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迴兩個小時前。


    在完成對鴨舌帽青年和孫靜雅的審訊後，陳言和王敏就決定布一個局。


    梁博透露的信息，讓王敏和陳言非常震驚。


    但是，僅憑三年前的一個招唿，就抓人……


    不行。


    不過，陳言和王敏確認，這個幕後人並不知道鑰匙的事情。


    否則，他不會派鴨舌帽青年去殺孫靜雅。


    也不會在陳言離開孫靜雅家，直奔金氏五金店的時候，突然下手，一把火燒了金氏五金店。


    對方參與的是金南生運輸大量現金的事情。


    但是，這個內奸也許並不知道金南生私底下藏了那麼多錢。


    他之所以殺死金南生，還派鴨舌帽男子殺死孫靜雅，根本原因是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


    因為，所有人裏，隻有金南生知道他的身份。


    即便是作為殺手的鴨舌帽男子，都不知道他是誰。


    但是，人性都是貪婪的。


    當他知道金南生留下了一把鑰匙的時候，而他又有機會接觸到鑰匙，那麼他會做什麼？


    哢噠……


    門鎖打開。


    映入陳言和王敏眼中的身影正是……


    斷天山！


    沒錯。


    就是嶽城偵緝隊隊長……斷天山！


    “啊！王組長……陳隊長……你們也在啊……”


    “鑰匙找到了……我先來查驗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正要跟你們匯報呢……”


    王敏臉色深沉，冷冷的看向斷天山：“查驗？”


    “段隊長，你都是穿著便裝，帶著旅行袋查驗現場的嗎？”


    “我……我……”


    此刻的斷天山，臉色慘白，雙腿顫抖，手中的旅行袋早就掉在地上。


    “為什麼？”


    陳言眉頭緊皺，斷天山這個人，陳言雖然不熟悉。


    但是這次來嶽城，昆市偵緝隊隊長吳彥忠給陳言打過電話。


    說起過斷天山。


    這個人，來嶽城偵緝隊之前，一直在昆市偵緝隊工作。


    能走到今天的位置，都是靠自己拚出來的。


    曾經榮獲過兩枚個人三等攻功勳。


    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竟然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陳言不明白。


    “斷天山，你已經是嶽城偵緝隊隊長，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斷天山是四年前來嶽城的。


    交代梁博釋放鴨舌帽男子，是三年前的事情。


    金南生開始運輸彼岸花集團的贓款，也是三年前。


    難道是三年前發生了什麼事情？


    “斷天山，吳彥忠隊長電話裏跟我說，你曾經榮獲過兩次個人三等功。”


    “身上兩處槍傷！”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


    哈哈。


    斷天山慘笑著看向陳言。


    “陳隊長，為什麼？”


    “你說為什麼？”


    “除了錢，還能為什麼？”


    走進房間，斷天山看向滿屋子，用錢堆成的錢山，眼中沒有興奮，隻有痛苦。


    “我20歲入警，今年46歲，入警26年。”


    “從一名普通的實習生，成為一名偵緝員，十年前，我第一次立功受獎。”


    “王組長，陳隊，你們還記得你們第一次站在領獎臺上，佩戴功勳章的感覺嗎？”


    “我記得。”


    “無上榮光附身，我為我選擇的職業，為我身上的彈孔驕傲！”


    “將功勳章給我父母看的時候，有一種光宗耀祖的成就感。”


    “但是……”


    斷天山撫摸眼前的金錢，取出腰間的手槍，放在陳言和王敏麵前：“但是，後來我成家了。”


    “我有了妻子，有了兒子。”


    “四年前，我離開昆市偵緝隊，來嶽城任職。”


    “然後，我剛到嶽城半年多，我七年前親手送進去的一個混蛋出來了。”


    “嗬嗬……這混蛋在大街上用土槍要殺我，結果我沒事，但是我妻子……”


    “她為了救我，後背中槍，整片後背的皮膚都爛了。”


    “那個沒辦法治的，土槍子彈裏都是鉛沙，根本取不出來。”


    “後來，老國那邊有人聯係到了我，給了我一種藥物，能緩解我妻子的傷痛……”


    嘿嘿。


    “莪是幹警察的，怎麼會不知道那所謂的藥是什麼……”


    斷天山攤坐在地上，雙眼無神：“可是……我沒辦法……你們知道嗎……我沒辦法……”


    “我能保護別人，可是我卻沒辦法保護我妻子……”


