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糧倉大使張守禮見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的雙腿像被抽走了筋骨一樣,突然一軟,整個人直接癱倒在地,官服的下擺也被地上的水漬浸濕,散發出一股腥臊的氣味。
原來,這位從五品的糧倉大使膽大包天,參與將百萬石的官糧偷偷換成了這些一文不值的河灘碎石!
“將軍,這些砂石是黃河汛期時運來修堤的……”倉曹參軍還想解釋,但他的話還沒說完,李光弼的橫刀已經如疾風般刺穿了他的咽喉。
糧倉大使瞪大了眼睛,喉嚨裏發出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然後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鮮血從他的脖頸處噴湧而出,染紅了地麵。
“殺了他們!”李光弼的聲音冰冷而決絕,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鬼,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額頭上的青筋暴起,顯示出他心中的憤怒已經到達了極點。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數百名親兵如鬼魅般無聲地舉起弩機,弩箭如同雨點般射向那些見證了這一切的人。
一時間,糧倉內充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和弩箭破空的唿嘯聲,這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首死亡的交響樂。
三百多個見證者在這恐怖的氛圍中紛紛倒下,他們的身體被弩箭刺穿,鮮血如泉湧般噴出,染紅了整個糧倉的地麵。
這慘烈的場景持續了整整半炷香的時間,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讓人聞之欲嘔。
李光弼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他的目光冷漠而無情,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然而,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心正在被一股無法抑製的憤怒所吞噬。
突然,他想起了二十年前在隴西剿匪時的情景。
那時,他還是一個年輕的將領,率領著軍隊與流寇展開了一場殊死搏鬥。
在那場戰鬥中,他親眼目睹了那些被流寇屠戮的村莊,那裏也是這般死寂,沒有絲毫生氣,隻有遍地的屍體和殘垣斷壁。
迴憶起那段往事,李光弼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了。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的波瀾。
然而,那股憤怒卻如同燎原之火,在他的心中越燒越旺。
……
……
東都洛陽,這座坐落在洛水之畔的城市,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街道寬敞整潔,商鋪林立,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這裏的繁華程度令人歎為觀止,甚至在許多人眼中,它比長安城更適合作為大唐的京都。
洛陽之所以如此引人注目,原因之一便是它的富裕程度。
這裏匯聚了來自江淮地區源源不斷的糧食,以及來自天下四方的琳瑯滿目的貨物。
這些物資如同一股洪流,從四麵八方湧向洛陽,然後再由各式各樣的商人根據市場需求,將它們運往長安或其他地方。
大唐自建國以來,長安城常常麵臨糧食短缺的問題。
每當這種情況發生,洛陽便成為了解決糧食危機的關鍵所在。
洛陽的糧食儲備豐富,每次都能及時向長安輸送所需的糧食,緩解長安的困境。
然而,與原本曆史上的情況不同的是,由於裴徽這個穿越者的出現,朝廷對安祿山造反一事早有防備。
當安祿山的叛軍攻打洛陽城時,城內軍民並未像曆史上那樣驚慌失措。
相反,他們早有準備,應對有序。
洛陽城的城牆高大堅固,城內的防禦設施也十分完備。
士兵們訓練有素,裝備精良,他們堅守在城牆上,毫不畏懼地麵對著安祿山的叛軍。
城中的百姓們也積極配合官府的安排,組織起來共同抵禦外敵。
不僅如此,洛陽城中還有許多聰明才智之士,他們運用自己的智慧和謀略,為守城提供了不少有益的建議和計策。
在這些人的共同努力下,洛陽城的防禦貌似已經變得堅不可摧。
在這其中,李光弼所起到的作用可謂是至關重要、不可或缺。
就在安祿山於範陽起兵叛亂之後沒多久,李隆基當機立斷,毫不猶豫地將李光弼派遣至洛陽城,同時還給他帶來了整整兩萬的雄師勁旅。
如此一來,再算上洛陽城原本就有的一萬守軍,此時此刻,這座城池內已經有整整三萬正規大軍嚴陣以待,枕戈待旦,隻待敵軍來犯。
然而,盡管有如此強大的兵力,李光弼卻依然心急如焚。因為他深知洛陽城的重要性。
它不僅是大唐的都城,更是一座戰略要地。
能否守住某種程度上關乎大唐生死。
所以,麵對這一嚴峻形勢,李光弼經過深思熟慮,毅然決然地決定采取一種極端手段——強行征召洛陽城內的八萬軍民。
