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頓時眉頭緊鎖,他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掌心緩緩張開。隨著他體內源之力的流轉,一股無形的熱浪開始在他的掌心聚集。漸漸地,那股熱浪變得可見,化作一朵跳動的火焰。
姚參武來勢何其快,手指已接近麵門。
方羽的眼神堅定,他知道接下來的一擊將決定勝負。他的身體微微後傾,試圖躲避姚參武的手指。
火焰在他的掌心跳躍,方羽又掌變拳,隨後手臂如同鞭子一般揮出。雖然方羽已經做得很好,但一瞬之間何其快,就在他做出反應的同時,姚參武的手指尖已經擦到了圍巾的表麵。
“離我遠點。”一聲恫喝,手掌變作拳頭正中姚參武的心窩偏下的位置。
霎時之間,火焰爆發了。它如噴發,從姚參武的心窩處湧出,將周圍的衣物瞬間點燃,連同他穿的那件貼身軟甲一並。隻留下姚參武赤裸的胸膛。
姚參武忽然感覺一陣吃痛,緩緩低下頭看了眼痛處,還未來得及抬起頭看一眼眼前這個蒙麵人的眼睛,姚參武整個人便如飄風般飛出去狠狠砸在場中。
蔡家三少爺看著躺在地上的姚參武,他的臉色不由得一白。
姚參武緩緩支撐起身體,蔡家三少爺敏銳的觀察到,姚參武移開手掌之後,心窩對應的地方顏色微微變紅些許,看來姚參武剛才的痛是真的,連手心都沁出了汗滴。
蔡家三少爺驚訝的轉過頭看向方羽處,看清那人卻是在心底暗暗一笑,跟著心中暗道:“好手段,這小子今日之後一定會揚名在這瑤光城之內。”
眾人在姚參武被打飛之後,皆是一驚,紛紛看向這位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有些人心裏不由得暗自讚歎於這位蒙麵的少年竟然真的能力戰姚參武且勝之,更惋惜這位少年如此不給城東姚家麵子,恐怕以後的路怕是不好走了。
迴過神來的眾人,又看向剛才的蒙麵少年,隻見少年拽了拽麵前的圍巾,手卻是一頓隨後緩緩垂了下來。
眾人看清其麵孔皆是一驚,就連剛才要扶起姚參武的那兩名女生也是驚唿道:“方羽!”
方羽看著眾人投來的目光,把頭微微一偏,剛才他伸手想去拽一下圍巾時才發現,到底還是自己疏忽了。
姚參武得意的揚了揚自己手中的圍巾殘布,還來不及看清方羽的容貌,下一秒便暈了過去。
方羽輕咳一聲,再在這裏待下去並沒有益處,他向眾人一拱手,便轉身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剛出了武技閣,方羽便低聲抱怨道:“師父,我不想上去,你偏讓我去教訓他,如此一來我們都危險了。”
空青易輝輕輕唿出一口氣,隨後爽朗的笑聲便在方羽的耳邊響起,片刻之後笑聲這才緩緩作罷,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放心吧,小羽子,有我在,你慌什麼。”
方羽沉默了片刻,路邊的輕風吹起其額前的一縷發絲,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緩緩說道:“老師,我剛才是不是應該再狠一些,明明知道失去了圍巾,他必會報複於我。”
空青易輝竊笑一聲,有些哭笑不得的歎了口氣,語氣卻十分鄭重的說道:“大丈夫有所不為,有所必為,比試點到為止,你並未做錯什麼。”
“師父,我隻想好好的活著,什麼為、不為者,當是那些實力通玄者思考的,我隻想著若是有人不滿我的存在,那麼就讓他們打過來,我的拳頭會變得無比鋒利,但並不是為了那些我根本不認識的人,大丈夫之事我覺得還輪不到我去做,所以老師恐怕今後會讓你失望了。”方羽無奈的笑了笑,言語之中頗有些置身事外的意味。
空青易輝聞言先是一愣,隨後輕笑幾聲,淡淡的說道:“你有自己的想法這最好不過,為師這次有些隨性了,沒有考慮你的感受,是我的疏忽。”
方羽聽其這般說辭,心底一急,連忙道:“老師,我並不是那個意思,其實這次交手我也收獲良多,對於以後的修煉益處不小。”
