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姐姐?”
宋音虞身上發生的變化實在有些古怪,以至於一旁的白雁依全然忘了自己肩膀所受的傷,任由其血流不止,麵露不解地盯著對方,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然而,宋音虞似乎並沒有迴答的意思,臉上仍舊帶著若有若無的淡淡笑意,略顯戲謔地靜靜注視著,眼神莫名,有種說不出的奇詭之感。
反倒是對麵的離陽沉聲說道:“它並非宋音虞,乃是大魔萬各。”
“大魔?!”
這兩個字一出口,白雁依頓時心中一驚,但鑒於離陽剛才的瘋魔舉動,她又有點不相信對方所言。
隻是,宋音虞也的確有些不太對勁,倒不如說,夫妻二人都莫名其妙,他們的離奇行徑,實在令白雁依這個小姨子懵逼不已,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誰是誰非。
不過,似乎也無需繼續猜測了。
隻因,有人已然不打算隱瞞下去了。
“嗬嗬嗬,你這修士,感知倒是敏銳。”
宋音虞突然間輕笑一聲,下一秒,她的麵目竟是如同融化的蠟燭一般逐漸滴落,五官慢慢扭曲,最終隻剩下一張無有七竅的臉龐,但若是與之對視,便能察覺到有無數道冰冷的目光,洞察心神,諸多妄念在其麵前無所遁形,沒有絲毫秘密可言。
不僅僅是外相,體態也開始發生詭異的變化,周身有濃重的黑氣憑空生出,猶如活物一般飛速蔓延開來,吞奪靈機,湮滅生息。
“這是……什麼?!”
白雁依從其上嗅到了極其危險的信號,心中警鈴大作,靈覺反應之強乃是前所未有的劇烈,所有探查手段都在向她發出赤裸裸的警告,絕不能沾染上這些黑氣,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但即便她想施展神通,布下陣法亦或者動用法寶進行抵禦,殘留在體內的劍氣仍舊封鎖了大小周天流轉,澎湃的法力完全阻塞其中,根本驅使不了。
縱使先前插在肩膀上,洞穿肩胛骨的素光真劍已被拔出,白雁依此時也和凡人無異,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黑氣慢慢朝自己湧來,與對待死物一般,將她徹底吞噬,轉化為一體。
嗡!
好在絕望之際,一聲清鳴陡然顯現,正是離陽,他竟是收迴了遲遲砍不下去的素光真劍,轉而心神與劍靈相合,又催動先天一道,雙重加持之下,才勉強掀起陣陣漣漪,將附近侵蝕萬物的黑氣震退,翻騰不止。
但這隻是權宜之計,既不能破局,也無法長久,甚至於,沒過片刻,黑氣便卷土重來。
“開!”
離陽這時輕喝一聲,七彩玄光在他瞳目之中一閃而過,五行陰陽先天權柄齊發,一瞬間抽離了周身的諸多玄妙,形成一片禁靈區域,好似真空阻隔了黑氣的前行。
白雁依這才鬆了口氣,卻是臉色複雜地看向對方,欲言又止,說實話,到現在她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又不敢開口問詢,生怕又給自己來一劍,以她現在的狀態,哪裏還受得了。
但或許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離陽轉過身來,卻是一改先前的漠然無情,麵露些許歉意,似乎終於恢複正常了。
“實在不好意思,事急從權,也隻能先委屈你一下了。”
“隻可惜,還是沒能將它拿下,該說不愧是傳說中的大魔麼?”
聽到這話,再結合剛才宋音虞所言,白雁依才終於明悟了些許,似乎對方早就發現了宋音虞的不對勁,隻不過佯裝瘋魔,先拿自己開刀,打算聲東擊西。
雖然這一謀略沒有成功,也沒有提前和她商量,但如果真是大魔,如此謹慎也是合情合理。
隻不過,縱使事出有因,任誰平白無故挨了一刀心情都不會太好,即便以離陽的實力,剛才那一招絕對手下留情了,對於白雁依來說,也距離真正的死亡隻有一步之遙。
而似乎也看出了這一點,離陽當即眉心一閃,放出一道原初先天一氣落在白雁依身上,肩膀處原本血淋淋的肉洞瞬間彌合如初,不留半點疤痕,同時也驅散了滯留在體內的劍氣,渾厚法力得以狂湧。
“呃啊……”
一直遍布周身的不適感總算完全消解了,一時輕靈舒泰,白雁依不由輕哼一聲,暢快不已。
她正欲說些什麼,卻發現離陽又轉了過去,順著對方的視線定睛一看,便注意到原本橫掃一切的黑氣竟是不知何時散去了大半,而內裏疑似大魔的形體也不見了蹤影。
不僅如此,周遭的景物也像是不穩定一般,開始頻繁的閃爍,上一秒還是氣霧四散的雲天,下一秒卻轉為了豔陽高照的荒漠,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變化。
更明顯,不知不覺中,他們似乎落入了對方精心營造的幻境之內,所見所聞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完全虛假,被捏造出來的。
見狀,離陽目光閃動,沉聲言道:“現在還是莫管其他了,先想辦法渡過這一難關吧。”
白雁依也是識大局的人,再者說,她現在身上的傷口已然痊愈,便不必再去計較剛才發生的一切,就當作是一個有些荒誕的噩夢遺忘就是,最重要的,還是眼前之事。
是以點了點頭,卻是又問道:“姐夫可否說說,這萬各大魔究竟有什麼神通?我也好做個準備。”
雖然以她的實力幫不了什麼忙,但也不能拖後腿,成累贅,所以一些了解是必要的。
離陽也沒有隱瞞,直接迴道:“萬各最擅長侵蝕魂靈,傾頹元神,稍有不慎便會淪為提線木偶。”
“接下來你隻需意守存思便可,它的主要目標,其實還是我。”
畢竟也隻有他在萬各麵前有一定反抗之力,這還是因為對方並非真身降臨,隻是如尊者之前所說那些受害的修士一般,單純被力量影響到了。
當然,若是本體到場,雖然不可力敵,但離陽還有係統兜底,保個元神不滅還是很容易的,隻是其他人可就麻煩了。
但堂堂大魔也不可能因為一個問天修士便親自上陣。
白雁依也知曉自己實力低微,因此沒有再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當即原地打坐,閉上雙眼開始冥想,以此來對抗萬各的侵染。
至於離陽,他則憑虛而立,眺望遠方天際,幽幽目光窺見一絲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