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行獸的地盤,真正讓少女在意的東西不多,其中最要緊的屬兩樣:
已經接近最後一步煉製的詭屋雞窩。
和能控製外麵靈界陣法的核心樞紐。
不過少女在接受了巴圖魯率領鼻行獸投降後的第一件事,卻是救人。
雖然這處空間,隻允許鼻行獸族長外出遊曆,但他們畢竟將外麵包括蜀山宗在內的靈界,以及靈界對應的修仙界視作自己的地盤。
設置了不少的陷阱,例如偽裝的“空間亂流”,“靈氣潮汐”等等。
不著痕跡的綁架修士。而蜀山宗雖然有所懷疑,但顯然沒有鼻行獸手段高明,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抓住狐貍尾巴,隻得對外宣稱“意外”,將一切歸結於靈界的兇險。
少女目光逼視向左右:
“不管死的活的,限你們一天時間,去把我的同胞都帶到我這來。”
“如果有誰暗中私藏,拒不交人,我知道後,少了一個人,我就屠一百個鼻行獸。”
“而你們動作足夠快的話,我會考慮給你們留下往後生存的空間。”
蒙損已經變迴了正常大小,但當麵擊殺敵人首領,她兇威猶在。
少女說得霸氣,鼻行獸大軍不敢忤逆,被巴圖魯很快分撥派了出去。
沒過多久,陸陸續續的就有修士被送了過來。
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近幾十年失蹤的,因為年代更久的,差不多都已經被吃了。
他們之中絕大多數還很迷茫。但是很快就有化神修士反應過來情況,尤其是看到被數隻臉上明顯帶著懼意和恐懼謙卑之色的鼻行獸,眾星拱月的人族少女。
“好漂亮的一張臉,身材也……等等,一個煉氣小女娃,為什麼會讓這些明顯煉虛級以上的詭界生物害怕。”
兩個境界都帶了一個“煉”字,但二者差的卻是天壤之別。一個是當今修仙者入道的第一步,一個是當今修仙者永遠也觸摸不到的境界。
他們無論如何打破腦袋想,也想不通。
迎著一雙雙疑惑的目光,蒙損笑著看向眾人點頭,用略帶蜀山宗地區口音的修仙界語道:
“諸位,不必緊張,我是來救你們的,我們已經安全了。”
示意鼻行獸們給這些人解開禁錮,又給他們中絕大部分人找來衣服穿上,蒙損複又道:
“我已經命令一些鼻行獸去采摘藏人蘆筍和捕撈靈魚,放心有我在,他們不會再傷害你們。”
“大家先打坐恢複一下,我等會做飯給大家吃,吃完之後,我們迴家!”
“迴……家?!”
少女親切的語言,下意識溫柔的聲線,加上不知道思念了多少個日日夜夜的詞匯。
頓時,隨著蒙損話音落下,不論男女,許多的修士都忍不住哭了起來。
從低低抽泣,到嗚咽出聲,再到抱著旁邊的難友彼此痛哭。蒙損看在眼裏,心中湧出無盡的憐惜。
“大人,需不需要阻止。”
巴圖魯小聲的問。因為有越來越多的修士受到感染,一時間這裏哭聲大作。
“不用,他們需要好好的發泄一下。”
少女輕輕搖頭。
……
與此同時,一個昏暗的房間中。
鼻行獸語:
“季雲澈,有人來救你們了,跟我走吧。”
“走?為什麼要走?克萊斯特,我要留下來。”
