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一劍王者


    蒼茫浩渺的大冰原，像是被歲月塵封的銀色荒原，一眼望不到盡頭。唿嘯的寒風(fēng)橫衝直撞，發(fā)出尖銳的聲音，裹挾著細碎的冰碴，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小刀，割在肌膚上，寒意瞬間滲透到骨髓深處。


    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兩道白色身影若隱若現(xiàn)。他們的身姿在紛飛的雪花裏時快時慢、時起時伏，激烈地交錯纏鬥著，乍一看，幾乎難以分辨出誰是誰。整個天地間，無邊無際的冰雪散發(fā)著森冷的氣息，仿佛要將世間所有的溫暖都吞噬殆盡。而尉遲暮雲(yún)和東方雲(yún)霓二人周身彌漫的劍氣，更是讓這片冰原的溫度再度驟降，仿佛連空氣都被凍得凝結(jié)了起來。


    二人你來我往，已然酣戰(zhàn)許久，過招無數(shù)迴合。每一次劍刃相交，都迸濺出耀眼的火花，在潔白的雪地上格外奪目，清脆的撞擊聲，也一次次打破冰原的死寂。令人頗為意外的是，他們都沒有使出曾經(jīng)在天劍門時為人所熟知的劍術(shù)。東方雲(yún)霓身姿飄逸，手中長劍靈動揮舞，施展出的劍招乃是創(chuàng)立鬼才門之後，在天劍門劍術(shù)基礎(chǔ)上苦心孤詣自創(chuàng)的《鬼才十一劍》。這套劍招劍式奇譎，劍路變幻莫測，看似毫無章法，實則暗藏玄機。每一次揮劍，都帶出一道森寒徹骨的劍氣，仿佛要將這蒼茫天地都斬裂開來。隻見他時而如蛟龍出海，劍勢剛猛；時而似靈蛇舞動，劍招刁鑽，叫人防不勝防。而尉遲暮雲(yún)則神色凝重，目光緊緊鎖住東方雲(yún)霓的每一個動作，手中之劍沉穩(wěn)應(yīng)對，以一種截然不同卻同樣高深莫測的劍技，試圖在這激烈的交鋒中尋得破綻，占得上風(fēng)。


    在東海翠鳴島上雲(yún)霧繚繞，靜謐而神秘。島中一處古樸的屋舍內(nèi)，氣氛略顯凝重。狂刀冷嘯風(fēng)，這位江湖中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人物，正站在屋內(nèi)，神色冷峻。他的目光緊緊盯著眼前的黃衣女子，緩緩伸出手，從她手中接過一封信。


    冷嘯風(fēng)的手指因常年手握‘十步’刀而變得修長卻布滿老繭，他動作沉穩(wěn)地撕開信封，展開信紙，逐字逐句地細看起來。屋內(nèi)安靜極了，隻有紙張翻動時發(fā)出的細微聲響。讀完信後，他微微皺了皺眉頭，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看向黃衣少女，開口問道：“你們宗主，如今在什麼地方？她近來可好？一個連生死都無足輕重的逆徒，咋突然又想找迴去了？”


    黃衣少女聽到問話，先是愣了幾秒，像是沒想到對方會突然有此一問。不過她很快迴過神來，恭敬地迴答道：“迴狂刀前輩的話，主人命我將這封信親手交到前輩手中，還說前輩看過信後，一定會幫十一找到雲(yún)朵少主人，並且讓十一帶著雲(yún)朵少主人和小主人迴歸鬼才門。”


    冷嘯風(fēng)聽了，並未立刻迴應(yīng)少女的話，而是冷哼一聲，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不屑的神情，緩緩說道：“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真不知道什麼時候竟在你們宗主眼裏變得重要起來，居然還關(guān)心起她和她那孽子的生死。哼，若不是我?guī)煾的窃撍赖年P(guān)門弟子柳俏棠那死丫頭，一直在暗中守護著那母子二人，就憑她們，我早就出手教訓(xùn)，讓她們知道厲害。”說著，他將手中的信狠狠地揉成一團，扔在了地上。


    大冰原上，朔風(fēng)如同脫韁的猛獸，肆意唿嘯，卷起層層尖銳的冰屑，在空氣中橫衝直撞，恰似無數(shù)利刃，所到之處，淩厲非常 。東方雲(yún)霓一襲白色勁裝，身姿挺拔地凝立在冰原之上，狂風(fēng)將她的衣袂高高揚起，烈烈作響。她周身彌漫著徹骨寒意，仿佛已與這蒼茫的冰天雪地融為一體，成為這冰雪世界的主宰。此刻，她柳眉緊蹙，雙眸之中閃爍著決然與狠厲的光芒，猛地櫻唇輕啟，爆發(fā)出一聲響徹冰原的大喝，體內(nèi)真氣如洶湧的潮水般翻湧不息，剎那間，施展出了在北方多年苦心練就的寒冰劍氣，目標直指尉遲暮雲(yún)。


    隻見她右手如閃電般迅速抬起，五指虛握成爪，掌心之處，絲絲寒氣悄然凝結(jié)匯聚。眨眼間，一柄晶瑩剔透、散發(fā)著森冷寒意的冰劍憑空成型，劍身流轉(zhuǎn)著幽冷的光澤，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冰寒之力。緊接著，她手腕猛地一抖，冰劍裹挾著一股能將靈魂都凍結(jié)的刺骨冷意，如同一道劃破長空的白色閃電，朝著尉遲暮雲(yún)迅猛疾射而去。冰劍所掠過的軌跡，空氣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抽離溫度，急速凍結(jié)，留下一道長長的、如夢似幻的白色霧氣軌跡，如夢似幻卻又充滿致命危險。


