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兄,照這樣下去,很快天守大魔便會顯現真身了!
“到時候,你可要小心些!
滾滾雷雲之中,一光著膀子的精壯大漢憑虛而立,有玄奧的符文刻印在他虯結的肌肉上,勾連在一起,形成莫名的圖案,神威赫赫。
瞳目之中電芒忽閃,仿佛目光所及之處,便有雷暴驟然顯現,霹天靂地,摧滅萬物。
沒錯,此人正是千雷城第二十四代雷祖,天工申屠相。
而在他身旁,則是由永燃之火與黑石構成的奇特存在,也即是神明巴爾。
但此時,巴爾卻流露出了一絲悲哀的迴響,火焰劈啪作響,黑石沉落下方,逐漸壘成一座小山。
亦或者說,是墳墓。
“吾的胞妹消失了,祂的氣息,再也感知不到!
如此傷感的話語,令一旁的申屠相不禁失聲,沉默不語。
縱使經曆過無數次生離死別,但隻要還未真正踏入無情道,修士便不可能免除情感所帶來的影響。
好在,即便無人安慰,巴爾也畢竟是真神,不過片刻,便收斂了略顯雜亂的思緒,注意力重迴戰鬥之中。
也沒有給同胞哀悼的時間了,門扉已然洞開,這意味著,天守大魔要出全力了。
吱呀。
伴隨著好似指甲刮毛玻璃的刺耳聲音,原本狹窄的縫隙逐漸擴大,在兩隻擎天大手的努力下,一團無窮光輝從門後的空間陡然探了出來,照徹雲間。
這便是天守的頭顱,也是這位大魔身上,唯一遺留下來的,曾經看守仙門的痕跡,揭示了它無比輝煌的過去。
但現在,在黑與白的襯托下,卻顯得更為墮落。
申屠相和巴爾都沒有繼續攻擊對方,單單矗立雲間靜靜注視著,反正此時縱使出手,也隻不過是拖延些許時間罷了,最終還是要跟完全體的天守大魔鬥法的,不差這幾息。
更何況,門其實也是天守大魔的一部分,想要通過關門將對方關在另一邊,也是不切實際的想法。
“據說,它原本乃是守衛仙門的士兵,但不知何時,仙門突然消失,天守也墮落成魔!
“之後,天罡修士便隻能用飛升臺渡劫前往上界了,但這樣做,失敗的概率很大。”
“而且過去有記載的仙人下凡,現在也徹底絕跡了,再不複以往!
獨孤楠抬首眺望著門扉,喃喃自語,但從她的話語之中,離陽卻聽出了一絲別樣的意味。
“道友是不是想說,上界可能出了某些問題,才導致了仙門的閉塞?”
獨孤楠點了點頭:“我的確這樣想過,但也沒辦法確定!
“畢竟,天罡與上界的聯係早就斷開了數個世代,縱使有人飛升,也傳不迴任何消息!
“久而久之,破劫大能們便不願飛升起來,他們懼怕曾經的仙境,可能發生了變化!
“否則為何一代又一代的祖師爺,一句話也不願說給徒子徒孫聽呢?”
其實離陽以前也想過這些問題,隻不過他一轉眼就忽略了,畢竟眼前總有更要緊的事需做,沒空胡思亂想。
但現在,他離飛升也不遠了,或許,也應當思考一下,太殊星和上界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由蓬萊仙島的太陰星通道可以推出,太殊星並沒有完全絕地天通,但仙門的閉塞,以及飛升難度的增加,也表明與上界的阻隔越來越嚴重。
“或許,是天道!
似乎對離陽的迴答有些失望,獨孤楠不禁搖搖頭:“天道雖無情,但卻並非無理。”
“斷絕飛升之路,對於太殊星並沒有什麼好處,如此多的破劫大能留在這裏,反而加重了天地的負擔!
後一句話沒什麼問題,但前一句話,離陽可不太認同。
他當初突破的時候,老天爺可是每次都故意刁難,明明自己也沒做什麼壞事,修為也不高,純粹是搞針對。
說歧視外來者嘛,也不見天魔入侵的時候吱聲,更別說還有斂皮族這個活生生的例子擺在眼前,人家海族延續了數個世代,乃是正兒八經的太殊原住民,結果現在都快要被斂皮族給滅絕了。
屠戮生靈無數,天道也沒拿斂皮族怎麼樣,甚至連雷劫都懶得降下。
但正所謂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離陽很清楚兩邊都說服不了對方,畢竟又不是三歲小兒了,皆有自己的看法,實在難以統一。
所以他淡然一笑:“道友言之有理,隻是,你我皆是生靈,又豈能猜定天道的想法?”
“若是真想深入探究,還得要合道才行。”
合道乃是斬神突破到破劫的第一步,也是最後一步,到了此等境界,心念合天地,神意動乾坤,方可窺探天機。
“合道嗎?”
這個詞對於獨孤楠來說並不陌生,畢竟她早已成就了斬神,隻可惜一直被摧辰劍靈封印於此,元氣大損不說,還浪費了大好修煉時間。
若是能早點脫逃,或許現在已然開始準備合道破劫了。
而如今,萬年劫變已至,恐怕也沒有多少機會了。
見她突然間陷入了沉默,一言不發,離陽便重新將注意力轉向戰場。
此時,門扉已然完全開啟,而天守大魔的真身,也得以顯現於世間。
除去頭顱以外,它龐大軀體的其他部位都穿上了漆黑的盔甲,晦澀難明的紋路構成一個整體,看久了,便會心神困頓,不知不覺間沉溺其中,難以自拔,直至被徹底魔化,成為如應天那般的魔人。
“爾等竊據天道,寄真修假,冥頑不靈,執迷不悟!”
幽幽魔音迴蕩其間,激起陣陣漣漪,無形波動逐漸擴散開來,離陽當即封閉五感,收迴靈識,隻用先天感知探查,以免受到影響。
不過,他也有些好奇,會不會真如天守所說,其實是天罡修士走錯了路,才令仙門閉塞呢?
但這一猜想,很快便被離陽自己否決了,畢竟他修習的可是域外真功,這說明上下界都是一樣的,不存在誰真誰假。
“妖言惑眾!”
粗獷之聲如悶雷炸響,顯然是申屠相所說,伴隨而來的,是道道至剛至陽的天雷,轟然落在天守頭顱上,竟是直接炸開一個大洞,顯露出內裏更為奪目的光華。
與此同時,巴爾也出手了,永燃之火憑空自天守胸前生起,這是欲念之火,妄求不消,火便不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