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和劉青山對視一眼,並沒有動聲色。
兇手此刻已然是甕中之鱉,但是陳言決定還是秘密抓捕不聲張。
如果居住在附近的人知道他們跟一個十五年內(nèi)連續(xù)犯罪的殺人犯住在一起,他們會怎麼想?
恐慌是一定的。
陳言希望一切都能平穩(wěn)過渡,人隻要抓到不就行了。
而且,陳言也怕對方狗急跳牆,萬一出現(xiàn)不必要的情況,就很難應對。
畢竟周圍居住的人口太過密集。
超市老板咧嘴笑了笑:”老板,這個吳三瘸子就是有點跛足的,但是幹活那是沒說的,您放心,絕對不會耽擱您時間!“
陳言擺擺手:“瘸子不瘸子沒事,隻要能幹活就行!
說完,陳言給劉青山使了一個眼色,兩人就出去了。
超市裏,陳言和劉青山依然在等超市老板招人。
不一會,有7個人,包括剛剛的吳三瘸子站到了超市門口。
”老板,”超市老板有點不好意思,說好十個人的,結(jié)果隻找來7個人,這讓拿了陳言一盒子的超市老板有些不好意思:”這一片沒喝酒能出去幹活的就這7個人了,實在是不好意思,你要是實在缺人的話,我到別的地方再給你找一找。
”不用了,”陳言擺擺手:“7個就7個,剩下的我再想辦法。”
說完,陳言看向六個人:“行了,你們7個跟我走吧!
說完,陳言帶著7個人朝著巷子口走去,但是劉青山並沒有跟上。
剛剛陳言已經(jīng)交待好了,他們走後劉青山即刻帶人到吳三瘸子的住所進行搜查。
至於搜查手續(xù)什麼的,重案組可以根據(jù)案情緊迫程度,先辦案,再補手續(xù)。
巷子口,已經(jīng)停了兩輛車,一輛商務車,一輛越野車。
”你們幾個,上那個商務車。”
陳言看著走在最後麵的吳三瘸子:”那個瘸子,你腿腳不方便,跟我做這個車子吧。“”
一共7個人,商務車除了司機,隻能坐6個人,還剩下一個就得跟著陳言坐越野車。
“老板,我沒事,我就跟工友擠一擠就成!
吳三瘸子沒有立刻答應。
陳言微微皺眉:“廢什麼話?”
“那車是七座的,最多就能坐7個人,你上去?”
“你坐司機大腿上啊?”
“不墨跡,趕緊的!
“瘸子,越野車不坐,跟我們擠什麼,快去!”
說話的正是叫瘸子幹活的中年男子。
“就是,老板說讓你坐哪個車,咱們就坐哪個。”
說話的是一個所有中年齡最大的,看上去快60歲了。
“老板,我們衣服不太幹淨,您這車”
幾人每天都打工幹零活,但是坐老板商務車去幹活,還是第一次。
陳言擺擺手:“沒事,那邊等著呢,咱們抓緊出發(fā)!”
說話間,幾人陸續(xù)上了車子。
陳言和吳三瘸子乘坐越野車在跟在商務車後麵。
陳言這兩輛車?康牡胤剑驮邙P凰街36號攝像頭剛剛過去的第一個巷子口。
前方七百米的第二個巷子口,就案發(fā)當天,開車駛?cè)氲牡诙䝼巷子口。
車子勻速行駛,車內(nèi)沒人說話。
兩分鍾後,車子剛好到達第二巷子口,陳言拍了拍司機肩膀:”小孫,車子停一下!
“是!”
車子停在路邊,陳言坐在後排右側(cè),吳三瘸子坐在後排左側(cè)。
掏出一根香煙,陳言給開車的小孫遞了一支,又給吳三瘸子遞了一支。
“謝謝老板,我不抽煙!
陳言點點頭,不太在意,自言自語道:“確實,沒有在現(xiàn)場聞到煙味
”
嗯?
