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氏劍塚外的斷崖上,七棵千年枯梅突然爆出火星。
陳冀踩碎最後一株陣眼梅枝時,腐屍血已浸透方圓十裏的梅林。這三日他循著姬如雪給的坐標(biāo),以量天尺丈量冷氏劍塚外圍三百六十處梅花迷陣——第一日破「梅香攝魂」,第二日焚「寒英鎖脈」,至第三日黃昏,已經(jīng)接近核心禁製「枯榮輪迴」。
\"裝神弄鬼的梅花陣,不過如此。\"他抹去尺身凝結(jié)的冰霜,腐屍血船碾過焦黑梅樁。船底沾滿星砂碎屑,那是冷月棲布陣時散落的道德星力。
\"什麼人,敢擅闖他人禁地?\"冷月棲突然出現(xiàn),抬劍指向船頭那襲月白錦袍的青年——那人執(zhí)尺的手戴著玄冰蠶絲手套,指節(jié)分明如梅枝雕琢,可袖口滲出的腐屍血正腐蝕著銀線刺繡的雲(yún)雷紋。
她的劍鋒挑起三粒星砂,照亮對方眉眼。這極道宗弟子生著張極具欺詐性的臉:眉骨斜飛入鬢卻含三分書卷氣,眼神溫潤,嘴角微翹,連腰間玉佩都雕著君子竹紋。若非量天尺上翻湧的怨魂黑氣,倒像世家出遊的矜貴公子。
青年振袖掃開星砂,含笑作揖:\"在下陳冀,來尋離家出走的未婚妻。若前輩肯交出夏琪,陳某立刻焚香賠罪。\"
冷月棲的劍鋒又逼近三寸,星砂灼得陳冀衣襟焦黑:\"極道宗的謊話,比腐屍血還腥臭。\"她足尖碾過地脈裂縫,北鬥刺青的熔巖紋路順著劍身蔓延——這是「七力歸一」的警告。
陳冀笑意更濃,忽然撤步收尺,月白錦袍在風(fēng)中蕩出謙卑弧度:\"前輩教訓(xùn)的是,陳某這就...\"話音未落,
\"血海孤舟——!\"陳冀的量天尺突然淩空劈斬,腐屍血船內(nèi)噴湧而出。船頭掛著冷月棲從未見過的慘烈景象:數(shù)百名幼童被鐵鏈穿透琵琶骨,他們的哭喊聲凝成船槳,每劃動一次都在崖壁刻下「極道永昌」的血咒。
冷月棲暴退七丈,劍鋒勾動枯梅火牆。可血船竟吞噬火星壯大船身,船底伸出無數(shù)潰爛手臂——那些正是被陳冀煉化的破陣梅靈!
\"極道宗你們這群無恥的叛徒,居然修煉如此魔功!\"她揮袖震碎三丈外的腐屍血,北鬥刺青在月下泛起熔巖紋路。七道星砂從膻中穴噴湧,凝成「德、仁、義」三色鎖鏈,將整片山崖籠罩在道德星圖之下。
“七絕劍法?”陳冀踏著腐屍血船破空而至,量天尺劈開梅瘴:“冷氏都做了看門狗,也配談仁義?“船頭幼童怨魂突然齊聲尖叫——音波共振竟讓北鬥刺青的熔巖逆流!
“冷氏對得起劍仙,對得起天道宗的傳承,你們這些叛宗後裔居然墮落到修煉魔功?“冷月棲的劍鋒挑起貪狼星芒。君臣綱常鎖鏈纏住血船桅桿,趙匡胤黃袍加身的幻象從星砂中炸開——這是「貪狼噬德」對極道邪氣的天然克製。
陳冀揮尺斬碎幻象,三千怨魂凝成的船槳撞向星圖,冷笑一聲:“過去這麼多年了,冷氏的人還是這麼天真啊,在修仙界實力就是正義!“
冷月棲沉著臉,不退反進(jìn),劍尖刺入船身裂縫,熔巖星砂順著劍紋灌入:「七力歸一」的道德黑洞在此刻開啟!
