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談事情,是華夏獨特的感情聯絡方式。
隨著盧新月起哄,宴席氣氛很好,沈建南借著氣氛隨口聊起了工作上的事情。
“大家工作安排的怎麼樣了,要是有什麼問題,說說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學校,是一個社會的縮影。
這年頭,大家日子都不是很好過,下海的下海,停薪留職闖蕩的又多,學生返校聘老師或者老師下海帶學生,都不是什麼新鮮事。
沈建南一開口,一些學生就聽出了他的意思,有人互相看了看,接過話。
“我之前在永康物資局實習過一段時間,大概要去物資局上班!
“紅兵,你呢!
“我應該就留在申城,前端時間去過幾個單位看過,覺得飛翔音樂還不錯。”
“懷慶。你呢!
“我應該要迴通州,那邊走了下關係!
“......”
九十年代,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下崗潮來臨,退伍軍人複原,不再包安置工作,學校的學生畢業,學校也不再強製分配工作。
但對於大學畢業的學生,終究還是不同。
作為國內最高等學府畢業的學生,很多學生在沒有畢業之前,就已經被安置了對應的工作。
華海大學經濟金融係,又是全國經濟金融專業第一批畢業的生源,隨著國家資本市場的逐步放開,一些學生更是早早就被各大單位預定了。
對此,沈建南心知肚明。
後來大學擴招,多少有幾絲教育經濟的味道,隻要交錢,就可以讀。
但這年頭,完全不一樣。
讀書,學校每個月還會給補貼,很多家庭一般的學生,每個月基本不用向家裏拿錢,靠國家給的補貼就能吃飽,有的,還能剩下一個零花錢添一件衣服。
等於說,國家耗費很大資源,在培養人才,自然,在學生畢業之際,就也會被各大單位提前預定。
不過,事在人為嘛。
拿著筷子夾起一片魚肉,沈建南將視線投向了另外一名學生。
西裝革履,留著中分頭的學生,麵容清秀,一表人才。
江陳生。
從盧新月收集的信息看,這個江陳生才思敏捷,反應很快,由於家庭背景的緣故,接受新事物也非常快,成績優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被沈建南看著,江陳生好不拘謹笑了下。
“我可能也要留在申城,之前,我去萬邦實習過一段時間,挺喜歡那裏的。管總很有理想,也很有抱負,讓人欽佩。如果有一天萬邦能成為美國的美林,曰本的野村,我想,沈老師也會覺得驕傲的。”
拒絕。
毫不猶豫的拒絕。
雖然江陳生沒有直接拒絕,但最後一句,無疑是對沈建南說的。
你是老師,有一天,萬邦成為國內最大證券公司,這其中也有你的學生一份功勞。
這是江陳生想表達的意思。
作為經濟金融係老師,作為華人,如果有一天,萬邦成為全國乃至亞洲最大的證券公司,確實值得驕傲。
可是......
“噗!咳咳——”
喝著湯,沈建南被嗆了下,如果不是反應快,怕是得吐到桌子上,但最終,還是被嗆的不行。
“沈老師,沒事吧!
幾名學生下意識拿起桌子上的紙巾遞了過來。
兩男生,兩女生。
沈建南沒有想太多,順手接過,可還沒等他擦嘴,腳背上忽然一疼。
差一點,沈建南就叫出了聲。
是盧新月幹的。
盡管她的臉上跟其他同學一樣滿臉關切,但沈建南知道,就是她。
女人的心,海底的針。
哪怕是沈建南,也猜不透盧新月這種女人的心思。
不動聲色擦了擦嘴,沈建南歉意解釋著。
“湯有點湯。不好意思,同學們見笑了!