房間內,除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天窗透氣外,再沒有別的窗口。
牆壁斑駁,透著一股陳舊與壓抑的氣息。角落裏掛著一些精巧的刑具,如散\/鞭、教\/鞭、手\/拍、眼\/罩、特製的夾子,羽\/毛\/棒等。
雕刻著別致的充滿異域風情的紋飾,不像行刑之物,反倒更像是藝術品。那些容易氧化的物品,還用精貴的油保養著,顯然經常使用。
房間鋪著地毯,中央的鬆軟靠墊上,一個柔弱少年靜靜地交叉著腿光腳坐著,身上穿著纖薄半透明的綢緞,布料滑落,露出長長的美腿,上麵還有惹眼的紅痕和草莓印。
而禁錮法力的鐐銬,漆黑冰冷的沉重金屬,更顯他的弱不禁風,惹人心憐。
季雲澈身形瘦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他的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透著一種不健康的色澤,臉頰微微凹陷,顯得棱角更加冷峻分明,透著中性美。
此刻季雲澈微微轉頭,看向唯一的大門處。
那裏逆著光站著一個體型起碼三米開外,體格高大雄壯的雄性鼻行獸,他像人一樣身著皮甲,倒立的身體下,有四條分叉狀的強壯鼻子。身體上皮毛下的肌肉線條更是刀刀分明,屁股上的尾巴帶著斑紋,有點像老虎。
隨著克萊斯特靠近。
兩者在一起,仿佛就像“美人與野獸”的異界翻版。
此時此刻,當聽到少年的迴答,這隻鼻行獸眼神起了變化:
“為什麼,有人救你,難道你不開心嗎?還是說你以為我在詐你?”
少年聞言,纖長的眼睫毛垂了垂。
季雲澈改為跪坐的姿勢,支起自己的纖腰,一手撐地,伸出纖纖手指,撫摸著對方覆蓋有柔軟絨毛、鬆弛狀態時彈性十足的鼻子。
眼神逐漸變得迷醉,他輕喘了口氣,接著以一種極為誘惑的聲線道:
“開心?可是克萊斯特,隻有你,才能帶給我‘快樂’。”
鼻行獸聞言,目光頓時柔和。然後……
“臥槽!我不走,你放下我。”
突然間天旋地轉,被舉到空中的季雲澈拚命掙紮。
但任由少年拚命捶打自己的鼻子。克萊斯特長鼻卷起少年的纖腰,抓著他就往外走。
開玩笑,人族有句俗語: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還“各自飛”呢。
雖然他對這個人族修士,產生了一些連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越界”感情,但備用食物就是備用食物。
就算他“吃”的方式不一樣,那也是食物,可口的點心。
但相比起來,還是自己親人們的小命更重要。
不久之後,季雲澈就被綁到了蒙損的麵前。
這會少女正站在十幾口大鍋麵前,她從紅柳娃牌空間袋中,放出大聰明,二迷糊,三埋汰,四愣子,五老蔫五隻紅柳娃輔助,進行著烹飪。
麻辣蘆葦筍燴魚片,蔥燒蘆葦筍魚段,清蒸蘆葦筍靈魚,鬆鼠蘆葦筍靈魚,茶香蘆葦筍魚絲,果香蘆葦筍靈魚,剁椒蘆葦筍魚頭,臭豆腐醃魚燴蘆筍……
十五個菜,每一種都不重樣。少女並沒有因為倉促一頓而敷衍。
“哇啊啊!我不走!我死也不走!叫你放開我啊!”