陳言話音剛落,一旁的吳三瘸子全身一緊,右手條件反射似的搭在了車門把手上。
但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麼,立即鬆開門把手,若無其事的看向窗外,默不作聲。
陳言點燃剛剛買來的子,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煙圈,轉(zhuǎn)過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你叫吳三瘸子?”
“嗯,左腳有毛病,家裏排行老三。”
已經(jīng)開啟聽覺基因鎖的陳言,現(xiàn)在聽覺極度靈敏。
在非常安靜的情況下,陳言下開啟聽覺基因鎖後,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
而此刻,吳三瘸子劇烈跳動的心髒,仿佛一聲聲炸雷在陳言耳邊響起。
“大名叫什麼?”
“吳德貴。”
“吳德貴”
陳言輕聲呢喃,指著窗外的巷子口:”這個巷子口熟悉吧?”
吳德貴的臉色此刻已經(jīng)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身體在忍不住顫抖。
“不不不不太熟悉。”
“不熟悉?”
“你在這居住,對這個巷子不熟悉嗎?”
“啊….我.我平時除了幹活,不太出屋“
嗬嗬。
陳言將煙蒂熄滅在後排煙灰缸內(nèi),打開窗戶透透氣。
”吳德貴,可是有不少人說看見過你在這巷子裏來迴穿梭,怎麼到你這就不熟悉了呢?
吳德貴此刻的臉上已經(jīng)浸透汗水:”那個.那個我腿腳不好,多運動運動能防止病情惡化!
”所以,沒事的時候出來轉(zhuǎn)轉(zhuǎn)!
”那個老板,要不咱們出發(fā)吧,早點去工地好早點幹活,前麵的車都走遠了!
“去工地?”
陳言嗤笑:“吳德貴,我可能要恭喜你了!
“你這輩子可能再也不用去工地搬磚了.你啊,這輩子到頭了!”
哢嚓!
清脆的聲音響起,一副銀手鐲子已經(jīng)戴在了吳德貴手上。
“老板你這你.”
陳言搖搖頭:“小孫,迴隊裏吧!
“是!”
車輛發(fā)動,直奔沈市偵緝隊。
一號審訊室。
王風雷親自審訊。
看著眼前一臉憨厚樣子的吳德貴,王風雷很難把這個人和連環(huán)殺人案的兇手聯(lián)係起來。
可是,事實告訴王風雷,他尋找了15年的出租車司機連環(huán)殺人案兇手,就在眼前。
“吳德貴,15年前,翠平路敬老院後牆你還記得吧?”
”14年前,文光路賽馬場你沒忘吧?”
”12年前,10年前”
王風雷每說一個時間和地點,吳德貴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顫抖的雙腿在吳德貴雙手的按耐下依然不停的抖動。
“這位警官.你說什麼.我聽聽不太懂!
”聽不懂?”
”吳德貴,你真是讓我找的好苦啊,15年,你竟然藏了15年!”
王風雷此刻的語氣低沉,沒有絲毫激動的表現(xiàn)。
因為時間真的太久了。
久的他的師傅曹安都退休好幾年了。
監(jiān)控室內(nèi),當年已經(jīng)退休的曹安和其他幾位經(jīng)辦過連環(huán)案的偵緝員,此刻正在觀看王風雷的審訊。
“吳德貴,說說吧,你為什麼要殺了這些出租車司機?”
“是圖財害命還是其他原因?”
”還有前天你殺害的李巖鬆,他身上的錢一分沒少,你又為什麼殺他?”
”再者,十年前你殺了王寶以後,為什
麼十年時間沒有作案?”
吳德貴雖然臉色蒼白,但是依然咬緊牙關(guān)。
麵對王風雷的問題,吳德貴打著牙顫問道:”這位警官,我真的不知道你說什麼。”
“什麼15年前,什麼王寶,李巖鬆,我不認識他們。”
“還有那個什麼翠平路,文光路的,我都沒去過!
