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還是沒能走成,在半道被江淮序攔住了。
她停下腳步,神色冷淡:“王爺有事?”
月華傾灑在她身上,為她清冷的眉眼添了幾分聖潔,像極了不染凡塵的仙子,好似沒有任何人或事能讓她放在眼裏。
但卻偏偏肯為一人跌落凡塵,隻身入這陰謀詭計中,怎麼能不讓他嫉妒呢。
她明明最不喜的便是算計。
她曾說想去山川湖海,看塞外的大漠孤煙直,再去聽江南水鄉(xiāng)的吳儂軟語……
現(xiàn)在甘願因為那人留在這四四方方的京城中,真是讓他嫉妒到發(fā)瘋!
江淮序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把嫉妒壓下去,他看向湖麵倒映著銀月,眸色幽深。
湖岸另一邊的慶功宴還未結(jié)束,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依舊能聽見隱隱約約的動靜。
直到心緒徹底平複他才重新看向了顏清:“阿清,你我認識也二十多年了,我從來沒想到會跟你走到這一步。”
顏清不為所動,隻是道:“若是王爺沒別的事本宮就先走了。”
話落便打算離開。
“我入京以來你便開始算計我了吧,那日煮茶閑談你放了什麼,還有十五京郊外的刺殺,你就這麼想我死嗎?”
顏清身形頓住,在被江淮序攔住時就產(chǎn)生的不祥預(yù)感終於應(yīng)驗了。
識海中012發(fā)出了熟悉的警報聲:“顏顏,進度條又發(fā)紅了!!!”
原劇情裏江淮序知道自己被下毒後就對安映溪失望了,順勢隱在了暗處,表麵上是一副沒有發(fā)現(xiàn)的模樣,偶爾還要表現(xiàn)一下暗傷發(fā)作來讓她以為一切順利。
實則趁她放鬆警惕的時候在暗中布局和調(diào)查他父親以及安映溪父兄之死的真相。
直到把一切查的水落石出了,江淮序才跟她攤牌。
然而江淮序現(xiàn)在就把事情放在了明麵上說,再次打亂了後麵一係列的劇情。
不過有上一次發(fā)生的劇情偏移在,顏清倒不怎麼慌張,如今也不是能和012仔細交流的時候,還要先應(yīng)付男主。
012顯然也知道不能隨便打擾顏清,在提醒完那句話後就不再說話。
顏清自然還要遵循著安映溪的人設(shè)把劇情繼續(xù)進行下去……
聽見江淮序的質(zhì)問顏清眸色微閃,江淮序知道刺殺他的是她的人這件事她並不意外。
京城想置江淮序於死地的人很多,但能讓人提前在京郊設(shè)伏並肯定江淮序會去的人隻有她。
不過連她下的“噬骨散”也被發(fā)現(xiàn)了倒是讓她有些驚疑不定了。
但現(xiàn)在必然是不能承認這些的,所以顏清隻是語氣不變道:“本宮聽不懂王爺在說什麼,好好談?wù)勔彩峭鯛斚忍岢鰜淼摹V领妒宓木┙即虤ⅲ緦m竟不知王爺在那日遇襲了。”
說到最後她眉心微蹙,像是這些事都與她毫不相幹。
江淮序低低歎息一聲,抬眸直視她的眼睛:“我原以為你是不屑於用下毒這種下作的手段的。”
在京郊外感受到自己身體不對勁時江淮序也隻以為是不小心在旁人那中了招,畢竟想要他的命的人太多了。
哪怕那時就猜測到了埋伏自己的人裏必然有一波是顏清的人,他都沒將兩者聯(lián)係起來。
阿清的性子是有些孤傲在的,這些年來兩人的博弈不說是堂堂正正,但都是有底線在的,從沒想過用這個法子。
直到後來洛棠嚐試給他解毒時倒推出了他中毒的時間,剛好是阿清邀他去公主府的那一日。
那日離開公主府後他便迴了鎮(zhèn)北王府,沒再去過別的地方,再不敢置信事實也擺在了眼前讓他不得不信。
洛棠還說這毒是一種非常隱蔽的慢性毒藥,能讓他死的不惹人懷疑,舊傷複發(fā)而已,對他來說不剛好再正常不過了嗎。
阿清肯定也沒料到落霜花會和她下的毒藥相衝,以至於提前激發(fā)了毒素讓他察覺出了不對勁。
更不可能想到他在生死之境會遇到精通醫(yī)術(shù)的洛棠,僥幸大難不死。
對於洛棠他也是懷疑的,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巧合的事,他剛好中毒被追殺,而洛棠又剛好出現(xiàn)在那。
行為又古怪,衣著樣式更是前所未見。
後來他派人調(diào)查也查不到任何關(guān)於洛棠的消息,仿佛這人是憑空出現(xiàn)的一般。
而這幾日在鎮(zhèn)北王府裏的觀察來看,洛棠身上確實有大秘密,但他現(xiàn)在也沒有追根究底的欲望,隻想看顏清會有什麼反應(yīng)。
顏清袖中的手猛的一滯,索性被衣袖遮掩住了,旁人察覺不到分毫不妥。
她的聲音是出奇的平靜,也沒再否認了:“哪有什麼屑與不屑,這次是我輸你一局。”
雖然將計就計更有利於自己,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親口來問一問。
聽到顏清承認了,江淮序眸色愈發(fā)深了,心底說不上是什麼情緒。
他嗓音沙啞道:“阿清,我哪裏不如他,你就不可以看看我嗎?”
“明明我們認識的時間差不多,裴琢隻是早我一天而已,這一天就相差那麼多嗎?”
值得你為他做到這種程度,哪怕不喜這些手段也能降低底線下手。
顏清被問的也有些沉默了,看著江淮序臉上難掩的痛苦神色,她的眸中不似方才平靜。
相差的從來都不是時間,隻是裴琢以前是阿兄,現(xiàn)在是皇兄,僅此而已。
顏清抬頭望向天空的銀月,月光的清輝都攏在了她眼底。
顏清沒有迴答江淮序的問題,而是輕聲道:“淮序哥哥不可能讓步,我也不可能讓步,這注定是一盤死局,唯有鬥的你死我活。”
江淮序閉了下眼,睜眼時眸底暗色翻湧,死局嗎……
他偏要破局,置之死地而後生,偏要阿清心裏眼裏都有他。
先前是他想岔了,總想要阿清自己想清楚。
忽略了裴琢蠱惑人心的程度,單阿清自己怎麼可能想的清楚呢,更何況旁邊還有繼承了裴琢血脈的裴時煜在。
要是沒了大昭,沒了裴時煜,阿清應(yīng)該能想清楚吧。
想到這江淮序扯了下唇,掩蓋了眼中橫生的戾氣,說了當(dāng)初顏清在金鑾殿中對他說的同一句話:“那本王和殿下就各憑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