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申年,八月。
層層疊疊的烏雲(yún),像青色的火焰,緊貼著無底的大海上燃燒,狂風大作,霹靂交加,雷聲隆隆,豆大的雨點連成線,像無數(shù)條鞭子,拚命抽打著千帆艦隊。
三艘鄭和寶船,二十艘艨艟巨艦,三十艘樓船,二十艘小樓船,三十艘海滄船,一字排開,停靠在福岡海港之中。
每一艘大船上,都有一道陣法的光芒衝天而起,陣法師們竭盡全力保護艦船不被臺風摧毀。
二十艘小冬船,一百艘鳥船,五十艘五列槳戰(zhàn)艦已經(jīng)進入內(nèi)河,固定在內(nèi)河的船塢碼頭之上。
第五集團軍的士兵們?nèi)織壌顷懀M入福岡佐賀的群山裏躲避臺風。
烹殺東海龍軍三大將後,神社姬所說的虎狼痢沒有爆發(fā),東海龍王也忌憚張歸元的獸藥催情攻擊。
八月,南海出現(xiàn)了巨大的臺風胚胎,裹挾著超強的雷暴雲(yún)團,同時吸入大量的西南季風,跨赤道氣流水氣,形成了超級臺風。
根據(jù)庫庫艾坎偵查所知,這個超級臺風的高層雲(yún)係直徑已經(jīng)超過2000公裏,底層風場越來越大,中心爆出極強的對流雲(yún)團,形成臺風眼。
這是東海龍王對於張歸元挑釁做出的迴應,他要用超級臺風一舉摧毀千帆艦隊。
北海雙璧之一的鮮於丹剛剛養(yǎng)好身體,又被臺風吹得嘔吐不止,重新病倒。
北海號的指揮艦上,臉色慘白,冷汗直流的鮮於丹站在船艙裏,心有餘悸地望著愈來愈近的超級臺風。
鮮於丹的十三親衛(wèi)或站或坐,或前或後,將他隱隱圍在中間,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風吹草動,一旦遭遇敵襲,立刻帶著北海尉大人逃走。
十三親衛(wèi)的首領(lǐng)是一名體態(tài)豐腴的中年女人,手裏拿著一個布口袋,寸步不離地跟著鮮於丹。
鮮於丹趴在痰盂旁吐了一陣,他掙紮著起身,眺望遠處黑壓壓的暴風雲(yún)團。
“華婆婆,你說東海龍王會和咱們針尖對麥芒地拚到底嗎?”
那名體態(tài)豐腴的中年女人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示意自己不能參與任何決策。
鮮於丹長歎一聲,歎息道:“我也是糊塗了,忘記你們是影子了,影子是不會說話的。”
忽然,十三親衛(wèi)緊張了起來,他們察覺到一道身影正在逼近北海號。
張歸元從暴風雨中走出,狂風驟雨,雷霆閃電,在他眼中不過是和風細雨罷了,他從天而降,推開艙門,走了進來。
鮮於丹臉上的躊躇和擔憂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玩世不恭的笑容和殘酷兇戾的陰狠目光。
他不會在主公麵前表現(xiàn)出一絲怯懦,他知道,他的情緒會影響張歸元的判斷,而張歸元的判斷,會改變成千上萬人的命運。
為了偉大的理想和主公的宏圖霸業(yè),他必須摒棄人類的情感,像機器一般冰冷。
張歸元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超級臺風,輕聲道:
“看來東海龍王寧德王敖廣真想和咱們火並,我還從未見過這麼猛烈的臺風。”
鮮於丹哈哈大笑,等張歸元轉(zhuǎn)頭看向他,他笑道:“主公,敖廣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區(qū)區(qū)倭國,還不值得敖廣和咱們拚命。”
“如果他真想和咱們拚命,早就派出北海龍軍了,何必製造臺風試探?”
“再說,四海龍王的職責是鎮(zhèn)壓海溝裏的洪荒大妖,他不會和咱們火並,也不敢和咱們火並。”
張歸元點了點頭,太平洋何其龐大,裏麵孕育的妖族超過歐亞大陸妖族總數(shù)的百倍,千倍,還有許多洪荒異種沉睡其中。
即使是它,在飛躍太平洋時,也會突然察覺到來自海洋深處的窺視,在那些存在麵前,絕望高原的妖魔仿佛螻蟻。
有了鮮於丹的判斷,張歸元內(nèi)心大定,準備去實施大地震計劃。
鮮於丹拉住了張歸元的手臂,認真地說:“主公,不要仁慈,不要害怕荼毒生靈,一定要讓東海龍王感受到痛苦。”
“止戈為武,才是真正的仁慈。”
張歸元正色地接受了他的建議,拍了拍他的肩膀,推開艙門,消失在暴風雨之中。
主公離開後,鮮於丹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不斷幹嘔起來,渾身的肌肉止不住地顫抖。
他隻是一個普通人,卻要與天對弈,勝天一子,每一個決定,都伴隨著巨大的精神消耗。
華婆婆將他攙起,勸他注意休息,不要勞累過度。
鮮於丹隻是笑了笑,固執(zhí)地走進自己的房間,在房間的牆壁上,掛著一個巨大的地圖,龐大無比的帝國已經(jīng)初見雛形。
這位帝國的掌權(quán)者,統(tǒng)領(lǐng)五大集團軍的最高軍事長官,佝僂著身子,借著船艙外霹靂交加的閃電,在昏暗的房間裏,琢磨起下一個進攻的目標。
十三親衛(wèi)的目光濕潤了,他們望著北海尉大人滿頭的白發(fā)和孤單的身影,所能做的,也隻是用身體擋住船艙的縫隙,不讓風雨吹進來。
他們是影子,是保護北海尉大人的影子,他們不可以交談,也不可以有情感。
一切,都為了偉大的理想和帝國的誕生。
張歸元禦空而行,穿過狂風驟雨,雷霆閃電,一頭紮向超級臺風之中。
臺風的中央,瞬間風速已經(jīng)超過了每秒七十米,遠超十七級臺風。
他如標槍一般站立在屋久島的海灘上,眺望著東海龍宮的方向,深吸一口氣。
他和東海龍王敖廣,就像兩頭角力的公牛,誰都不能妥協(xié)撤退。
這是一場零和博弈,贏者通吃,敗者食塵。
他輸不起,他背後是北海,是幾百萬百姓的未來。
麵對著朝著自己怒吼咆哮而來的超級臺風,他張開雙臂。
白日星現(xiàn),千丹流轉(zhuǎn),無窮無盡的金丹之力從天而降,注入到他的身體之中。
他的身體如太陽一般爆發(fā)出熾熱光芒,散發(fā)著璀璨的星光,磅礴的力量甚至讓超級臺風都變得不穩(wěn)定起來,在他的周圍,空間開始扭曲變形。
張歸元一聲大吼,運起星辰級災厄之力,將無窮無盡的金丹之力轉(zhuǎn)變成災厄之力,注入大地深處。
“為了北海!為了百姓!為了偉大航線!敖廣,你必須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