季雲澈被一路綁來,還在大叫,說的仍然是鼻行獸語,還不帶“人族腔”,外語可以說是相當的六。
天光下,他的頭發雖有些淩亂,卻又不失一種別樣的美感。那如墨般的發絲隨意地散落在肩頭,幾縷碎發調皮地垂落在額前,半遮著他那雙清澈卻又帶著一絲靈動的眼睛。
季雲澈隻是結丹修士,按理說在這裏論實力就是個小卡拉米,但喊聲卻是最嘹亮的,有點青春的張揚,和沒心沒肺的味道。
少女同樣被聲音吸引,一臉八卦打量著撲在高大鼻行獸身上捶打的季雲澈。
嗯,屁股沒有信徒鷸郎翹,不過也算尚可,腰肢沒有化神修士施南梁細,不過更會撒嬌,聲線沒有啟星玉軟,但別有特色,總結起來的話,應該說各有千秋吧。
克萊斯特不語,但怎麼也壓不住微微揚起的嘴角,卻讓蒙損想到了“悶騷”這個詞。
這兩個打情罵俏的家夥,當然引來了周圍人的注意。
季雲澈的行為,無疑激起了在場許多修士心頭的厭惡,畢竟委身於敵人,本就夠屈辱了,何況還是個男人,還主動貼上去。
隻是他們身處“敵營”,雖然有少女給他們站臺,但蒙損“修為”太弱,因為修仙界的常識慣例,總讓他們下意識的十分沒有安全感。
因此對季雲澈除了眼神仇視外,嘴裏仍保持著緘默。
蒙損目光掠過,便猜出這些修士的想法,卻沒有多做解釋。
而且和他們不同,她想到了自己的理想:世界大同。
雖然永遠不能代替那些死去的人族原諒這些鼻行獸,但她希望通過自己的行動,能讓世仇在無辜的下一代身上終結。
“你叫什麼名字。”讓紅柳娃們看住火,少女邁步走了過去,這隻鼻行獸的體格在同族中少有,屬於鼻行獸中的種族“暴君鼻行獸”。
“迴大人,我叫克萊斯特。”
“嗯,巴圖魯和你是什麼關係?”蒙損這麼問是因為二者的體型太像了,而且都是暴君鼻行獸。
“他是我爹。”
克萊斯特很謹慎的應對,老實迴答。他並不笨。看出能讓自己老爹這麼小心翼翼的人,絕對不簡單。
蒙損點了點頭,瞥向身旁,被少女看到的巴圖魯,頓時諂媚的笑了笑。
“你家幾個孩子?”少女收迴目光繼續問克萊斯特,這是問他排行第幾,當然老大最好,唿聲最重。
夾在中間的季雲澈見沒人理會自己,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他像坐在大象鼻子上一樣坐在克萊斯特的身上,翹著二郎腿坐著,晃動著支出去的美腿。克萊斯特身高三米多,其中有接近一米五是鼻子。
季雲澈拿手指戳了戳克萊斯特的眉心,一個煉氣修士而已,也就長相比他好看了那麼一丟丟,至於這麼害怕嘛。
他顯然被蒙損內斂的氣質給騙了。誰能想到一個柔柔弱弱的少女,下一刻就能爆發出將似能將天都給捅破的可怕力量。
“大人,就我一個獨苗。”克萊斯特迴答。
蒙損心中立即有了想法。在她看來,尼斯祿死後,巴圖魯手握兵權,就是這處空間中,話語權最重的存在。
但巴圖魯受上代鼻行獸族長的影響很深,又使少女打心裏無法完全信任。
而蒙損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裏,因此一番考慮,她需要培養一個與鼻行獸一族,雙方都能接受和妥協的新領導。
最好一正一副,相互鉗製。
巴圖魯的兒子,還是獨子,鼻行獸中的認可度絕對沒問題,又和一個人族有感情,先甭管他們是不是男男,印象中眷族沒有這方麵的芥蒂(如恐\/同)。如此一來,這倒是個不錯的機會。
蒙損遙遙一指季雲澈,指尖跟著又滑到克萊斯特身上。
少女想考考克萊斯特的智力,能不能揣摩出自己的想法,於是問道:
“你,還有你,你們兩個,眼下的這種情況,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知道。”
克萊斯特認真點頭。
還能意味著什麼,當然是意味著人族和鼻行獸眷族之間溝通的橋……
克萊斯特:“意味著我們家要絕後了。”
……梁。
蒙損: ?????? 哈?