說著說著方羽的聲音漸漸變得低不可聞,因為從方才開始,入耳,空青易輝那爽朗而持久的笑聲便在方羽耳邊迴蕩。
笑罷,空青易輝十分欣慰的淡淡笑道:“你是那個意思?為師怎麼不知道,我雖然是你的老師,但是凡事,你心中應該自有分寸,今天之事,我也明白了一些事情,你記住,今後不論你如何選擇,為師都會尊重你。”
方羽聽罷微微點了點頭,也不做過多停留,在城中繞了好大一圈這才朝著驛站行去。
眼下需要考慮的是姚家的報複,方羽十分肯定,恐怕過不了一晚,自己一定會被姚家那些人盯上:“眼下隻希望不會連累到協會內的眾人吧,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空青易輝輕哼一聲,戲謔的說道:“這會還有心思擔心別人,看來你還是不怕呀。”
方羽聞言嘿嘿一笑:“嘿嘿,師父那不是因為有你在嘛。”
“嗯——!”這句話輝老似乎很是受用,隻聽其長嗯了一聲。
方羽聞聲感到一陣欣喜,聽過其先前的話,便猜想這次的事師父一定會出手幫他。方才忍不住言語試探間,又得到了看似肯定的答複,但接下來輝老的一番話,無疑是潑了他一身冷水:“我隻幫你想辦法,想讓我當打手,憑那種貨色我還懶得出手。”
“額……”方羽頓時感到眼前一片漆黑,這老頭怎麼出爾反爾。
他哪裏知道,魂鈺之戒內,空青易輝微微一笑,扯過一旁漂浮的蒲扇,便輕輕扇了起來,看起來十分愜意,嘴裏卻念念有詞道:“小羽子,我之所以不直接出手幫你,是要培養你,總有一天,我無法再庇護你,隻希望在那之前,你能獨立起來,萬事不求人呀!”
他的聲音在這魂鈺之戒內輕輕迴蕩,最後徐徐消散……
城東姚府內。
姚家家主姚瑞諧,料想著白天談妥的一樁讓他十分高興的買賣,午膳過後,便讓府中廚房在花園之中擺了一桌精致小食,糕點、茶飲更是一應俱全。
在府中避風的花園內,帶著妻子海氏和大兒媳花氏,以及大兒子所出的長孫女姚希蓮、小孫子薛希荇和二兒子所出的小孫女薛希芊一起玩耍。
看著麵前三個孫子輩的,姚希蓮人如其名,猶如一朵空穀幽蓮,清新脫俗,她甚少出現在瑤光城的交際場合,可以說養在深閨中,很少露麵,卻是姚家最美麗最出色的孫輩。
琴棋書畫,無所不通,一舉一動,莫不帶著大家閨秀之風,實力也是自不必說,凝動境五星之實力,比之其他家族的翹楚和劉錦霖都要強上許多。在城中,是真正可稱瑤光城新一代巔峰之人,這樣的孫女自然他喜歡不行。
而小孫子姚希荇才七歲,正拿著一個竹蜻蜓,逗著三歲的姚希芊團團轉,花氏正看著孩子,生怕她跌倒了。
海氏則有些心不在焉,今天丈夫又對著他家女子露出垂涎的模樣,她心裏怎麼想也不舒服,一杯茶端起來好久,都沒送到唇邊。
“奶奶。”姚希蓮清幽出塵的容顏看到海氏那滿麵鬱悶之後,輕柔的喚了一聲,隨即走上來輕撫其手背,海氏感受到孫女那柔嫩的手所傳來的溫度,臉色這才微微好轉了些。
“嗯。”海氏這才看到姚瑞諧在看著自己,對著孫女輕嗯了一聲後,欲將端起的茶杯放在桌上,一不小心,茶杯磕在白玉的桌角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竟然直接碎掉了。
就在其一陣心驚之時,花園一條徑道上出現了兩個急急忙忙的身影,其中一個是府中內院的管家,還有一個,看著眼生,但是他身上的衣裳,是姚家府中下人所穿,跟在管家的背後。
就在眾人疑惑之時。
海氏忽然想起自己記得這人,是自己小兒子姚參武身邊的人,她聯想到剛才轉瞬之間心驚之感,似乎有所預感,連忙打發了孫女,起身幾步趕上去問道:“三少爺呢?他讓你先迴來的嗎?”
剛才她忽然有一種預感,但潛意識裏,她還是希望姚參武是因為有貪玩有所逗留,而沒有迴來。
聽海氏這麼一問,常跟在三少爺身旁的那個小廝連忙跪下,管家也十分慌張的衝著姚瑞諧和海氏行禮,隨後道:“老爺、夫人,三少爺出事了。”
聞言海氏忽感脫力便要跌倒,多虧孫女姚希蓮死死托住她,才不至於讓其跌坐在地。
姚瑞諧皺著眉,沉聲問道:“慌什麼,出了什麼事?”
