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手的慘叫傳遍整個客棧,頓時睡在鐵手隔壁的海棠就是猛地一個鯉魚打挺爬了起來。
待他闖進鐵手房間的時候,正看到一個人影正單手抓著鐵手的腦袋將他提了起來,而鐵手的雙腳正在不斷撲騰。
海棠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覺得自己是看錯了,鐵手那三大五粗的,體重恐怕都有兩百斤,便是身高比他高的都少見,更不要說能單手將他提起來了。
可在揉過眼睛之後,海棠發現麵前的一切並沒有什麼變化,而他看到了那人影正轉過來對他笑,笑容柔和而慈祥。
“哦?自己來了,也省的我去找。”
是醫館的那個大夫!
海棠心中大驚,來不及多想,轉身就是要跑。
人在江湖飄得久了,感情自然也就淡泊了,縱然與鐵手有幾分交情,可那也僅限於有福同享,想要有難同擔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都到我跟前了,還能讓你跑了麼?”
商大夫臉上依舊掛著笑容,抓著鐵手突然出現在了海棠的身後,大手如同鐵爪一般伸出,抓住海棠的後脖頸。
如同提雞崽一般將海棠提了起來。
海棠不斷拍打著商大夫的手臂,卻隻覺得那隻手如同老虎鉗一般緊緊抓著自己,紋絲不動。
“我的東西在哪裏?”
商大夫溫柔的聲音宛若鬼魅低語,嚇得海棠汗毛直立。
“什,什麼東西?”
商大夫將海棠抓到自己眼前,細長的眸子死死盯著對方:
“你知道的。”
海棠從這雙眸子裏看到了對生命的漠視,他毫不懷疑自己如果再多說幾句,絕對會被這人捏碎喉嚨。
“不,不在我們這裏,被那兩個少年人拿走了。”
商大夫微微一笑:“哦?那……你們知道裏麵是什麼東西咯?”
海棠心裏猛然一沉,隻覺得抓著脖子的手掌正在逐漸使力。
而另一邊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鐵手,此時也是陡然慘叫起來。
就在這時,幾個一直跟在鐵手身後的大漢提著武器便是闖了進來,二話不說就是對著商大夫劈砍了過去。
商大夫眉頭微微皺起,將手中不知生死的兩人甩飛了出去,看著不斷放大的刀刃,猙獰道:
“看來今晚得殺幾個人了。”
話音未落,商大夫的身形便是如同幻影般閃爍了起來,頓時整個房間內都是他的影子。
慘叫聲響徹客棧。
解決完這幾個大漢,商大夫拍了拍手,迴頭卻發現原本海棠和鐵手躺著的地方隻留下了被壓壞的家具,卻是空無一人。
透過窗戶發現兩個人影已經跑出了幾百米,商大夫沒有再追,反而是一間一間查看起了其他房間。
顯然對他來說,找迴失物比殺這兩個人更重要。
還沒等他查看完所有房間,他便是耳朵微動,猛然轉頭看向了醫館的方向,雲淡風輕的臉色驟然冰冷,口中吐出兩個字:
“找死!”
說完,商大夫整個人就是從窗戶上一躍而下,朝著醫館狂奔而去。
而在此時醫館的內廳之中,清明謝天行正看著幽深的通道躊躇不前。
通道裏麵沒有一絲光亮,仿佛是一隻擇人而噬的猛獸張開了巨口。
清明轉頭問道:
“進去麼?”
謝天行想了一會還是點了點頭:“裏麵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小心點。”
清明點了點頭,率先走了進去。
順著蜿蜒曲折的通道,兩人緩緩踱步,小心得打量著兩邊,生怕有什麼機關。
清明雖然害怕,心中亦有些興奮,曾經隻能從說書人嘴裏聽說的故事,如今自己正在切身經曆,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感。
不過還是讓清明失望了,這通道一路走到頭,都沒有任何機關,隻是一條普普通通的過道而已。
倒是謝天行狠狠得鬆了一口氣,繃緊的神經驟然鬆懈下來。
兩人停留在一間無門的石室麵前,還沒等走進去,便是猛然傳來了嗚咽的聲音,如同女鬼一般,如泣如訴,伴隨而來的還有劇烈的金鐵交鳴聲。
謝天行清明兩人渾身肌肉驟然繃緊,毛發聳立。
“這,這,不會真的有鬼吧?”
清明哆哆嗦嗦得,覺得腿肚子都開始打顫。
“不可能,我師傅說過,這世界上沒有鬼。”
謝天行要稍微冷靜些,可臉色也是變得極差,顯然他也沒有那麼自信。
哪怕身懷不俗武藝,兩人依舊還是對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懼怕不已。
過了一會,石室內的嗚咽聲逐漸衰弱,那金鐵交鳴的鏗鏘聲也是慢慢消失不見。
兩人在門外站了好一會才平複下心情。
“那,我們進去吧?”