“……”
“哎,還是先吃飯吧。”
少女突然感覺心好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看來想把這兩個家夥,引導向自己想要的正途,還得親自調教一番。
讓被救的修士們先吃飯,對於靈氣四溢的食物,眷族們不是很感興趣,蒙損倒是研究過詭界生物的食物,不過她暫時可不會做給這些人吃,他們還是犯人呢。
等修士們吃著。
片刻後,一個寬廣的房間裏,少女麵前站著一隻老得不像樣子的白毛老鼻行獸。
“你就是詭神格羅爾夫的祭司?”蒙損問,聲音清冷而威嚴。
“哼!”老鼻行獸即便身陷囹圄,依舊斜眼看天,根本不理會少女。
蒙損見對方看不清形勢,可不會慣著他,心中默默招唿炬農。
頓時,老鼻行獸疼得滿地打滾。這些空間內但凡還活著的眷族,體內都被播種了瘟疫,受到炬農的嚴密監控,加上世界意誌的權柄在尼斯祿死後也仿佛破罐子破摔,徹底被少女給掌控。
這些鼻行獸們現如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隻能任由少女生殺奪予。
但老鼻行獸依然叫喊:
“人族,我寧願受苦,也不會違背我的信仰!”
“我的生命屬於神,你無權剝奪!”
“即使麵對死亡,我也不會放棄對吾神的信仰!”
漸漸的,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變得有氣無力,但眼中的堅定之色,一點都沒有改變過。
蒙損見狀,也忍不住有些欽佩,改變了殺死對方,吸收星辰的想法。
少女對左右道:“你們退下。”
巴圖魯臉色一變,仿佛已經看到了之後將會發生什麼,他想要為老祭司說情,但下一刻又想到了全族的處境,恐怕大家最後能活下來幾個,都還是未知數,頓時心氣一低,滿嘴的苦澀。
他痛苦無奈的道:“是。”
這裏是少女之前進入時的那棟,位於大葉藤黃樹頂的宮殿。隨著高大莊嚴的古銅門扉合上,鋪滿詭異色澤地毯的房間內,隻剩下了少女和老鼻行獸。
麵對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神色的老祭司。
蒙損微微一笑,忽然做了個極其驚人的舉動——
她彈開了自己血肉盔甲的胸部。衣服還在炬農那裏,下麵什麼都沒有,此時此刻,兩隻柔軟粉嫩的白\/兔掙脫了束縛,頓時跳了起來。
過不待老鼻行獸細看,“喀嚓!”蒙損此刻的後背一挺,發出一聲骨骼脆響,與此同時心口處的胸縫猛然張開,原本縮到幾不可見的人皮畫,一張蒼白的臉,整個的展現了出來。
空洞的眼神盯著對方。
“啊,你!你也是眷族!”老鼻行獸睜大了眼,儀軌隻有眷族的身體構造以及力量才能使用,他先入為主的認為不可能有人類修士,反倒把眷族用儀軌縫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雖然同樣不被允許離開這處空間,但身為祭司,知識是相當淵博的,從先祖的資料中,也能了解外界的事情。
“算你有些見識。”蒙損收迴了麵皮,大白兔重新被盔甲包裹上:“我不僅是眷族,而且是秒男。”
“詭神一瞬的祭司!”老鼻行獸頓時一凜,他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迷惑:“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做什麼?不怕讓你知道,吾神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迴應我了,我想,是時候為族人們尋找新的出路。”
詭異世界的這些眷族,雖然源頭幾乎都是詭神,但是從前文就可以看出,很多都未必信奉曾經創造他們的那尊詭神。
這當然不是他們不想,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有許多詭神都逐漸沉寂,不再迴應自己的信徒。
為了種族的正常繁衍,這個時候祭司除了繼續堅持外,就會有可能考慮更換信仰。
也就是如今看到的比如說鼻行獸一族的附庸,以及包括黑暗世界的眼瞳一族在內的這種類似的情況。
不過詭異世界有一個祭司之間,眾所周知的情況,那就是選擇轉換信仰的那個祭司,成功之後,會受到神的詛咒,不管他實力多麼強大,最後都會隕落。
“轉換信仰,你會死的。”老鼻行獸顯然也知道這一點。
少女聞言凝視著他,一字一頓道:
“死亡並不可怕,我的犧牲,將會為後代鋪就一條通往真理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