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跟隨衛禮出門，轉過兩條街以後，來到一座大宅前。


    方選抬眼一看，心中感歎，果然是大戶人家。


    這棟府邸比黃信的伯爵府還要闊氣，六開的正門，高大而巍峨，還未進門，就已經看見宅內的雕梁畫棟。


    都說衛伯家資千萬，現在看來，果然名不虛傳。


    府內寂靜無聲，衛讓命隨從點上燈火，之後四下查看一番，能看出有人生活過的痕跡，但是在不久前就已經匆匆離開。


    想來是夏軍主將占了這座府邸，今日城破時，他已經偷偷溜了。


    “去找些丫鬟下人迴來。”衛讓對著隨從吩咐道。


    衛府過去就有不少傭人，在主家出逃後，他們也都作鳥獸散了。不過那些大多是本地人，現在臨時去找，倒也還能找迴來不少。


    衛讓將眾人迎入正廳，命剩下的隨從盡快打水生火。


    幾人落座後，簡單交流了幾句，就聽門外有動靜，勒古錯領著霍多等人，押著一群人犯來到院內。


    “啟稟公子，我等捉了些夏軍迴來。”勒古錯上前稟報。


    原來他們在外圍巡視時，見有不少人從城內跑出去，於是上去捉拿，雖然黑燈瞎火，讓對方跑了不少，但也捉了幾十人迴來，特地押到方選麵前，也是為了邀功。


    方選點頭表示認可，隨後吩咐張龍帶人接收俘虜，順便審一審，看看能不能問出點有價值的信息。


    說話間，衛府的下人們陸續迴來。


    衛讓先對他們安撫一番，之後才命他們重迴崗位，並許諾提高待遇，頓時贏得一片感謝之聲。


    下人們也都是識得眼色的，謝恩過後就忙碌起來，很快送上熱水和食物，府內的客房也都收拾妥當。


    方選見時候不早，便招唿將領們用膳。


    衛讓則也派人找到城內的菜販和屠夫，連夜殺豬宰羊，置辦菜品送去軍營。


    之後命人取來窖藏的好酒，要和眾人一醉方休。


    “我在戰時不飲酒，以免耽誤正事。”方選擺擺手，讓衛讓將美酒送去軍營犒賞士兵。


    史上因為主將飲酒耽誤作戰的案例不少，方選可不想重蹈覆轍，但又不好謝絕衛讓的好意，所以才讓對方將美酒賜給士兵。


    士兵人數眾多，每人頂多也就嚐上一口，不至於喝醉影響作戰。而他作為指揮官，明確表示不會飲酒。


    衛讓見狀，命人將窖藏的好酒都取出來，盡快送去軍營。


    方選向來不好酒，此時想著吃飽飯趕緊睡覺，但見眼前眾人，尤其是他的五大護法和勒古錯等氐人將領，都眼巴巴地看著桌上酒壇，心中感覺無奈，於是讓衛讓留下一壇。


    “今日各位還請淺嚐輒止。”方選笑道，“待到戰後慶功時，定與各位一醉方休。”


    見他已經讓步，眾人也不好說什麼，將一壇酒每人分了一碗，之後便都埋頭吃飯。


    吃完了飯，方選表示時候不早，讓眾人盡快歇息。


    之後便起身，讓衛府的下人領他去客房。


    衛讓見狀，急忙跟了上來，親自送他來到客房門前，之後卻不離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小子又想跟我睡啊。”方選心裏直犯嘀咕，上次在驛站是沒辦法，兩人才睡了一床，怎麼今天到了衛府，對方還有這種想法。


    “哥哥……”衛讓沉吟道，“小弟……小弟有一事相求。”


    “你說。”看著他的表情，方選隱約猜到其用意。


    果然，衛讓開口表示，如今已取得琢郡，奮威軍下一步還得繼續南下。他就想由他出麵，在琢郡募兵，一方麵可以負責琢州城的城防，另一方麵也可以協助方選作戰。


    “我也有此意。”方選點頭，“隻是……”


    “哥哥有何顧慮？”衛讓忙問，“不妨直說。”


    “募兵一事，可是以你之名義？”方選詢問，“亦或以世伯父之名？”


    衛讓囁嚅片刻，小心問道：“此二者有何異同？”


    “我看你小子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方選心道，幹脆跟他把話說明白，於是開口解釋。


    就目前的狀況而言，以衛伯的名義募兵，和以衛讓的名義募兵，這二者是有本質區別的。


    琢郡是衛伯的封邑，如果以他的名義募兵，法理上自然沒問題，但是他名聲不好，真要打出招牌去，即便能招到人，也很難保證對方會死心塌地效力。


    而衛讓作為伯爵府庶子，以他的名義招兵，法理上多少差點意思，但現在是麵對外敵入侵，事急從權，倒也問題不大。


    而且他作為本地有名的劍客，號召力肯定是有的，隻要肯下本錢，很容易能招攬一批願意效忠的人。


    問題就出在本錢上，衛家除了不動產，其餘的都讓衛伯帶走了。


    衛讓需要的花銷，都得找衛伯支取。


    組建軍隊所需費用巨大，衛伯何許人也，多年的老狐貍，手裏大筆的資金出去，肯定會派人隨時監控錢糧去處，管控錢糧，也就等於控製住了整支軍隊。


    “以賢弟之雄心，想必不願手下軍士聽命於令兄、令尊吧？”方選笑道。


    “哥哥果然明察秋毫。”衛讓點頭，“小弟些許心機，全然瞞不過哥哥。”


    “那賢弟如何打算？”方選又問。


    “不知哥哥可願相助否？”衛讓誠懇問道。


    “那是自然。”方選點頭。


    他對衛伯和衛禮的印象本就不好，而且他們的口碑也可謂是極差，願意跟他們合作，完全就是看錢的麵子。


    衛讓就不一樣了，關係上比較親近不說，他的思想也比較活絡，扶持他主政琢郡，對當地百姓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他會有所作為，不會像他老爹那樣就知道刮地皮。


    “哥哥，請隨我來。”衛讓小聲說道。


    說著就屏退自己的隨從，領著方選朝後院走。


    見他如此神秘，方選也讓侍衛們退下，隻領著王、馬二人一同前往。


    衛讓拎著燈籠，進入後院後，先走一條廊道，之後轉入花園中的小徑，最後停留在一座假山前。


    “哥哥替小弟拿著。”衛讓將燈籠遞到方選手裏，隨後便彎下腰，先搬開假山前麵的一堆石頭和花盆，之後一番鼓搗，露出了假山的中空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