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有人靠近!”
萬佛殘穀之中,胡不醉警惕的示意向身邊的柳沉舟二人。
但介於萬佛殘穀地形開闊,根本沒有合適藏身之處下,三人的身形很快便被遠處走來的一支十餘人小隊撞見。
“那些是什麼人?”
柳沉舟臉上閃過一抹驚懼,饒是相隔甚遠,他都能依稀感應到為首之人身上所散發的煞氣,絕非他所能敵的存在。
可問題是遙看那人樣貌歲數,似比之自己差不到哪去,都算是年輕一輩,這讓他不禁有種受挫之感。
難道又是邪修之輩?
此前遇上一個那麼強的也就罷了,如今又出現一個……
他殫精竭慮拚死拚活的苦修多年,到頭來還比不過同齡的邪修?
那他兢兢業業的修行還有什麼意義?
這份落差讓他眼中的陰鷙陡然變得更濃不少。
正當柳沉舟還在暗自驚愣間,兩道黑影猶似化作兩條匹練遊蛇自遠處飛速掠來,近乎眨眼的功夫便已來到他們三人麵前,天魂境七息層麵的恐怖威壓落下,直叫三人連反抗的心念都不敢起半點。
柳沉舟噗通一下率先跪了下去,強忍著磕在碎裂佛像尖端上的痛,驚慌求饒道:“兩位好漢,我們乃是衛道盟的,不知可有得罪之處?”
眼下情景,他唯盼著搬出衛道盟能有著幾分讓對方忌憚的機會,不至於被一言不合就滅殺了。
隻是轉念想到那為首的年輕男子竟能使喚兩名天魂境七息層麵的強者,其本身身份自然非凡,怕是未必會將他們衛道盟放在眼中。
劉中樞和胡不醉互視一眼下,深知此般情景反抗無疑是不明智的選擇,當下也都硬著頭皮跪了下去。
轉瞬功夫。
為首男子便率著其餘人來到了他們跟前。
“別緊張!”為首男子邪傲笑了一聲,嘴上雖然說著寬慰的話語,但神色間卻浮現著輕蔑之色,像是很享受看著旁人俯首稱臣畏怯膽顫的模樣。
“在下乃長壽穀穀主——尹飛喬!”男子傲然開口,拖長著聲調,帶著一股難言的自信勢頭。
頓了頓,適才再度開口:“此番尋上你們幾個,隻是有些問題詢問,你們且老實迴應即可。”
“是~”柳沉舟連忙諂媚恭維:“大人有什麼想知道的且管開口。”
尹飛喬沉聲道:“你們自何處而來?沿途可有遇上天榜三十六的那位仁心修羅?也就是不久前曲阜山傳道的那個青山劍宗宗主陸風!?”
話語帶著一股不假掩飾的殺意,震懾的柳沉舟三人無不心膽懼顫。
柳沉舟腦海如遭雷擊般瞬間清明,猶似反應過來什麼,驚唿出聲:“那邪修……難不成就是那位仁心修羅?”
說著又自言自語般篤定喃喃:“是了,定是如此沒錯,哪有那麼多年輕輩的強者,那邪修定是那仁心修羅假扮的!”
胡不醉驚覺,認同附和:“難怪始終覺得他的氣息怎麼也看不透,饒是出手的時候也感應不到具體天魂境層麵的氣息,卻偏偏有著天魂境後息層麵的可怕實力。”
尹飛喬不過隻是隨口一問,他自離開孫柳柳隊伍後,沿途走來可沒少問過遇上的人,但無一有著迴應,最終都被他以殘忍手段滅殺並汲取了生機,以助自身修行。
本還想著是不是自己多慮了,該如孫柳柳那些人堅持的那樣,老實去那片戰場區域候著,等陸風送上門來再殺才是對的?
可他又不喜歡這種守株待兔的感覺,總覺容易被陸風擺上一道,畢竟,他可是不止一次在對方手下吃過虧了。
故而他遲疑下,還是毅然暫離開了大隊伍。
這一次,他要主動尋上去,最好在陸風毫無防備下便將後者狠狠的踩在腳底,痛快的虐殺一頓,然後將之半死不活的狗命,拖到孫柳柳她們那邊,一番耀武揚威下再行公然砍去陸風的頭顱。
原本以為眼前這突然遇上的三人也當尋問不出有用的消息,會被他隨手抽走那部分生機,以血族所傳的特殊版‘渡靈’之法化作自己修煉的養分,卻沒想這次竟有了迴應。
這讓得尹飛喬瞬間來了精神,急忙追問道:“你們口中的邪修具體怎麼一迴事?可能確定就是那小子?他此刻人在何處?”
