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勢麵前，人亦有力盡時。
許哲也不例外。
此時房墨的狂笑聲在天塹關上空迴蕩，他手中的青銅古鏡已經完全碎裂，鏡片化作無數幽綠色的光點融入地麵裂縫。
那些裂縫如同活物般迅速擴張，轉眼間就布滿了整座關隘。
“你們以為殺了文華就能扭轉局麵？“房墨七竅流血，麵容扭曲如惡鬼，“大勢麵前，一切都是徒勞！”
許哲瞳孔驟縮，大五行天衍劍在手中發出尖銳的嗡鳴。
他清晰地感知到地底深處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那不是普通的濁氣，而是帶著古老腐朽氣息的恐怖存在。
“何為天塹？實乃界膜！”
“不好！”
武絕暴喝一聲，血色刀罡橫掃而出，卻見那些裂縫中突然伸出無數漆黑的手臂。
那些手臂表麵覆蓋著鱗片狀的角質，指尖鋒利如刀，輕易就撕碎了刀罡餘波。
寰宇閣內，
當第一隻濁界生物爬出裂縫時，夜琦長老的骨杖已經亮如血日。
夜遊族戰士們迅速結陣，紫眸中閃爍著驚懼與決然。
“許掌教，看來貴族的麻煩不小！恕老夫難以奉陪！”
夜琦衝著許哲一抱拳，勉強維持雙方的顏麵，然後頭也不迴的帶著眾多族人離去。
至於所謂的和談，聯手，隻字不提！
唯恐自己的老腿跑的慢了一步。
自己是來談判要好處的，可不是來送命的。
話說，人族這群家夥，玩的可真夠大！
許哲心中一震，轉頭看向武絕，後者臉上那道猙獰傷疤此刻泛著詭異的紅光。
“小子，看來咱們得暫時聯手了。“武絕舔了舔嘴唇，“房墨這老狗瘋了，居然真的打開了濁界通道。“
地麵劇烈震動，更多的濁界生物湧出。
它們形態各異，有的像放大百倍的蜘蛛，有的則如同腐爛的人形，共同點是周身纏繞著令人作嘔的濁氣。
最可怕的是那些半透明的影子，它們所過之處，草木瞬間枯萎，連石頭都開始風化。
“天罡武宗弟子何在！“
武絕一聲怒吼，聲浪如雷。
關內各處立刻亮起血色光柱，數十名體修踏空而來。
血柱衝霄聚英豪，鐵拳碎嶽鎮魔潮！
“這老鬼！”
許哲搖了搖頭，這老鬼儼然一副將自己架在臺前的樣子。
可惜.....
轟！
一股無形的波動自北方擴散開來，那是一種亙古空靈的氣息——如星河傾瀉，似日月同輝。
僅僅是掠過肌膚，便讓人經脈中的靈力自行流轉，仿佛久旱逢甘霖；
而觸及神魂時，又如同醍醐灌頂，連識海都為之澄澈通明。
“這是......“許哲瞳孔驟縮，體內大五行天衍劍突然發出清越長鳴。劍身上十二道清篆逐一亮起，竟在無人催動的情況下自行演化周天星鬥之象。
赦雷峰方向，一道鎏金光柱貫通天地！
整個靈界都在震顫——就連正在廝殺的濁界生物都突然僵直，那些半透明的影子更是如雪遇烈陽，在仙氣掃過的瞬間灰飛煙滅。
“仙威......“
跑到一半的夜琦長老的骨杖啪嗒落地，紫眸中倒映著北方天際越來越盛的鎏金霞光，
“這絕非尋常真仙，是擁有尊位的存在！“
武絕臉上那道猙獰傷疤突然崩裂，鮮血順著下頜滴落卻渾然不覺。
他死死盯著光柱中央若隱若現的身影，喉結滾動間擠出沙啞的聲音：“尋忘機那廝...到底瞞了我們什麼？“
許哲突然按住劇烈震顫的劍柄。
在所有人都被仙氣震懾時，唯有他察覺到更深層的異樣——借助體內的半張清字仙篆，許哲能清晰的感覺到，那鎏金光柱深處，氣息忽高忽低，正在劇烈變幻。
同時，有一道與自己本命靈寶同源的存在，正在哀鳴！
“不對......“
許哲額角沁出冷汗。
下一刻，一聲劍鳴響徹寰宇，隻有許哲知曉，那是劍靈的悲鳴，而劍靈，屬於大五行天衍劍！
“青帝....！”
與此同時，
原本屬於赦雷峰存在的地方，鎏金光柱轟然炸裂。
漫天金霞中踏出一道身影——
素白道袍不染塵埃，三千青絲垂落如瀑。
那已非尋忘機癲狂扭曲的麵容，而是一張完美得不似凡俗的臉——眉如遠山含黛，眸似星河倒懸。眉心一道鎏金仙紋緩緩流轉，每一次明滅都引得方圓萬裏的靈氣為之震顫。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周身縈繞的氣息，既帶著亙古仙人的空靈高遠，又摻雜著尋忘機特有的陰戾偏執。
那道身影忽然皺眉。
僅僅是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整片天穹便驟然暗沉。北方三千裏山河同時震顫，無數飛禽走獸瞬間化作血霧，連哀鳴都來不及發出。
他的目光穿透虛空，直抵天塹關。
“轟——“
一步踏出，腳下金蓮自生。
第一步落下時還在赦雷峰廢墟，第二步已至中天雲海，待到第三步......