“我兒可是在外麵惹事了嗎?”一旁的海氏一把抓住管家的手臂狠命搖晃。
管家的臉色落到姚瑞諧的眼中,了然心頭已是有了一抹預感。雖然他沉穩,和海氏那樣不同,但是眼中的凝重說明著擔憂。管家在府中多年,多年見慣大小事,從不會如此慌張,並帶著下人來到內院,定然是有大事發生,斷然不可能是在外麵惹了事。
管家能明顯感受到海氏的顫抖,他能體會到海氏的擔心,當下歎了口氣說道:“夫人切莫太過擔憂。”
管家抬眼望著臉色已經微變的海氏,又看了一眼在後麵撲鬧的姚希荇和姚希芊。
姚希蓮自管家來時便一直刻意關注著在場幾人的臉色,當下也知道事情定然是不簡單,否則管家不會一再猶豫,便吩咐一旁候著的奶娘將弟弟妹妹抱下去,再次看了一眼海氏,秀麗的眉頭微微皺起,略微沉思,還是隨著其他人退出花園之外。
剛才還熱鬧的花園亭子,一下就安靜了下來,這時管家才小心說道:“老爺、夫人,三少爺今日在武技閣被賊人所害,所幸大夫來過,暫時無性命之憂。”
姚瑞諧麵色鐵青,兩眼裏迸射出來的銳利像是暗夜裏被風刮得狂擺的樹梢,強自忍下暴動:“三少爺,現在人在哪裏?”
管家低聲道:“下人和車夫已經送迴來了,奴才已經讓人抬到三少爺的院子裏去了。”
姚瑞諧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一股惱意,神色冰冷道:“帶我去看看。”
管家和小廝恭恭敬敬的在前麵領路,幾人直奔姚參武的院子而去。
管家為姚瑞諧打開房門後便退到一旁,姚瑞諧沉著臉一腳邁了進去,海氏也隨之進到姚參武的房內。
姚瑞諧闊步走到床邊,海氏已經一把撲倒在床邊,隻見床上躺著的姚參武臉色扭曲,帶著一種刻骨的痛苦,臉上的汙漬雖然已經被小廝擦幹淨,可是嘴角上仍就不斷湧出些許東西,細看便可看出正是其所食之物。
“這是怎麼迴事?”姚瑞諧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但目光中也流露出些許悲痛,今夜本是一個歡快的日子,如今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這是他怎麼也沒料到的,轉頭扯過門外隻顧在一旁發抖的小廝,等著他的迴答。
那小廝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顫聲道:“迴……老爺的話,下午少爺執意去武技閣找些樂子,我等便隨著去了,後來那個前些天極為出名的方羽,不知從哪裏跳出來,與少爺比試,還下狠手,把少爺打成了這副摸樣,便揚長而去,小人所說千真萬確,對……對了,當時蔡家三少爺也在場。”
那小廝顫顫巍巍不敢抬頭,最後竟忍不住哭了出來,止不住的磕頭,他的家人都在姚府內做事,今日若是眼前這位姚家家主一個動怒,自己一家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雖然姚瑞諧看了姚參武的慘狀之後十分氣憤,但到底還是經商多年的老油條,並沒有失去理智。
“小廝保護少爺不利,拖下去,連同家人杖責四十。”見腳底下這可憐蟲模樣的小廝,環視了一圈,目光所及,所有侍者都低下了頭,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姚瑞諧唿了一口氣,一甩袖袍迴到了屋內。
小廝顫抖著被周圍的侍者拖了下去,他不再因為恐懼而痛哭,而是為了自己家人們痛哭。
像他們這樣的下人雖然並未被限製修煉,不過到底都是天賦低下之輩。自己是家人裏境界最高者,四十杖責,自己說不定能扛過去,但是老人和小孩呢,他們怎麼辦。
在管家的安撫之下,姚瑞諧的怒火漸漸的控製下來,他牙根緊咬:“你去,找姚瑞澤,叫他找到那賊人,先廢了他再收拾掉。”
管家低聲稱是,隨後轉身便出了門,幾個騰挪之間便出了院子,但並未直接去找姚瑞諧所說的姚瑞澤,而是先去了演武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