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唿唿。
唐桂花一氣說完自己在這麼多年在江湖的經曆之後就醉倒在了桌子上,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酒鋪的老板見狀,歎息道:“每次喝酒都把自己醉成這樣,唉。”
見到餘懷安和封不正還能站的住,老板轉頭對著兩人笑道:“兄弟,也難得桂花有朋友來,就麻煩你們把她送迴去吧,我這還有生意要顧,麻煩你們了。”
封不正點了點頭,在打聽到了唐桂花的住所之後,就和餘懷安兩人一左一右攙扶起像灘爛泥的女子朝著村子深處走去。
清明則在三人身後亦步亦趨得跟著,順路也欣賞一下流雲村沿途的風景。
和之前清明所經過的村子不同,流雲村坐落在江畔,又因為三麵環山的原因,注定不能發展成江楓城這樣的大城。
聽唐桂花說這村子在大周時期乃是一個驛站,也曾熱鬧過,村子裏的百姓們生活過的也不錯,縱然是裂國之戰時期,也未曾遭受過戰亂的危害,算是一個世外桃源。
走在路上,往來的婦人端著洗衣盆閑聊著村子裏的八卦,時不時掩嘴偷笑,沒有商販的吆喝叫賣聲,少了熱鬧,但多了一份清閑的自在。
清明感受著這難得的閑適,嘴角也是不經意露出了笑容。
四人穿過水榭短橋,在一處竹林裏看到一間孤零零的草屋,正巧碰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正在淘米。
封不正攙扶著唐桂花上前問道:“嬤嬤,我想問一下,唐桂花的家,是在這麼?”
老婦人瞥了一眼一行四人,最後將目光鎖定在渾身散發著酒氣不省人事的唐桂花,冷聲道:“把她扶到裏麵左邊房間床上吧。”
三人走進竹屋,裏麵除了大廳之外還有兩個房間,將唐桂花放下之後,餘懷安從懷裏掏出了一些銀子,遞給了老婦人道:“我們是桂花早年認識的朋友,此次下山途經此處便也順便來看看,這些銀子您收著,我看桂花的衣裳也有些陳舊了,給您娘倆添置點衣物啥的。”
老婦人滿眼敵意得看了一眼餘懷安:“我不要你們這些江湖浪子的銀子,走吧,趕緊走,這裏不歡迎你們。”
餘懷安還正準備說什麼,老婦人高舉起掃帚,大聲道:“再不走,老身就趕人了!”
“誒,怎麼還不識好歹呢?給你銀子又不是拿你銀子,用得著這樣麼?”餘懷安臉上也有一些不悅。
老婦人大罵:“就是你們這些人渣!害慘我們一家!滾!馬上滾!”
餘懷安還想說話,被封不正拉著離開了竹林。
“這人也真是!我還第一次見到給銀子不要的!”餘懷安一邊走一邊念叨著。
封不正翻了個白眼,輕聲道:“好了,你也少說兩句,丈夫走江湖沒了蹤影,女兒和兒子走江湖少了一個,換了是你,你能有什麼好臉色?”
餘懷安義憤填膺:“這話可不能這麼說,我這可是一番好意,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好歹長得也算是俊俏,更不能這麼對我了,你說是不,小兄弟。”
說著,餘懷安就是將目光轉到了清明身上。
清明直勾勾得盯著餘懷安手裏的銀子,道:“這,她不要,可以給我麼?之前你們把我的銀子都給了那個......”
話還沒說完,餘懷安和封不住就是化作一道殘影消失在了竹林裏。
清明目瞪口呆得看著沒影的兩人,大聲道:“你們兩個老貨!那些銀子我都記著呢!你們別想跑!”
......