這八萬軍民原本過著平靜安寧的生活,突然間被卷入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旋渦之中,他們的心中自然充滿了恐懼和不滿。
畢竟,對於這些普通百姓來說,戰爭意味著死亡。
然而,李光弼卻以軍管的形式,毫不留情地將他們納入到守城的隊伍當中。
在這個過程中,李光弼展現出了令人膽寒的冷酷一麵。
他對於那些膽敢阻攔他的官員和豪門貴族,沒有絲毫的顧忌,毫不猶豫地下令將他們處死。
這些人或許還天真地認為,憑借著自己的地位和財富,就能夠在這場戰爭中獨善其身,免受戰火的侵襲。
然而,李光弼卻深知,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沒有人能夠真正地置身事外。
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那些豪門大族和官員們。
他們早已習慣了高高在上的特權生活,享受著榮華富貴,對於戰爭的殘酷和危險,他們缺乏最基本的認識。
在這些人的眼中,隻要叛軍攻入城中,他們隻需要在第一時間低頭屈服,納頭一拜,就能夠保住自己以及整個家族的安全。
然而,李光弼卻清楚地知道,這種想法是多麼的幼稚和可笑。
一旦洛陽城淪陷,叛軍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這些豪門大族和官員們。
相反,他們的財富和地位反而會成為叛軍掠奪的首要目標,甚至可能會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
洛陽城內人頭攢動,熙熙攘攘,這裏匯聚了眾多大唐開國功勳和豪門重臣的親族。
其中,李氏、武氏和五姓七家等頂尖門閥的族人更是數不勝數,他們平日裏或許風光無限,權勢滔天,但在戰爭麵前,他們同樣無法逃脫命運的擺布。
為了在短短數日內聚集八萬軍民和大量糧草,這一項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李光弼毫不猶豫地將這把鋒利的刀子無情地架在了每一個豪門貴族和官員的脖子上,毫不留情地逼迫他們貢獻出府中的仆役、護衛以及寶貴的糧草。
這種行為無疑是一種極端的手段,但李光弼卻別無選擇。
時間緊迫,叛軍已經圍城,城內的局勢岌岌可危。
如果不能迅速籌集到足夠的兵力和糧草,洛陽城必將淪陷,後果不堪設想。
因為城內官倉中原本登記在冊的百萬石糧食,竟然隻有表麵薄薄的一層是真正的糧食,而下麵竟然全部是砂石!
這一發現讓他意識到,這場戰爭的背後隱藏著巨大的陰謀和腐敗。
當李光弼在七日前得知這個驚人的真相時,他的內心猶如被重錘狠狠地敲擊了一下,幾乎要崩潰。
這意味著他所依賴的糧食儲備竟然是一個巨大的騙局,而他原本的計劃也因此完全被打亂。
他原本以為這些糧食足夠支撐他們度過艱難的時期,卻沒想到這一切都隻是一場虛幻的泡影。
李光弼知道,如果城內官倉無糧的消息泄露出去,將會引起城內軍民的恐慌和混亂。
到那時,這座城市將陷入一片混亂,他的軍隊也會失去控製,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李光弼展現出了他果斷而冷酷的一麵。
他當機立斷,下達了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命令。
他讓自己的親兵將當時在場的所有官吏以及那些他不信任的官兵,總計三百多人,全部殘忍地殺害。
這些人中有他的同僚,有他的部下,甚至還有一些無辜的人。
但李光弼別無選擇,他不能讓這些人成為泄密的源頭,他必須以最決絕的方式來堵住這個漏洞。
這是一個艱難而殘忍的決定,但李光弼深知在這種生死存亡的時刻,他不能有絲毫的猶豫和心軟。
隻有這樣,他才能暫時穩住局勢,爭取更多的時間來解決糧食問題。
……
……
洛陽城南,有一座名為龍門縣的古老小城,它宛如一個沉睡的巨人,靜靜地坐落在那裏,曆經歲月的滄桑,見證著世間的變遷。
當安祿山的大軍如滾滾洪流般抵達洛陽城外時,這座小城並未引起太多人的關注。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安祿山並沒有如人們所料想的那樣,直接進駐叛軍大營,而是決定在此地落腳。
從地理位置上看,龍門縣距離叛軍大營還有二十幾裏路,這顯然不是一個理想的戰略據點。
無論是從防守還是機動性方麵考慮,這裏都存在諸多不利因素。
然而,安祿山卻對這個地方情有獨鍾,其中緣由隻有他自己才知曉。
安祿山的病情日益嚴重,身體狀況每況愈下。
就在他為此憂心忡忡之際,有幕僚向他進言,稱住在龍門縣或許能給他帶來好運,衝散身上的晦氣。
畢竟,“龍門”二字在華夏人的心目中,一直有著特殊的寓意。
安祿山聽聞此言,心中不禁一動。
他深知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容樂觀,對於任何可能帶來轉機的建議,都願意去嚐試一下。
於是,他當機立斷,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在龍門縣下榻,希望能借著“龍門”之名,為自己的人生開啟新的篇章,實現心中的願望。
安祿山緊閉雙眼,心中默默地念叨著:“願上蒼保佑,讓我如那傳說中的鯉魚一般,成功跳過龍門,化身為真龍吧!哪怕隻是一隻豬龍,我也心甘情願啊!”