    ……


    斷天山……什麼都沒有隱瞞。


    所有的一切，都交代清楚了。


    不僅如此，他這些年，不僅和那邊做交易，還取得了那邊的信任。


    “彼岸花集團在嶽城一共潛藏了19人，都在這裏。”


    “還有這些，是他們秘密犯罪的其他幾條通道，什麼時間交易，什麼人參加，我都寫清楚了。”


    陳言有些唏噓。


    整個案子，要從三年前說起。


    三年前，金南生在老國旅遊的時候，被那邊的人蠱惑參與彼岸花集團外圍資金轉移。


    而斷天山就是這邊的內應。


    隻要金南生順利進行每一次運輸，斷天山就能定期得到那邊的藥物還有錢。


    “金南生之所以故意進入盤水鎮偵緝隊，是因為他想退出。”


    斷天山的笑容更有些詭異：“但是，那邊的人怎麼可能讓他退出。”


    “金南生怕那邊的人追殺他。”


    “於是，金南生就導演了一出貍貓換太子的把戲。”


    “當天晚上，盤水鎮偵緝隊的大火，是王三……哦，就是殺孫靜雅的那個鴨舌帽青年放的。”


    “我事先並不知道這些事，等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是金南生策劃車禍的時候了。”


    “說說林剛，為什麼金南生假死車禍，會選擇林剛。”


    “林剛……”斷天山頓了頓：“林剛意外發現我妻子在使用藥物控製傷勢。”


    “他跟蹤彼岸花集團的人，知道了很多事情。”


    “沒辦法，我們隻能想辦法讓他永遠開不了口。”


    “當時，是我讓老國那邊的人給林剛打電話，去雷公山見金南生。”


    “這樣一來，在十字路口策劃車禍，金南生殺了金北生能夠假死，林剛再一死，就沒人知道我的事情了。”


    “可是，當時的金南生，從黑車上下來，到底是怎麼躲過監控，神不知鬼不覺的跑到紅綠燈控製箱底下的？”


    陳言一直沒想明白。


    現場的監控是球型機，而且有黑玻璃罩住，金南生到底是怎麼躲過去的？


    “那種黑玻璃罩的球型監控，其實是一種偏振光玻璃罩，帶上偏振鏡片，就能看到裏邊的攝像頭了。”


    淦……


    這個……


    陳言是真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要殺了孫靜雅，還殺了金南生？”


    斷天山看向陳言：“陳隊，你破案的能力，我聽吳隊說過多次。”


    “今天，你去了孫靜雅之後，出來就直奔金氏五金店，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發現了什麼。”


    “甚至，你可能已經猜到了金南生假死？”


    哦？


    “為什麼，就因為我從孫靜雅出來，直奔五金店，你就知道我猜出了金南生假死？”


    “是的，”斷天山點點頭：“我雖然知道孫靜雅什麼都不可能說。”


    “但是，我不敢賭！”


    不敢！


    其實，斷天山說的對。


    孫靜雅當時確實什麼都沒說，甚至，陳言也沒問什麼。


    他隻是在孫靜雅的房子裏，發現了金南生的氣味。


    所以，才有了懷疑。


    孫靜雅是在得知金南生死後，才交代了鑰匙的事情，交代了金南生在偵緝隊有內應的事情。


    但是，如果不是鴨舌帽男子被抓，如果不是三年前斷天山給梁博打招唿的事情。


    陳言和王敏根本不會懷疑到斷天山身上。


    所以，才有了這個局。


    王敏才會故意召開案情分析會，將搜查鑰匙的任務交給斷天山。


    果然，斷天山上當了。


    有了斷天山的情報，案件的後續處理，推進非常迅速。


    彼岸花集團的19名潛藏人員，全部被抓，3條犯罪通道被搗毀。


    至於斷天山……


    對方送的錢，他一分都沒花在自己身上，全部給他妻子治病用了。


    但是，斷天山的所做所為，逃脫不到法律的製裁。


    陳言想起了前世看過的一部電視劇……破冰行動。


    裏邊的一段劇情，和斷天山的遭遇一模一樣。


    一邊是為人夫，一邊是曾經的誓言和使命。


    大義滅親，說的容易，真到了自己身上，能做到的又有幾個？


    如果不是斷天山，換成其他人，誰又能保證自己做到？


    有的時候，下地獄還是上天堂，不是你選的。


    而是你本就已經置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