日落西山,月兒開始露出頭角。
唐桂花捂著頭從床上悠悠轉醒:“啊~老陳是不是在酒裏摻東西了,怎麼頭這麼疼。”
淺淺得一聲抱怨,唐桂花爬了起來,發現屋子裏的桌上放著一碗還在冒著熱氣的醒酒湯。
轉頭看了看對麵緊閉著的房門,唐桂花嘴角劃過一抹溫馨的笑容。
當年唐酒身死雍州的事情不止對唐桂花這個姐姐是一個重大的打擊,對這個獨自守在流雲村的老母親,更是沉重到不能唿吸。
也正是因為如此,本來就不友好的母女關係變得更加惡劣,甚至不能同桌吃飯,兩人心中一直都有一個疙瘩,一個無臉麵對,一個無法原諒。
這麼多年,兩人話都沒說上幾句,可唐桂花卻知道,娘親一直都在悄悄關心著自己,就像是這一晚熱騰騰的醒酒湯,如今天氣漸冷,恐怕老婦人半夜不知道爬起來多少次,就為了讓自己能喝上一口熱乎的。
這也是唐桂花一直留在流雲村,而不去報仇的原因,為人子女,又如何能不盡孝就讓父母獨活於世,老婦人的生命裏隻有自己了,自己焉能不把自己的性命當迴事。
走出屋子,唐桂花看著天上皎潔的明月,腦海中不禁浮現弟弟那張明媚的笑臉,再想到黃安室的嘴臉,隻覺得胸中有一股意氣,不吐不快。
“想報仇麼?”
餘懷安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唐桂花身邊。
唐桂花嚇了一跳,狠狠拍了拍餘懷安的後腦勺,沒好氣道:“出來就不能出個聲麼?”
餘懷安低著腦袋問道:“我說,你想報仇麼?”
唐桂花見餘懷安認真得表情,也是收斂了嘴角的笑意,看著在風中不斷搖晃的竹葉輕聲道:“想啊,做夢都想。”
“讓我們幫你吧。”
封不正突然出現在唐桂花的另外一側。
這次有了心理準備的唐桂花沒有任何反應,問道:“怎麼幫?”
“我去摘了那人渣的狗頭,拿來給你當球踢。”餘懷安道。
唐桂花翻了個白眼:“那也不是我報的仇,如果不能親手殺了黃安室,我心有不平,小酒在九泉之下也難安。”
封不正:“那你跟我們去一趟,殺了人就迴來。”
唐桂花沉默了一會,將視線挪到了竹屋緊閉的房門,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不行,我不能拋下娘親,我也不希望你們因為我出事,這件事本來就與你們無關,而且黃氏一族在碧城山的勢力,也不是你們想的這麼簡單。”
這次輪到餘懷安和封不正沉默。
過了半晌之後,餘懷安突然單手一探,一把奪過了唐桂花懸掛在腰間的“載酒”。
唐桂花反應過來急忙上前想要搶迴來:“你幹什麼?!快還給我!”
餘懷安嘿嘿一笑,摘下自己腰間的長劍拋給了唐桂花,高聲道:“用這把“載酒”去斬了那廝狗頭,小酒估計就能安息了吧,我的劍先交給你保管,等我將人宰了,再去趟北國邊關,見了我想見之人,歸程之時再來和你換哈哈!”
說完,餘懷安便是化作一陣旋風,腳掌在搖晃的竹葉之上輕輕一踩,騰挪而去。
唐桂花站在原地急得跳腳:“胡鬧!簡直是胡鬧!都一把年紀了,還和當年一樣!這是我的事情,與你們何幹!快迴來!那黃家勢大得很,普通的江湖人不是他們的對手!”
封不正也是一躍而起:“小花,那黃家固然厲害,可我們兩人,也不簡單呢。”
唐桂花伸手一抓,沒抓到封不正,大聲道:“老歪!你怎麼也跟著酒鬼瞎胡鬧!這不是當年走江湖!其中牽扯雍州多方勢力,牽一發而動全身,不是你們少年之時見不平事鳴不平便可以了的!”
封不正睥睨唐桂花一眼,嚴肅道:“你把我們當朋友,不希望我們受傷,不希望我們因為你的事平白丟了性命,朋友之間本應該如此,那我們也得為你搏上一命,才可報你所付真心!”
餘懷安哈哈的笑聲穿林打葉得傳來:“哈哈哈!土狗,你是老了,我們可還沒有,這趟雍州之行,買了桂花攜載酒,好好來一趟,”
“少年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