他迴想起嚴莊和高尚對他說過的話,一旦成為真龍,那真龍之氣就會像洶湧澎湃的波濤一樣,席卷他體內的病魔,將它們徹底摧毀,讓他的身體重新煥發生機,恢複健康。
然而,現實卻如此殘酷。
隨著病情的日益加重,安祿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每一次唿吸都像是在與死神抗爭。
曾經,他對攻下洛陽城、攻破潼關,乃至占領長安城,成為天下之主充滿了渴望,但現在,這些目標都已變得不再重要。
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讓自己的身體康複如初。
為了這個目標,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哪怕是讓所有的叛軍都去送死,包括他自己的兒子。
在他眼中,沒有什麼比健康更重要,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舍棄。
在龍門縣的正中央,有一座巍峨聳立的巨石龍門,它宛如一座古老而神秘的巨獸,靜靜地矗立在那裏。
這座龍門從上古時期便已存在,曆經歲月的洗禮,見證了無數的興衰變遷。
這座龍門是由巨大的石頭雕琢而成,其工藝之精湛令人歎為觀止。
更為神奇的是,龍門上銘刻著大禹積石導水的偉大功績,然而由於時間的侵蝕,那些雕刻的文字早已模糊不清,難以辨認。
此時,安祿山在李豬兒等四名大漢的攙扶下,緩緩地走到了巨石龍門前。
他的腳步顯得有些沉重,每一步都似乎要花費巨大的力氣。
但當他終於站定在龍門之前時,他的目光立刻被這座古老的建築深深吸引住了。
安祿山伸出右手,輕柔地撫摸著那冰冷的石門,仿佛能感受到歲月的沉澱和曆史的厚重。
他的手指緩緩滑過石門的表麵,感受著那粗糙的質感和細微的紋路,仿佛在觸摸著一個遙遠的時代。
手中傳來的絲絲涼意,讓安祿山心中莫名地產生一種奇妙的感覺。
那股涼意仿佛透過他的手指,滲透進他的身體,讓他全身的疼痛都在這一刻貌似都減輕了許多。
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使得安祿山的精神有些恍惚。
他突然想起嚴莊和高尚曾經說過,利用龍氣可以衝喜病痛。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龍氣嗎?
安祿山心中暗自思忖著,目光愈發專注地凝視著那座巨石龍門。
安祿山的心中突然湧起了一絲希望,這絲希望如同黎明前的曙光,雖然微弱,但卻足以讓他那已經黯淡的內心重新燃起一絲光亮。
他轉過頭,看著身旁的李豬兒,緩緩開口問道:“李豬兒,你可知道本王為何給你取名為豬兒?”
李豬兒顯然沒有料到安祿山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他稍稍一愣,臉上露出些許驚訝之色。
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鎮定,恭敬地迴答道:“卑職不知。”
安祿山微微一笑,那笑容中似乎包含著許多複雜的情感。
他慢慢地說道:“那是因為本王也是豬啊。”
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帶著一絲自嘲和無奈。
一直以來,人們都隻知道魚躍龍門的傳說,那是一種象征著成功和蛻變的神話。
而他安祿山,明明就是一頭豬,又怎能有躍龍門的機會呢?
他不過是一個出身低微的胡人,雖然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和一些機緣巧合,在這亂世中闖出了一片天地,但在那些高高在上的權貴眼中,他始終不過是一頭供人驅使的豬罷了。
然而,此刻他卻站在這座巨石龍門之前,仰望著那高聳的龍門,精神恍惚的感受著那股從龍門中源源不斷湧出的神秘力量。
這股力量仿佛在告訴他,這裏就是他命運的轉折點,隻要他能躍過這座龍門,或許就能擺脫那豬的身份,成為真正的龍。
但安祿山的心中不禁湧起一絲疑問:“隻是……豬真的也有躍龍門的可能嗎?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不斷盤旋,讓他原本已經有些動搖的信念又開始動搖起來。
“主公,您是潛龍啊!”李豬兒似乎看出了安祿山的心思,他低著頭,戰戰兢兢地說道。
“不!”安祿山猛地打斷他,聲音如同洪鍾一般響亮,“本王就是一頭豬!”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決絕和不甘,仿佛是要將自己心中所有的委屈和不滿都一並發泄出來。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中透露出的不僅僅是桀驁不馴,更像是對這個世界的一種挑釁和蔑視。
他的雙眸閃爍著寒光,絕世梟雄的氣質此時此刻出現在他的神情之中,讓人不禁心生畏懼。
突然,安祿山如同被激怒的雄獅一般,猛地咆哮起來,他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空氣中炸裂開來:“本王就是一頭豬!但本王這頭豬,可不是普通的豬!本王要豬躍龍門!本王不僅要跳過那道龍門,還要將李隆基這條龍給生吞活剝!然後,本王要化身為一條豬龍,成為這天下的霸主!”
就在他的怒吼聲還在空氣中迴蕩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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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