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此界的善惡已然趨於平衡,你我身為外人強加幹涉,隻會適得其反。”
好在,韓載陽的一番話,打消了韓禦星的念頭,也讓血肉之主,得以茍活。
韓禦星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那好吧。”
他隨即看向血肉之主,卻是笑著開口問道:“不用我送你迴去吧?”
對方自然是連忙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在明白二者之間的差距以後,它哪裏還敢與這災星多待一會,恨不得立馬開溜。
雖然主物質位麵距離它的位麵很遠,迴去要花費不少時間,但對於不死不滅的神明來說,最不缺的便是時間了。
“且慢。”
然而,就在韓禦星解除了神通,重獲自由的血肉之主當即準備逃跑之時,韓載陽卻是又發話了,這讓血肉之主不禁心中一顫,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哦?大兄還想如何?”
韓禦星也沒有含糊,當即便大手一揮,又把血肉之主給束縛住了,動彈不得,懸在兄弟倆麵前,就好似的砧板魚肉,任人宰割。
“想來,你也是從那位道友口中,得來關於我的消息吧?”
韓禦星自然知曉韓載陽話中所指,當即點了點頭:“放心,小弟我已然給了他一枚赤極大藥作為報酬。”
在他看來,韓載陽問這個,無非是想報恩。
“赤極大藥?!”
然而,聽到這四個字,韓載陽卻是愣住了,雖然是救命之恩,但也不至於,拿出此等至寶來吧?
畢竟對於登靈修士來說,無論攝取的冥數有多少,赤極品階的大藥,也是絕然沒辦法提煉出來的,本就是給問天境修士準備的,拿來讓登靈用,無疑是暴殄天物。
不過既然給都給了,那也沒必要再糾結,畢竟總不可能出爾反爾,又討迴來,韓載陽可丟不起這人。
但見他這般反應,韓禦星卻像是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不禁搖頭輕笑:“有件事忘了告訴大兄了,是小弟罪過。”
“當初大兄與小弟同闖仙人秘境,大兄選了金鍾,自此人間蒸發,去向不明,而小弟則誤打誤撞選了破扇,被送入了另一方天地,在那裏與來自域外其他星辰的天驕爭鬥,機緣巧合之下,奪得了大機緣。”
“也因此,成功突破到問天境,並且或許是厚積薄發,在不久前,更是晉升為斬神。”
“到了此等境界,這赤極大藥,對於我來說,也不值一提。”
聽完這些,韓載陽心中更是感慨萬千,一步錯,步步皆錯,看似相差無幾的選擇,實則通往的,卻是截然不同的兩條道路。
轉眼間弟弟連升兩境,真可謂是天縱奇才,而自己非但沒有精進修為,反倒落得個肉身盡毀,元神大損的下場,若不是恰巧碰上了離陽,可能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心神迭代下徹底磨滅了本源,連輪迴也入不得,直接魂飛魄散。
想到這裏,他便忍不住長歎一聲:“真是世事難料。”
更多的隻是對自己的落寞,而並非嫉妒,畢竟在他眼中,弟弟韓禦星更像是兒子,對方能夠達到此等成就,作為哥哥的他,也與有榮焉,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生出什麼齷齪念頭。
不過,韓載陽隨即又意識到了什麼,連忙追問道:“你說你已然斬神了?那麼觀主一位?”
修仙界從來都是實力為尊,拳頭大,輩分也如同虛設,更何況,無景觀的情況有些尷尬,上代觀主方疏月已然在位數千年,大限將至,按道理來說,也到了該換人的時候了。
然而觀內高層戰力要麼隱居山林,要麼雲遊四方,能拿出手來的,幾乎沒有,隻剩下一些威望較高的老人,但無有足夠的實力,即便上位,也難以服眾。
如今韓禦星晉升斬神,那麼觀主一位,恐怕便非他莫屬。
韓禦星像是早就料到自家兄長會問這個問題,當即便迴道:“大兄有所不知,小弟我,已然成為觀主了。”
“好好好!”
此言一出,韓載陽頓時喜上眉梢,一掃先前的沉悶,果然,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一轉眼,自家弟弟便成了觀主,自己這個做哥哥的,自然倍感欣慰。
(還得多謝那位道友了。)
他愈發感激起離陽來,若是沒有對方,自己恐怕到死也無法得知這樣的好消息,不僅僅是救命之恩,更是新生之恩。
如此說來,單單一枚赤極大藥,卻是顯得有些不夠了。
不過韓載陽也不願繼續麻煩自家弟弟,自己所受的恩惠,自然得自己來報。
隻是他如今狀態很差,一時半會,也拿不出什麼寶物來,思來想去,目光卻是不經意間落在一旁的血肉之主上,頓時靈光一閃,令對方頭皮發麻。
“我這具載體雖不能帶出去,但留在此處也不能白白浪費,便交由你來掌控,灌注力量,去助那位道友一臂之力。”
“這樣,也算是改邪歸正了。”
韓載陽這番話雖然是對血肉之主說的,但選擇權,卻並不在對方身上,它也明白這一點,是以當即搗蒜般點了點頭,莫敢不從,畢竟韓禦星可還在一旁盯著呢,哪裏敢說話。
不過聞言,韓禦星卻是笑著說道:“若是大兄想,小弟大可直接助那位小友收攝此界冥數。”
雖然菲亞恩德位麵林立,生靈數不勝數,但在斬神修士麵前,也不值一提。
而事實上,到了此等境界,九天之中的雲埃界已然遠遠無法滿足了,要想提煉渾金大藥,就必須遊離於域外無盡虛空之中,從那裏的亙虛界收攝冥數。
但對於自家弟弟的這個提議,韓載陽卻是搖了搖頭:“不必了,各人有各人的道路要走,提供些許助力便是,若是強加幹涉,便有些逾越了。”
說罷,他再度掃視了此方天地一眼,便緩緩合上雙目,元神主動從載體之中脫離,晃晃悠悠地飄向界門。
“該走了,還有什麼話,到觀內再說吧。”
久別重逢,縱使不善言辭,心中也有一大堆話想要說,但此處卻並非是什麼好地方,不宜久留,更何況,有些事還是私底下討論最好,放不得臺麵上來。
當然,韓載陽主要是覺得,這具載體的形象,與他本人,有較大的出入,若是不碰見熟人還好,一旦遇到認識的人,尤其還是自家親弟弟,便覺得渾身不自在。
但畢竟是自己曾經寄宿過的地方,就這麼隨意毀掉,有些不妥,便留在此處吧,反正,它本來也屬於這裏。
“好。”
韓載陽先行,韓禦星自然緊隨其後,二人一同進入流光之中,身形漸漸被吞沒,再不見蹤影。
再有一會,界門便徹底關閉,一旁的血肉之主也感知到周身的束縛被解除,重獲自由。
它盯著麵前的白發少女看了一會,試探性地往後退了一步,不幸的是,在這一瞬間,一道漠然浩大的聲音在腦海中轟鳴而至。
這是赤裸裸的警告。
它沒有辦法,隻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