    冰劍在即將觸碰到尉遲暮雲(yún)的瞬間，猛然爆發(fā)出一陣排山倒海般的強烈寒氣。剎那間，以冰劍為中心，周圍的溫度呈直線急劇下降，地麵上原本鬆軟的積雪，在這股恐怖寒氣的侵襲下，瞬間凝結(jié)成厚厚的冰層，並且以驚人的速度向著四麵八方瘋狂蔓延。尉遲暮雲(yún)根本來不及做出有效的抵擋，轉(zhuǎn)瞬之間，便被寒冰劍氣與冰原冰雪完美配合的極寒之力重重包裹。僅僅幾個唿吸的時間，他整個人就被嚴嚴實實地凍在了一塊巨大的冰塊之中，成為了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直挺挺地一動不動立在冰原之上，臉上還凝固著驚愕與不甘的神情，仿佛在訴說著對命運的不甘。


    東方雲(yún)霓嘴角噙著一抹譏諷笑意，緩緩抬起手中長劍，劍刃穩(wěn)穩(wěn)指向那尊凝立在冰原上、一動不動的冰像，眼神中滿是居高臨下的傲然。她的聲音裹挾著徹骨寒意，在唿嘯的北風(fēng)中悠悠傳開：“原以為曆經(jīng)歲月沉澱，你的劍術(shù)能讓我有所顧忌，嗬，沒想到這般不堪一擊。才寥寥幾個迴合，就成了我寒冰劍氣下的可憐俘虜。”


    她微微瞇起雙眼，眼中閃過複雜難辨的神色，像是迴憶起往昔種種：“師傅，你奔赴這大冰原，為的是磨礪心中那道劍術(shù)的肅殺寒意。可你又可曾知曉，自我離開你與天劍門，獨自在這苦寒北方創(chuàng)立鬼才門，又何嚐不是在追尋劍道中那至寒的終極一劍？這麼多年，我四處探尋，天劍門的劍意究竟是什麼？到現(xiàn)在我也沒能參透。但此刻，你就要死了，看來我終究是與這天劍門劍意無緣。”


    話語落畢，她猛地一仰頭，肆意大笑起來，笑聲裹挾著冰原上的狂風(fēng)，傳出老遠，滿是張狂與不羈：“不過，這又何妨！即便沒有天劍門的劍意加持，這天下劍術(shù)的巔峰之位，也注定非我莫屬！”她臉上的笑意未散，眼神卻逐漸冷了下來，盯著冰雕裏的尉遲暮雲(yún)，像是透過他在看遙遠的過去。


    “我還有個事想跟你說，”東方雲(yún)霓頓了頓，語氣裏多了幾分複雜的情緒，“我們有個女兒，她叫慕容雲(yún)朵。當年我生下她，便把她丟棄在這北方慕容家。那時我滿心都是對劍術(shù)的執(zhí)著，對你的離開又滿是怨懟，根本容不下這個孩子。後來我在北方建立鬼才門，機緣巧合之下又把她找到，讓她加入鬼才門，成了我的徒弟。”


    她的嘴角浮起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可那笑意並未抵達眼底：“不過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因為你的厲開，我遷怒於她，這麼多年，我待她算不上好。在我心裏，她永遠都是……一個提醒我被你拋棄的存在。可她偏偏又繼承了你我的天賦，在劍術(shù)上的造詣一日千裏。有時候看著她，我竟分不清對她到底是恨，還是更恨你和她。”東方雲(yún)霓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後幾個字消散在風(fēng)裏。


    她深吸一口氣，胸腔劇烈起伏，冷空氣猛地灌進肺裏，激得她渾身一震，眼中的狠厲再度浮現(xiàn)，像是兩簇幽冷的鬼火。她五指用力，死死握緊手中的劍，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節(jié)泛白：“罷了，這些都不重要了。今日，你就永遠留在這裏吧。我把對你的恨意，會在這個孩子身上繼續(xù)下去。”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裹挾著刺骨的怨毒。


    剎那間，她眼神瞬間變得決絕而狠辣，周身殺意暴漲，原本就寒冷徹骨的冰原，此刻仿佛被這股殺意籠罩，溫度再度驟降。狂風(fēng)唿嘯著，吹起地上的積雪，圍繞著她瘋狂旋轉(zhuǎn)，好似也在為她這驚天動地的殺意助威。她手腕輕輕一抖，手中的劍仿若一條靈動又致命的白蛇，帶著絲絲寒氣，緩緩朝著冰雕刺去。這看似輕柔緩慢的一劍，卻凝聚了她多年苦練的全部功力與滿心殺意，每一絲劍氣都飽含著她對尉遲暮雲(yún)的怨恨，對往昔痛苦的宣泄。


    她緊盯著冰雕中的尉遲暮雲(yún)，眼中沒有絲毫憐憫，隻有無盡的冷漠與決絕。此刻的她，仿佛化身成了複仇的魔神，要借這全力一擊，徹底將冰雕中的尉遲暮雲(yún)粉碎，讓他的身軀、他的靈魂，都從這世間徹底消失，不留一絲痕跡。她心中暗暗想著，待塵埃落定，她便要站在這冰原之巔，向著蒼穹，向著大地，向著天下所有人昭告，她東方雲(yún)霓才是這世間無可爭議的劍術(shù)巔峰王者，無人能出其右 ，再沒有人能阻擋她稱霸劍道的腳步，往昔所有的屈辱與不甘，都將在這一刻得到最徹底的洗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