頓了頓。
沈建南再次看了江陳生一眼。
“曰本的野村,也就那樣。我前不久在霓虹,在讀賣新聞看到一條新聞,野村證券以招待費項目補貼大客戶虧損,這樣的野村,沒啥好驕傲的。”
一時之前,氣氛有點僵硬了。
所有學生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沈建南什麼意思。
沈建南也沒有解釋,他轉過視線,投向了其他學生身上。
“上個月,中經開有人找過我......”
中經開。
如果不是已經出醜過一次,沈建南可能還要被嗆到。
這特麼叫什麼事。
瞅了瞅臉色不是很好的江陳生,再看看說去中經開的學生,沈建南眼神變得很怪異。
命運,真的是最邪惡的幕後玩家。
不過再想想,又似乎合情合理。
這年頭,能夠收攬經濟金融專業畢業的學生,也就那幾家公司了。
四周的氣氛,開始變得有些安靜。
一切,都因為身為主場的沈建南,這廝身上的氣場太強,不知不覺就影響到了所有人的情緒。
盧新月意識到不妙,看了一眼沈建南,起身從地上的箱子裏拎了兩瓶酒。
陶瓷白瓶。
茅臺,兩百塊一瓶。
“沈老師,你從學校走的時候都不跟同學們打個招唿,今天,一定得喝一杯給大家道歉。”
“就是。沈老師,要不是班長知道你的情況,我們還以為你是不是出事了。害我們白替你擔心,一定得喝一倍!
“......”
飯桌上,最怕的就是起哄。
有一個人起哄,立馬就會有更多的人起哄。
僵硬的氣氛逐漸消散,一個個學生都倒滿酒朝沈建南舉起了杯子。
沈建南騎虎難下。
雖然原則上,他真的不想喝酒,但也架不住這些學生的熱情。
“同學們,上次不高而別,是老師的不對。我敬大家一杯!
啪啪啪——
“好酒量!
“沈老師海量!
“......”
學生們鼓著掌,叫好著。
也不等沈建南反應,盧新月舉起手中的酒杯送到了沈建南麵前。
吹彈可破的俏臉笑靨如花,眸子微微彎曲,像是一彎月牙,但,卻盡是壞笑。
因為沈建南一口白酒咽下去,火辣辣的感覺直衝喉嚨。等酒水入胃,頓時一股眩暈升起,臉上早已通紅。ъimiioμ
這廝,酒量很渣渣。
“沈老師。我敬您一倍,謝謝您這兩年對我們的栽培。”
沈建南無奈。
這種時候,盧新月拆臺,他隻能接著。
又是一倍酒下肚。
火辣辣,讓人氣血沸騰,眩暈的感覺傳來,氣血直衝腦門,沈建南的臉紅色開始往脖子上蔓延。
“沈老師。我也敬您一杯。感謝您的不吝教誨!
“沈老師......”
“......”
痛!
很痛!
睡意朦朧間,沈建南被窗外透入室內的光線映醒,還沒等他睜眼,突然感覺傳來一陣疼痛。就像是有無數根針尖在用力穿刺一樣,太陽穴和後腦勺被那種疼痛刺激的劇烈跳動著。
“嘶......”
沈建南呻吟了一聲,他知道,這是宿醉的反應。
一個女人的聲音忽然從床頭傳來。
“醒了!”
難道,喝酒真能把人喝傻?
沈建南感覺自己腦子不夠用了。
是盧新月。
穿著一件白色睡袍,坐在床頭慵懶梳著頭發,一臉疲憊之色,像是經曆了什麼繁重的勞累。
呆了零點零一秒,沈建南偷偷朝被窩下麵摸了摸自己。
完蛋。
光溜溜沒有衣服。
一種荒謬的感覺湧上心頭。
難道......酒後?
“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自己幹的好事自己不知道?”
猜測成真。
呆了零點零一秒,沈建南是既後悔、又自責。
酒,真特麼不是好東西。
喝醉了,聽不到叫喊聲,嚐不到滋味,這特麼不是虧大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绷制咭拐J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庇陮m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绷制咭股钗豢跉,“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