腐屍血船劇烈震顫,船底滲出冷氏先祖封印的禮教熔巖,熔巖化作七色星砂鎖鏈捆住血船。
整座血船上的冤魂立刻被淨(jìng)化。
“摧心斷腸!“陳冀一看這招就要被破,立刻將尺鋒震顫頻率暴增。
冷月棲的心跳被迫同頻。她足太陰脾經(jīng)爆出火星,仁德星力凝成絞盤,將山崖上的枯梅催化成金色傀儡。
“你是劍魔陳十三的什麼人?“
腐屍血船被梅枝纏住龍骨,陳冀冷笑斬斷枝條,卻發(fā)現(xiàn)量天尺沾滿帶有梅花香氣的道德煞氣:“前輩認(rèn)識先祖?“
冷月棲嘴角溢血,北鬥刺青已黑化30%——「巨門鎖仁」的反噬正在啃食經(jīng)脈,但每寸痛楚都讓星砂純度暴漲。
山崖崩裂時,冷月棲的劍鋒引動破軍星力。曆代劍主虛影從北鬥刺青中顯形,劍氣湮滅武學(xué)規(guī)律,這是「無招之境」的終極形態(tài)!
陳冀的腐屍血船炸成星屑,量天尺裂痕中滲出靖康恥的因果鎖鏈。
“該結(jié)束了!“
她將熔巖星砂灌入脊椎,七絕劍法的道德黑洞完全展開。陳冀被星砂風(fēng)暴卷入崖底,量天尺上的腐屍血凍結(jié)成冰,但他最後擲出的追蹤蠱已釘入冷月棲右肩。
冷月棲跌迴劍塚核心,熔巖星砂灼穿後背。通過梅花鏡,她看見陳冀的腐屍血船正在重組——量天尺已鎖定劍塚坐標(biāo),崖底的陣法最多困住他七天。
\"咳...\"
她震碎右肩腐肉,北鬥刺青的黑化區(qū)域蔓延至鎖骨。道德星砂重塑經(jīng)脈時,七棵枯梅突然爆燃,這是劍塚防禦機(jī)製最後的警告。
崖底傳來腐屍血船的轟鳴,陳冀的冷笑穿透地脈:“前輩是冷氏族人,應(yīng)該知道吳清玄一脈必遭樂園各宗門的追殺。前輩若是將夏琪交出來,我可以當(dāng)作什麼都沒有發(fā)生過。“
冷月棲拿出一張傳訊符,以靈力輸入訊息:“極道宗找到劍塚門口,務(wù)必在七日內(nèi)找到冰魄曇花並帶迴!“
符文燃燒,訊息立刻傳遞給前往無迴淵的吳韻。
吳韻接到傳訊,心情非常焦急,他知道必須要想辦法恢複實力了,不然可能無法按時奪得冰魄曇花而悔恨終生。他再次運行暗靈逆生訣,無數(shù)暗靈氣從無迴淵的深處湧出來,被他統(tǒng)統(tǒng)吸入。
躁動不安的情火印卻正好被冰冷無情的理智中和,他的兩個人格居然可以短暫地和平相處。
在無迴淵的入口,腐臭的霧氣如同鬼魅般肆意彌漫,裹著亡魂的低語,在峭壁間凝結(jié)成粘稠的雨滴。那雨滴落下,砸在青紫色的苔蘚上,濺起陣陣令人作嘔的水花。吳韻小心翼翼地走著,靴底陷在苔蘚裏,每走一步都帶起黏連的絲狀物——那是反重力水母絲,每根透明觸須都纏繞著精靈亡魂的記憶殘片。這些殘片仿佛是一把把鋒利的匕首,隨時準(zhǔn)備刺進(jìn)闖入者的靈魂深處。
“別碰水母絲!”姬如雪的話音未落,前方散修的慘叫已撕裂霧氣。那人的手掌剛觸及絲線,三百道記憶洪流便如洶湧的潮水般灌入識海。吳韻仿佛能看到那人的識海中,一幕幕恐怖的場景不斷閃現(xiàn):有少女自挖雙目的婚禮,鮮血濺滿了潔白的婚紗;有老者跪吞劍刃的謝罪,那絕望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最後定格在精靈聖女將冰魄曇花刺入心口的瞬間,那決絕的姿態(tài)仿佛是對命運的最後抗?fàn)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