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兄，接下來該如何做？直接向那擺渡人詢問麼？”
大舟之上雖空無一物，但在座都是修士，出門在外，自然桌椅茶食都隨身攜帶。
離陽與劉子驥對坐於一處角落，一邊飲茶，一邊談?wù)摗?br />
聽離陽這麼一問，劉子驥剛想開口迴答，但隨即卻是注意到了什麼。
離陽靈識向來敏銳，自然也有所察覺。
二人齊齊望向別處，那裏，正有幾位低階修士緩緩走向擺渡人。
除去隱隱為首的乃是元丹以外，其餘皆是凝歸境界，即便是在這大舟之上，也算是最底層的存在了。
幾人臨到近處，商量了片刻，便推出一位身著青衣，眉眼犀利的凝歸女修第一個(gè)上場。
其到了擺渡人麵前，雖仍舊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開口問道：“我欲尋求父母所在之處，可能窺得？”
擺渡人的聲音沙啞，當(dāng)即迴道：“過往渡，取你最珍貴之物，亦或者壽三百。”
凝歸也不過增五百壽，是以這三百年對於青衣女修而言，無異是極大的代價(jià)。
但聽聞此言，她眼神之中卻是沒有流露出任何失落，反倒是莫名悲傷起來，兩行清淚緩緩流下，久久不能釋懷。
見狀，離陽自然有些不解。
雖然價(jià)格高昂，但也不至於如此痛哭流涕。
好在一旁的劉子驥當(dāng)即便解釋道：“過往渡，便代表她的父母已然留在了過去。”
“也就是說，死了。”
聽他這麼一說，離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想來這青衣女修為了尋得父母，也做了不少努力，不然也不會來到這玄舟之上。
隻可惜，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斯人已逝，不複以往。
然而雖然悲痛至極，但青衣女修最終還是點(diǎn)頭答應(yīng)。
她隨即，卻是取下脖子上掛著的斑駁玉佩，放在掌心盯著看，懷念了許久，才極為不情願(yuàn)地遞給了擺渡人。
收得此物，擺渡人當(dāng)即揮槳一劃，青衣女修便不見了蹤影。
見到這一幕，離陽更是若有所思。
在他眼中，那斑駁玉佩隻是一介凡物，無有半點(diǎn)靈機(jī)。
隻不過，此物對於青衣女修而言，卻正好是擺渡人所說的最珍貴之物。
是以才可借此完成交易，不必白白付出足足三百年壽命，徹底葬送前程。
不過話又說迴來，既然這斑駁玉佩對青衣女修來說很重要，那麼驟然間失去此物，心神肯定會極為不穩(wěn)，乃至生出妄念，走火入魔。
也算是另類的代價(jià)了。
待得青衣女修消失之後，那名元丹才敢上前，索求想要之地。
不過離陽對此卻是不感什麼興趣了，他已然弄清了流程，便足夠了。
隻是心中還有一些不解之處。
他思量了片刻，卻是又開口問道：“劉兄，若是許諾之地，並不存在呢？”
“比如說，一處遍布大糞的地域，其內(nèi)生靈皆由糞便組成。”
聞言，劉子驥的臉色自然變得古怪起來，他先是上下打量了離陽一番，令其渾身起雞皮疙瘩，隨即卻是不禁搖頭輕笑道：“道友這話，可就說的不對了。”
“須知小界多如恆沙，天地造化無窮，更是有無數(shù)通天大能，他們隨手施為，便可生造數(shù)界。”
“即便是如道友所言的這種詭異之地，既然道友能夠想出，自然也會有人念及。”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片刻，抬首眺望頭頂蒼穹，不禁感歎道：“寰宇之大，並非我等修士能夠想象，萬事皆有可能，無有真正定數(shù)。”