胡不醉麵露遲疑,一時間還真不敢下肯定的結論。
柳沉舟略微遲疑下,卻是篤定道:“千真萬確,那邪修鐵定就是大人所言的仁心修羅陸風,他不久前剛出現在靈焱湖那片區域,想來用不著多久便會途徑來到此處地界。”
尹飛喬暗想自靈焱湖去往遠古戰場的路徑,還真確實會途徑此地,當下對於柳沉舟的話不由信了幾分。
“既如此,我等便在此候著那小子!”一名身穿黑袍的持刀老者開口,聲音透著幾分陰冷。
另一名天魂境七息的強者同樣是個老者,手中並未持刀,但一雙手卻骨瘦如柴,持著掌刀姿態,給人的感覺渾然不亞於那持刀老者手中鋒利的寶刀。
老者陰惻惻的笑了一聲:“迴頭待解決了那小子,尹穀主許諾雜家的好處,可別賴了。”
“放心!”尹飛喬傲然承諾:“迴頭隻多不少,可別忘了那小子身上本身就有著懸紅,那部分資源你們且管也分了去,我隻想要他的命!”
持刀老者滿意一笑:“那這三人……”
說話間另一名瘦削老者已是抬起掌刀,作勢就要落下。
尹飛喬也未攔阻,失去利用價值的人,隻配充當他修煉的養料。
當然了,他自也沒有大方到將那般海量的源石資源全都傻傻的奉獻給眼前這兩個老不死的,一切都不過是在虛與委蛇罷了,不以重金誘之,他又如何能讓這兩個黑榜上成名已久的老怪物,如此死心塌地的為自己做事?
待解決了陸風,自己煉化吸收了他那部分經由東魂之木提升下的生命氣息……
尹飛喬相信,待那時自己的實力定當有質的飛升,解決兩個天魂境七息的老怪物,理當不在話下!
柳沉舟明顯感受到了來自三人的殺意,驚慌間連忙說道:“三位大人,還請務必給我們一個機會,讓我們親眼看到那邪修慘死。”
“哦?”尹飛喬抬了抬手,打斷瘦削老者待要劈下的掌勢,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你們三個這是遭了那小子的欺負?”
柳沉舟近乎哭訴般開口迴應:“我們本是衛道盟紀蘭珺小姐身邊的得力護衛,怎料那個邪修覬覦我們小姐的美色,竟於一處迷霧穀之中設下大陣偷襲,生生欺辱了我們小姐,事後還連帶著小姐的親友,影閣的少閣主也一並欺辱了……”
連番的話語,直將情景說得那叫一個天怒人怨。
尹飛喬冷著臉聽著,對此自是不信,他雖萬般憎怒於陸風,恨不得殺之而後快,但對於後者為人秉性還是了解的,當不至於做出柳沉舟口中那番牲口惡行,若陸風真是那樣的人,怕也絕對活不到今天。
但知歸知,尹飛喬並未有戳破的意思,迎著柳沉舟的話哂笑了一聲,“既然你們之間有著如此仇怨,那迴頭對付他的頭陣,便就由你們上!可別讓我失望哦!”
柳沉舟臉色大變,萬萬沒想到尹飛喬竟會做出如此決意,一時間大有進退兩難之感,讓他打頭陣,這和送死有什麼差別?
胡不醉和劉中樞二人陰狠的目光瞪了柳沉舟一眼,心中真是恨不得活剮了他,惹來這般不要命的局麵。
但想著隻要撐過眼下局麵,不被立刻誅殺,或許便還有一線轉機,迴頭或許可借著陸風與陳霜華這等強者,引得兩方大戰下,予以漁翁得利般茍活下來。
當下硬著頭皮應下了尹飛喬的命令。
……
“你們幾個來此多久了?”那持刀老者狠厲的目光掃了柳沉舟三人一眼,命令道:“於前開路,帶吾與獨孤去往這無相佛宗的主殿,看看那沒了腦袋的大佛!”
柳沉舟一驚,連忙迴應:“小人也是剛來這地界,小人這就為幾位開路,想來這宗門就在這片殘佛山坳後頭。”
劉中樞忍不住問了一句:“幾位是衝著這無相佛宗的斷首佛像來的?”