還是清明率先開口,壓低了嗓子,用隻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
謝天行輕輕點了點頭,都已經走到這裏了,說什麼都得進去看看才行。
兩人並肩亦步亦趨得走了進去。
剛邁進去,那嗚咽聲就再次響起,同時比剛剛更劇烈的鏗鏘聲也是不斷迴蕩在耳畔。
清明嚇得脖子一縮,差點沒和謝天行抱在一起。
最後兩人抬起頭看向聲音來源,便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一雙空洞的眼眶正對著自己,而眼眶裏並沒有眼珠子!
“啊!!”
一聲驚叫,清明轉頭就要往外跑,卻感覺腰上被一隻手拉住。
“別別別,別殺我!我是好人!我從來沒有做過壞事啊!”
清明嚇得拚命往外跑,可腰帶被抓住,一直使不上勁。
“別跑了,是人。”
謝天行淡定的聲音傳來,清明這才是喘著粗氣冷靜下來,不過依舊不敢迴頭看。
“她,她為什麼不說話?”
清明頭也不迴得問道。
謝天行強行把他的頭掰了過來:“嘴被縫上了,說不了話。”
清明頭雖然被掰過來了,不過依舊沒敢睜眼,眼皮死死得蓋著。
謝天行也不再理會清明,隻是好好得端詳起了眼前這個“人彘”。
無手無腳,身體被幾枚鐵釘貫穿吊在了半空,披頭散發看不清麵容,不過依稀看到的臉部輪廓可以看出是一個女子。
這人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
謝天行心中疑惑,不說斷手斷腳,僅僅就是那幾枚鋼釘刺穿身體,一般人就活不下來,即便能活下去,鋼釘在身體裏的感覺也會讓人異常難受。
而眼前之人顯然在這裏被比關了不是一天兩天了。
謝天行不敢貿然得將女子放下來,而是輕聲問道:
“你是誰?”
女子嗚咽了幾聲。
謝天行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忘記了這女人的嘴被縫上了,說不了話,旋即便換了一個問法:
“你,是任笙麼?”
女子聽到這個名字先是愣了一下,接下來才緩緩點了點頭。
清明聽清楚以後也顧不得害怕,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女人,震驚道:
“你是任笙?”
女子再次點了點頭。
清明隻覺得胸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自己追查了這麼多天,懷疑的兇手一個個被排除,沒想到最後懷疑的對象,居然被做成了人彘困在這小小石室裏。
“那肯定是那個姓商的殺人了!”
清明義憤填膺。
謝天行瞥了一眼身旁的二愣子,眼下也不是給他分析線索的時候。
“先把她放下來吧。”
清明讚同得點了點頭。
謝天行率先拆開了任笙嘴上縫著的針線,可能是很長時間沒說話的原因,任笙依舊是不發一言。
鋼釘貫穿身體,而且顯然有些年月了,都已經與皮肉長在了一塊,貿然拔出恐怕人還沒帶出去就死了。
而連接牆體的鎖鏈雖然不厚實,可無奈兩人手上沒有趁手的兵器,沒有辦法斬斷。
原本謝天行還將希望放在清明的背後的長刀上麵,可當清明拔出鏽跡斑斑的“去呀”以後,便是翻了個白眼,再也沒提過這個話茬。
折騰了半天,兩人依舊還是拿這個鎖鏈沒有辦法,可又不願意就這樣無功而返。
不管兇手是誰,恐怕這個任笙都是關鍵人物。
清明急得滿頭大汗,一邊嚐試用“去呀”砍斷鎖鏈,一邊關切得說著:
“別怕,有我們在,一定會把你救出去的。”
任笙用空洞洞眼眶對著清明,仿佛能看到似的,安安靜靜得不吵也不鬧。
“去呀”仿佛是感受到了清明的焦急,已經鈍了的刀刃上隱晦的寒芒閃爍,輕輕得碰觸到了鎖鏈上。
鏗鏘!
一聲脆響,兩條鐵鏈應聲而斷。
清明驚詫得看著手裏的“去呀”,有些不敢相信剛剛那一刀是自己劈出來的。
而謝天行則是一副,你裝什麼裝的表情。
清明沒再耽擱,背起任笙就往外走,謝天行則是跟在身後。
不比來時的小心踱步,出去之時兩人的腳步快了許多,所以縱然清明背上背了個人,也是很快就到了通道的盡頭。
清明已經能看到外麵皎潔的月光。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人影擋在了出口處,擋住了明月。
黑暗又重新籠罩了通道。
“你們準備帶著她去哪裏?”
商大夫麵色扭曲,再不複之前的慈祥,嘴角帶著一絲猙獰的笑意。
殺意狂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