“我也沒有殺人。”
越說,吳德貴的話也順暢:”你們說我殺人,那有我殺人的證據(jù)嗎?”
***************
證據(jù)!
王風雷氣息一滯。
吳德貴說的沒錯,證據(jù),證據(jù)在哪。
從15年前網(wǎng)的貴第一次作案到10年前第四次作案,吳德貴在現(xiàn)場沒有留下任何證據(jù)!
指紋、毛發(fā)、皮屑什麼都沒有。
沒有證據(jù),即便吳德貴自己不承認殺人了,判決的時候也沒辦法認啊。
當然,以前的四起案子,也許和李巖鬆被殺一樣,吳德貴留下了證據(jù),隻不過王風雷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
而這次,有了陳言,一切都不一樣了。
一副鞋印,足以給吳德貴判刑。
和指紋、dna信息一樣,任何兩個人的鞋印都是獨一無二的。
王風雷看著依然一臉憨厚,但是又有恃無恐的吳德貴,將一張照片狠狠摔在吳德貴麵前。
”吳德貴,你真的以為自己做的一切都天衣無縫?”
“睜開你的眼睛看看,這是什麼!”
吳德貴被王風雷嚇著了,有些驚恐的看著眼前的照片。
”這這.”
顫抖著雙手,吳德貴拿起了照片:“這是.這是鞋印?”
此刻的吳德貴心中翻江倒海。
怎麼可能?
他什麼時候留下的鞋印?
明明已經(jīng)將車廂裏依稀痕跡都抹除幹淨了,怎麼可能還有鞋印?
似乎是看出了吳德貴的驚詫。
王風雷冷笑:”吳德貴,你是不是在想,自己明明把所有的痕跡都清除了,怎麼會留下鞋印,對嗎?“
”這就叫法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你在殺死李巖鬆,給他放血的時候,是不是忘了自己曾經(jīng)開過他的車?”
開車?
不可能!
“不可能!”
吳德貴憨厚的麵容突然變的扭曲:”你騙我,這根本不可能!”
“不可能?”
王風雷沒有用話術(shù)套吳德貴的話。
這種人,心思細膩,去套話很快就會被發(fā)現(xiàn)。
而且,審訊中也不允許誘供。
”你說的不可能,是想說自己雖然開了他的車,但是在把李巖鬆弄迴座位後,把方向盤、手剎甚至是計價器都擦了一邊,根本不可能留下痕跡對吧?”
”而你在殺了他之後,座椅下全都是李巖鬆的血,你根本沒有留下任何證據(jù),對嗎?
吳德貴雖然沒有看向王風雷,但是依然緊緊盯著桌麵上的照片,全神貫注的在聽王風雷解釋。
”你想不到,自己在開車的時候,在駕駛位的腳墊上留下了腳印,還有你在北郊陶瓷廠打工腳上沾染的紅粘土!”
”你更想不到,你因為身材比李巖鬆矮小,開車的時候你調(diào)整了座椅的坐姿,但是在把李巖鬆搬迴駕駛座的時候,你忘記了把座椅調(diào)整迴來!”
”吳德貴,你把車廂內(nèi)所有的痕跡都清理了,但是唯獨忘了李巖鬆血液下的腳墊!”
“現(xiàn)在,你還有什麼話說嗎?”
“我
吳德貴沉默半晌,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有些詭異的笑容:”你們可能真的搞錯了。”
”我從來沒有穿過這種鞋印兒的鞋!
“不信你看,我腳上這個鞋和和你們給我看的照片完全不一樣!
“你們也可以派人去我家裏搜,看看我有沒有這樣的鞋子?”