枯瘦老者獨孤跡兇厲的瞪了劉中樞一眼,“不該問的,別問!”
沙啞的聲音之中帶著一股狠勁殺意,仿佛劉中樞膽敢迴上半句嘴,下一刻就會被他一掌將腦袋給生生劈掉一般。
尹飛喬揮手一揚:“你們兩個且就在這候著,別妄想逃,在獨孤前輩的邪影步麵前,你們逃不掉!什麼時候那姓陸的小子來了,你們什麼時候才能解脫!”
劉中樞本還有著幾分歪心思,陡然聽得邪影步一詞,頓時驚懼得大氣也不敢喘,連忙服軟應下。
原本單是獨孤二字他還對這枯瘦老者的身份並沒有多少猜測,但當獨孤配上邪影步一詞出現,頓時讓他聯想到了老者的身份。
黑榜第五十七,獨孤跡!
不管是身法邪影步還是掌法血獄化骨手,可都是成名已久令人聞風喪膽的邪戾武學。
劉中樞雖未見過這位傳聞中的邪修,但關於獨孤跡的記述,卻是看過一則,早在三十多年前,其便隻身一人闖入過當時一個實力不弱的宗門,憑著邪影步和血獄化骨手如入無人之境般,屠戮了那個宗門上下近千條人命。
且每個死在他那手血獄化骨手下的人,死狀都尤其恐怖。
四肢或是頭顱被其掌力生生劈斷的死法算是最輕鬆的,那些中招後四肢半斷不斷,亦或是僅僅挨了他一掌還能撐住的,才叫真正的慘絕人寰。
這些人無一活得過三刻,渾身骨骼都會被那掌力摧殘,化成淤血骨渣,死相要多慘烈有多慘烈。
三十多年前尚且就有那等實力,如今的獨孤跡到底何等可怕?劉中樞想都不敢想。
有如此狠人在場,劉中樞心中是半點逃跑的念頭都不敢再起,他速度就算再快,也自知絕不會快得過邪影步,更別說那血獄化骨手,但凡挨上半記,怕都能要了他的命。
胡不醉同樣不敢再起什麼異心,他本就有傷在身,實力怕比之劉中樞也強不到哪去,根本沒有一絲把握能於這樣的邪修強者手下活命。
更別提,如獨孤跡這樣的人物還有著另一個!
自二人談話間顯露的勢頭來看,另一人的氣場可是渾然不輸於獨孤跡的。
甚至怕不是躋身天榜前五十的可怕存在?!
相較於二人的驚怖,於前帶路的柳沉舟嘴角卻是揚起了一抹冷笑。
他原本還在擔心萬一陳霜華和陸風真過來後,尹飛喬等人會不會不是對手?
而今瞧見這不起眼的枯瘦老頭,竟有如此身份下,他心中的天平陡然便偏向了尹飛喬等人這邊。
陳霜華就算再強,需要保護紀蘭珺等人的前提下,實力又能發揮出幾分來?
至於陸風……
柳沉舟雖然知曉其可能是天榜三十六的仁心修羅有些驚駭忌憚,但想著天榜近年來含金量越發低,好多都是憑著名聲被抬上的對應位置,根本不具備太強實力下,並沒有太當迴事。
就算天榜前三十的強者,怕也並不一定就是黑榜五十七獨孤跡的對手,更別提還有著另一個黑榜強者以及尹飛喬在。
眼下情景在柳沉舟看來,已然是個甕中捉鱉有來無迴的局麵,一旦陸風敢隨著衛道盟和影閣那些人一道出現,那定隻有死路一條。
雖有些可惜諸如紀蘭珺和習幽夢這等美人可能就要橫死在這了,但想著迴頭或許能在她們死之前,尋機會品嚐一番滋味下,柳沉舟的心又豁然激動了起來。
而隻要她們所有人都死絕了,待迴頭他活著離開此處後,定當還能繼續在衛道盟之中混得風生水起。
保不準沒了紀蘭珺這顆耀眼的星星在,他得到器重的機會會更多。
如是想著。
柳沉舟邪笑間朝尹飛喬恭敬請示道:“諸位大人,小人這兒有一計,可助大人們更好的手刃那姓陸的邪賊。”
“說!”
尹飛喬本不屑理會柳沉舟這般小人物,但聽得其啐罵陸風一聲邪賊下,心情大快,給了其開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