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南宮燕推開門的瞬間，段長平正站在門外，麵色蒼白，眼神空洞，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氣。


    “哎呀！”


    她嚇得一躍而起，差點跌倒在地。


    正準備大聲責怪他時，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了段長平身上。


    這個她曾經無數次並肩作戰的男人，此刻已經變得如此陌生。


    他的衣衫濕透，雨水從肩膀處順著流淌下來，滴滴答答地從手指間滴落，仿佛隨時都會徹底崩潰。


    “長平？”


    她喃喃道，聲音裏有著難以掩飾的震驚與擔憂。


    她認識的段長平，曾是一柄鋒利的匕首，意誌堅定，目光如刀，他的精神銳利得足以穿透一切。


    然而，現在的段長平，看上去竟然像一塊在風雨中搖搖欲墜的樹木，隨時都會被這場暴雨毀掉。


    “進來吧，長平，進來再說�！�


    她終於忍不住伸手，帶著微微顫抖的聲音催促道。


    段長平的手冰冷得像冰塊，沉重而無力，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撐。


    南宮燕感受到，他現在的每一分氣息，都像是瀕臨崩潰的邊緣，若是她鬆開他的手，他一定會徹底倒下。


    她的心裏閃過一絲不安，突然有種感覺，即便是她，也許已經無力迴天了。


    “拜托了，長平……”


    她輕聲低語，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忍不住順著臉頰滑落。


    “拜托你……進來吧……”


    啪嗒。


    段長平的步伐蹣跚，像是無法支撐的軀體隨時會倒下。


    南宮燕本能地伸手去扶，然而他每一步都像是跌跌撞撞地向前撲去。


    她一把把他扶住，雖然不像是擁抱，倒更像是將他從深淵中一把拉迴。


    最終，段長平一步步跨過門檻，濕透的身體接觸到溫暖的房間，冷得像冰的身軀逐漸感受到了一點溫度。


    那是她從體內傳遞給他的溫暖。


    “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輕聲問道，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關切。


    窗外的雨依舊下得滂沱，冷風吹打在窗欞上，仿佛連天地都在為他而哀鳴。


    南宮燕點燃了爐火，給他披上一條厚重的毯子，隨手遞給他一杯滾燙的熱茶。


    空氣中的沉默，像是能把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她明白，她應該問清楚這一切的緣由，但心裏有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她怕從段長平的嘴裏聽到那些她不敢麵對的真相。


    “……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段長平的聲音低沉，透著一絲冷靜與無奈，那聲音似乎還帶著些許沙啞，仿佛已經被世界的重壓壓得失去力氣。


    南宮燕低頭看著他，眼裏滿是心疼與迷茫，忍不住輕聲問道。


    “什麼不是？”


    “盟主……似乎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


    段長平的聲音依舊冷靜，甚至平淡，但那一句話，卻在空氣中炸響，仿佛一顆重磅炸彈，瞬間擊碎了她所有的預期。


    “……是嗎。”


    她點點頭，心裏卻漸漸明了所有的事情，所有隱藏在暗處的謎團，終於露出了真相的麵目。


    她坐到了段長平身旁，緩緩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心裏卻充滿了複雜的情感。


    “懷疑蕭軒讓你感到痛苦嗎？”


    她輕聲問道，目光透過火爐，似乎看到了不知多遠的過去。


    “是的�！�


    段長平沒有猶豫，簡單地迴應。


    “可是，信任蕭軒，也讓你痛苦，對吧？”


    她的聲音像是低低的歎息，帶著一絲無奈。


    “是的。”


    段長平的迴答仍然簡單，但南宮燕能從中聽出一絲深深的痛苦與迷惘。


    他沉默了許久，目光空洞地注視著爐火裏跳動的火焰，仿佛那些火焰能帶走他所有的疲憊與困惑。


    直到爐火漸漸變得黯淡，炭火上開始積聚灰燼，段長平才低歎一聲，緩緩開口。


    “我知道，我不該輕易相信任何人，懷疑所有人是理智的選擇，然而……我變了�！�


    他的聲音開始有些哽咽，那種無奈與痛苦在他心中翻湧。


    “是因為……蕭軒�！�


    他咬了咬牙，終於吐出了那個名字。


    “他心懷仁義，信仰俠義，我……我也因此燃起了某種情感。”


    “我變得遲鈍和軟弱，因為我開始有了想做的事，這讓我無法全心去做必須做的事�！�


    段長平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但那份濕潤的情感，依舊從他的喉間擠出。


    “懷疑盟主，是理性使然，可是我卻覺得，這種痛苦比信任他更讓人煎熬�！�


    “你想迴到過去嗎？”


    南宮燕的聲音變得低沉而複雜。


    “迴到那個無視蘇小姐心意的過去？迴到你還沒有向我伸出那隻手的時光，那個你從未向任何人敞開心扉的日子？”


    段長平的眼神空洞，他喃喃道：“那樣做才是正確的做法，但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