王風雷:“.“
王風雷審訊吳德貴的時候,劉青山那邊也傳來了消息。
陳言用招工的借口逮捕吳德貴之後,沒有跟著一起返迴,而是帶著幾個人留下來,搜查吳德貴居住的出租房。
但是,五分鍾前,劉青山打來了電話。
沒有絲毫發(fā)現(xiàn)。
探針、導管、鞋子、手套,什麼都沒有發(fā)現(xiàn)。
陳言第一時間就猜到,吳德貴要麼就將這些東西銷毀了,要麼就是藏了起來。
剛剛,陳言一直在觀察,王風雷對吳德貴的審訊過程。
整個過程當中,吳德貴的情緒都比較穩(wěn)定。
隻有王方雷在提到他,忘了開過李巖鬆出租車從而在駕駛位留下證據(jù)的時候,吳德貴的情緒比較激動。
這一點有點奇怪。
吳德貴被抓之後沒有表現(xiàn)出強烈的情緒波動,對王風雷將鞋印照片摔到他麵前的時候,雖然能看得出來吳德貴很害怕,但是他依然在強烈的控製著自己。
唯獨在王風雷說他忘了開過李巖鬆車子的時候,情緒突然激動。
為什麼?
按理來說,吳德貴即便被發(fā)現(xiàn)開過李巖鬆的出租車,也沒必要表現(xiàn)的這麼激動吧。
思來想去,陳言認為關(guān)鍵詞是”忘了”。
在過去的連環(huán)作案當中,吳德貴每一次在作案之後,都將現(xiàn)場清理的幹幹淨淨,他堅信自己不會留下任何證據(jù)。
更不會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
而這次,十年之後再次作案,吳德貴肯定心策劃過的。
為了保證自己不被抓,他不允許出現(xiàn)任何意外。
但是,他確實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他開過李巖鬆的車子。
這才是他情緒激動的根源。
他不是在為王風雷發(fā)現(xiàn)鞋印而激動,而是在發(fā)現(xiàn)自己當時確實忘了調(diào)整座椅角度,內(nèi)心懊悔。
對於一個15年內(nèi)連續(xù)作案的殺人魔來說,有什麼事情會讓兇手直到自己出現(xiàn)了紕漏更讓他懊悔的呢?
所以.
這樣一個對自己一點點疏漏而懊悔的人,一個殺人魔,一個對作案過程策劃的細至極的人,會把所有的作案工具銷毀嗎?
真的毀了這些,吳德貴靠什麼愉悅自己?
人,都是有表達欲望的。
隻是表達的方式不同。
從心理學來講,一個連環(huán)殺人犯,殺人背後的原因已經(jīng)是次要的,殺人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一種心理需要。
這樣的人,會把自己殺人的所有證據(jù)銷毀嗎?
不!
這種可能性太小。
所以,陳言決定親自搜查吳德貴的住所。
半個小時後,陳言再次來到了鑫源超市門口。
對麵吳德貴居住的那間房子,已經(jīng)被封鎖,外圍拉起了警戒線。
“您這是”
剛剛賣給陳言子的超市老板,此刻和一群人圍在小院門口,看到陳言進來,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和吳德貴一起的其他六個人,當時就迴來了,隻有吳德貴沒迴來。
然後,跟著陳言的一人,就帶著幾個人把吳德貴居住的房間用警戒線圍了起來。
院子內(nèi)的所有人,也都開始進行談話,詢問有關(guān)吳德貴的一切。
陳言看了看超市老板,順手把剛剛車上打開的子遞給老板:”老板,剛才謝謝你了!”
陳言還是真要謝謝這個超市老板,要不是他幫忙,誘捕吳德貴的過程不會這麼順利。
劉青山帶來的人依然在和院子裏的住戶談話,了解
吳德貴的情況。
但是目前效果不太理想。
這個人雖然在這裏住的時間長,但是平時都見不到人。
有的時候有人喊他出工,他都不去。
一來二去,大家都不太接近吳德貴。
拉開警戒線,陳言走進了吳德貴居住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