一切也不是真的遊戲。”
話音剛落，龐大的力量自遊科身上迸發，向教堂外擴散。
明亮的光輝，帶著奇特的力量滲入人心，似乎要把某種聯係徹底碾碎。
然而下一刻，異變突生。
嘹亮的聖歌唱響，聖克拉教堂上空浮現出一道麵貌與遊科有七分相似的龐大光影，灑落純淨的光輝。
不，不止是聖克拉大教堂，還有聖培羅大教堂，艾斯肯教堂……
世界各地，但凡神主教踏足過，建立教堂的地方，同時浮現人影，立刻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注意。
“神！”
“看，神出現了”
“遊科，讚美遊科。”
無數人或是驚叫大喊，或是低聲讚頌，或是感動落淚，與天上的光影共鳴，彼此之間也逐漸同步。
龐大的力量匯聚到聖克拉城，化作一塊巨石重重壓在遊科意識上。
他抬眼看向教皇和一眾主教，隻見對方依舊保持謙卑的模樣：“我主，您還沒有完全接受我們的信仰，您的人性過於強烈，以至於您想改變現在的一切，但隻要你接受我們的信仰，肯定就能理解……”
他們話都還沒有說完，遊科忽然打斷：“那我就接受好了。”
下一刻，他放棄了所有抵抗，任由信仰之力將自己改造。
神主教雖然名義上信仰的是他，但這麼多年的發展，各種典籍經過前人的修修改改，要說信徒信仰中神的形象和遊科本人一模一樣，絕對不可能。
因此遊科也一直沒有向外公開過自己的身份。
他能使用的隻是一小部分力量，如果教皇和所有主教集體反對他，加上要在同時抵抗信仰侵蝕的話，還真不一定能贏。
既然如此，那就接受一切好了。
就在遊科放棄抵抗，信仰之力湧入的瞬間，教皇及一眾主教與遊科的聯係進一步加深，生出近乎無限的親近感和崇敬。
不隻是他們，外麵哪怕最普通的信徒，也在遊科接受信仰的瞬間，產生一股前所未有的充實和滿足。
然而教皇和主教們卻並沒有因此而放鬆，相反生出一股強烈的不安：“等等，您要做什麼？！！”
遊科沒有迴應，而是接管了此前出現在所有神主教教堂上空的光影，他說：“我是遊科！”
“我…是…遊…科！”
“我……是……遊……科。”
聲音仿佛海麵掀起的一層漣漪，不斷擴散，通過空氣傳播，也通過信仰傳播。
“神！”
“我主！”
這一次，沒有出現什麼瘋狂嘶吼歌頌的場麵，所有人都隻是靜靜的肅立聆聽，心底低語，等待神諭。
但一重高過一重的信仰波濤，卻令光影越發龐大明亮，顯示出一切並非表麵那麼平靜。
遊科麵向所有信徒，說道：“今天，我將你們的信仰……還給你們。”
信徒們完全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麼。
下一刻，教堂上空的虛影崩碎成無盡流光，落入所有信眾心間。
從意識、從心底流淌出的信仰，突然被加上了一層特殊的“過濾器”或者說“轉化器”。
信徒仍然可以信仰，不論是某個神或者某種意識形態價值觀，那是他們的自由；
信仰也仍然會影響信徒，正如作用力必然誕生反作用力，但卻不會那麼強烈，不會再會把人捆綁成唯一的意識。
“現在，我的事情做完了，世界是屬於你……”遊科在放棄抵抗前，用能控製的力量給自己設下了一個必須完成的指令，此時此刻再難以抵擋信仰的同化。
正要放鬆，卻忽然感應到先前完成“過濾器”就好像觸動了什麼底層規則，產生了強烈不穩定。
“過濾器”的效果被生生逆轉，反而強化了意識捆綁與融合。
遊科神情微變，卻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襲來的信仰之力侵蝕，沒了意識。
……
真實世界；
東樂察覺到了意識海模因的微妙變化，沒等出手。
下一刻，文明遊戲的力量隨之浮現，把規則重新改了迴去，順道完善了“過濾器”。
雙方幾度爭奪，戰場甚至溢散到虛擬世界的其他文明，“過濾器”的效果不斷發生變化。
最終達成一種平衡，形成了一種特殊的疊加態，可能是強化，也可能是削弱，具體由外部因素決定。
“有點意思。”盯著雙方的爭鬥，以及爭鬥中表現出來的力量，東樂挑了挑眉，更加聚精會神。
明明兩個都能算的上他的敵人，但當兩者相遇的時候，卻自顧自的鬥了起來，把他丟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