說罷，劉子驥又忍不住看了離陽一眼，捋須笑道：“不過，道友思路之清奇，老夫的確平生未見。”
他似是對離陽所說的糞界來了興趣，隨即又說道：“糞便乃是濁氣之屬，理論上來說，的確有可能生靈。”
“隻不過條件較為苛刻，天然難以形成。”
“不過，若是道友出手，主動(dòng)對一坨糞便點(diǎn)化元靈的話……”
還未等他說完，離陽便有些受不了了。
他先前之所以那樣說，隻不過是想舉一個(gè)較為極端的例子，誰知這劉子驥居然還真的開始討論起可行性來。
張口閉口便是大糞，粗俗至極，堂堂登靈大能，劉家老祖，成何體統(tǒng)！
正好，此時(shí)無人在與擺渡人進(jìn)行交易。
離陽當(dāng)即便輕咳一聲，站起身來：“我先去看看能否得償所願(yuàn)，道友隨意。”
撂下這句話，他便直奔立於船邊的擺渡人，隻留下劉子驥一人在原地，口中還不斷念叨著大糞。
來到一旁，先是用靈識審視了一番，發(fā)現(xiàn)並不能窺得分毫玄妙，便也隻能作罷。
離陽當(dāng)即便問道：“我欲去往遍地冥數(shù)大藥，唾手可得之地，代價(jià)幾何？”
原本以為這樣的地方極為罕見，對方需要多想一會，誰知這擺渡人立即迴道：“未來渡，取你最珍貴之物。”
然而聽到此番言語，離陽卻是有些詫異，忍不住追問道：“為何不能用壽命支付？”
據(jù)他觀察，剛剛那些低階修士的交易，可都是能夠用壽命支付。
怎麼到了自己就不行了？
莫非，是這擺渡人看穿了他的心思？
然而麵對離陽的質(zhì)問，擺渡人卻是視而不見，閉口不言。
他心中頓時(shí)惱怒不已，居然還搞差異化對待，真是欺人太甚。
壽命多一點(diǎn)怎麼了？又沒吃你家大米！
不過這些話，也隻敢在心裏說說，表麵上，離陽還是一副風(fēng)輕雲(yún)淡的樣子。
既然無法鑽壽命的空子，那要是按正常支付的話。
對於離陽而言，最珍貴之物，無疑就是係統(tǒng)了。
但且不說他不會就為了些許冥數(shù)大藥而徹底斷絕後路，再者，就算想給，也給不了。
係統(tǒng)根植於離陽的魂心深處，已然徹底融為了一體。
若是貿(mào)然取出來，估摸著離陽也要魂飛魄散，身死道消了。
更何況，怎麼取都是個(gè)難題。
是以他稍加思索，便徹底斷了這般念想。
轉(zhuǎn)而又問道：“那，我要是欲尋求一處大藥唾手可得之地呢？”
擺渡人當(dāng)即便迴道：“今世渡，一百靈晶，亦或者一千壽命。”
未曾想代價(jià)突然間又變得如此之低，甚至還可以用壽命支付，離陽反倒是心中起疑，不敢貿(mào)然答應(yīng)。
在他看來，這擺渡人無有靈智，更像是一臺機(jī)器。
根據(jù)用戶的輸入，相應(yīng)輸出一些答案。
但這並不意味著，它絕對準(zhǔn)確。
有點(diǎn)像是人工智障，由於離陽輸入的太過模糊，擺渡人的搜索範(fàn)圍自然也很大。
說不定，它口中所說的，大藥唾手可得之處，其實(shí)是宗門寶庫內(nèi)。
離陽當(dāng)然可以借助玄舟進(jìn)去，將內(nèi)裏的靈材一掃而空。
但關(guān)鍵是，他怎麼出來呢？
寶庫之中必定設(shè)有陣法，沒準(zhǔn)還有登靈乃至以上級別的大能坐鎮(zhèn)，有可能離陽一現(xiàn)身，便被人家堵個(gè)正著。
這顯然不符合離陽的要求。
因此他沒有答應(yīng)，再問道：“那麼，我要是欲尋求一處無人看管，且萃取大藥極為簡單的雲(yún)埃之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