素白道袍無風自動，那道身影已淩空立於天塹關上空！
“哢嚓！“
關隘城牆承受不住威壓，瞬間崩裂出蛛網般的裂痕。修為較低的修士直接跪伏在地，連抬頭都成了奢望。
就連武絕這樣的洞虛強者，此刻也渾身骨骼咯吱作響，不得不以刀拄地方能站穩。
唯有許哲挺直脊背，大五行天衍劍在手中發出不屈的錚鳴。
“尋...忘機？“
武絕的刀罡不自覺消散，隨即衝著房墨哈哈大笑，“房老鬼，你千算萬算，終究沒有算到，赦雷峰還有這一手吧！”
“有趣！”
“尋忘機”打量著四周，隨即目光鎖定許哲，“你的氣息，本君很不喜歡！”
“你，自裁吧！”
“尋忘機”的聲音並不大，卻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心頭。
天塹關上空，雲層被無形的力量攪動，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
許哲握劍的手指節發白。他能感覺到大五行天衍劍在顫抖——不是恐懼，而是憤怒。
看來，隻能動用後手。
\"尋忘機，你——\"
武絕的刀剛抬起三寸，整個人就如遭雷擊般倒飛出去，撞塌了半座箭樓。鮮血從他嘴角溢出，這位洞虛強者竟連一招都接不住。
\"本君沒讓你說話。\"
尋忘機甚至沒看武絕一眼，他抬起右手，指尖凝聚出一粒金芒。那光芒看似微弱，卻讓方圓百裏的靈氣瞬間沸騰。
許哲瞳孔驟縮，這粒金芒蘊含的毀滅之力足以將整座天塹關從地圖上抹去。
\"三息。\"尋忘機淡淡道。
大五行天衍劍突然發出刺耳鳴響，五色光華結成蓮花狀將許哲包裹。
這是劍靈自主護主！
\"二息。\"
金芒膨脹到黃豆大小，周圍空間開始扭曲。
關隘城牆的裂縫中迸出碎石，這些石塊尚未落地就化作齏粉。許哲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悶響——那是低階修士承受不住威壓，經脈爆裂的聲音。
就在許哲準備捏碎法印的剎那，一道黑影突兀地橫亙在他與尋忘機之間。
\"啪！\"
清脆的響指聲。
那粒足以毀滅城池的金芒，竟被兩根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住，像掐滅燭火般隨意。
時間仿佛靜止。
大五行天衍劍的嗡鳴戛然而止。連尋忘機完美無瑕的臉上都閃過一絲錯愕。
黑影漸漸凝實。那是個披著玄色大氅的男子，衣擺繡著暗金色的彼岸花。
他背對眾人，唯有尋忘機看清了他的麵容——半張臉俊美如謫仙，另半張卻布滿猩紅咒紋。
\"多年不見，師弟還是這般急躁。\"
聲音帶著金石相擊的冷意，卻讓房墨渾身劇震。
這位向來陰鷙的謀士竟撲通跪地，額頭重重磕在磚石上。
\"恭迎獄主，重歸靈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