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巖魁臉色發沉，轉身瞪著董鬆昌：“你莫要太過火，小心陰溝裏翻船！”


    董鬆昌衝旁人哈哈笑：“看見沒，咱們趙大師傅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


    說著，他忽然拍了下腦袋，哎呦一聲：“差點忘了，那個叫江林的小子好像是燒火比較厲害，錘煉還沒怎麼學，我稀裏糊塗給他報到錘煉區學徒名單裏了。哎呀，瞧我這腦子，趙大師傅，實在對不住啊，怪我，怪我，哈哈……”


    誰能看不出來董鬆昌是故意的，跟在他身邊的幾個鐵匠都附和著笑出聲來。


    有膽子大的，甚至對趙巖魁道：“趙大師傅，江林的燒火天賦確實很頂尖，但既然誤報成了錘煉區學徒，那就沒法吧，還是想想怎麼給他治傷吧。”


    “你算什麼東西，配跟我說話！”趙巖魁狠狠瞪了一眼。


    那名鐵匠卻是不敢真跟趙巖魁抬杠，不由縮了縮腦袋沒再吭聲。


    趙巖魁似乎被徹底激怒了，指著董鬆昌罵道：“你這個偽君子，每日裝作讀書人，卻盡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你不是覺得江林不行嗎，來，我拿二十兩銀子跟你賭，這次學徒考驗江林必過，你敢不敢！”


    董鬆昌一怔，沒想到趙巖魁會提出對賭的要求。


    他頓時有些猶豫，趙巖魁可不是沒腦子的人，怎會無緣無故要賭銀子？


    難道裏麵有什麼幺蛾子？


    這時，董鬆昌看到齊鐵匠用力拉了趙巖魁一下，似乎想勸說什麼。


    趙巖魁卻用力將他推開：“輸人不輸陣，別拉我！”


    董鬆昌眼睛一亮，當即笑出聲來：“好啊，既然趙大師傅有這個雅興，那各位便做個見證好了。二十兩就二十兩，白送的錢幹嘛不要，迴頭贏錢了，我請弟兄們喝酒吃肉！”


    剛才被瞪了一眼的鐵匠忽然嘿嘿一笑，道：“趙大師傅，不知道我等是否也能參與進來？”


    趙巖魁一愣，似乎沒想到還有其他人要加入。


    他的愣神，讓那名鐵匠以為是怕了，接著道：“趙大師傅莫怕，我們也就湊個二十兩而以，不多，不多。”


    齊鐵匠怒聲道：“伱們莫要欺人太甚，雖說江林隻在錘煉區待了十天，但我們昨晚教了他不少，未必過不去考驗！”


    “昨晚？”


    這話一出，頓時更多人大笑出聲。


    原本沒打算參與的鐵匠，此刻也都來了興趣。


    一個臨時抱佛腳的學徒，怎麼可能通得過錘煉考驗嘛。


    他們紛紛嚷嚷著，要求加入這場賭局，同時不斷用言語刺激趙巖魁，什麼他們也有輸的可能，什麼大師傅不能後退之類的。


    趙巖魁已然紅了眼睛，不顧齊鐵匠的拉扯：“賭就賭，先把銀子拿出來，省的以後賴賬！”


    “媽的，你們太過分了！既然如此，我齊舒林陪大師傅賭這一場，還有沒有要跟的！”


    本來趙巖魁隻想坑董鬆昌一把，結果這麼一攪合，兩邊的鐵匠都忍不住跟著下場，稀裏糊塗最少多了幾十人參與。


    從二十兩到四十兩，最後累積到了三百兩之多。


    饒是董鬆昌不缺錢，可看到三百兩銀子堆在麵前，仍是起了貪婪之心。


    他笑的眼睛都瞇起來了，好啊，原本是治江林一個人，現在卻意外得了這麼多好處，早知道就該多加點銀子了。


    這時候，有人跑過來提醒道：“司匠大人到了！”


    一名身材魁梧，足足八尺高，渾身肌肉高高隆起的白發老人，龍行虎步而來。


    雖然年邁，可精氣神依然充足，氣勢頗為不凡。


    如果說趙巖魁是一尊黑色鐵塔，那老人便如同黑色的高山。


    他正是鑄造司的司匠大人俞茂明，曾鑄造出一把中六品的寶劍，是四大鐵匠營中技藝最高的人。


    在他身邊，還有一位同樣魁梧，麵貌威嚴的中年漢子，同樣身著鐵官服飾，乃是鑄造司的副司匠袁高蒿。


    趙巖魁等人連忙過來彎腰拱手作揖：“司匠大人。”


    俞茂明微微點頭，瞥了眼地上堆積的銀兩，露出不解之色：“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董鬆昌立刻道：“也沒什麼，就是趙大師傅新收的徒弟也參加今日考驗，我們小小的賭了一把。剛好司匠大人來到，不如替我們做個見證。”


    俞茂明瞥了眼趙巖魁和身後滿臉憤慨的鐵匠，又看了看董鬆昌那邊，盡是歡聲笑語，滿臉興奮。


    兩幫子人的神態完全不同，顯然是起了爭執。


    俞茂明並沒有過問，小賭怡情，何況鐵匠營本就該保持一定的競爭勢頭，否則整日枯燥的打鐵，又賺不到太多銀子，哪還有動力做事。


    隻是出於對趙巖魁的了解，俞茂明很是好奇，能讓這個漢子願意拿出真金白銀對賭的學徒，到底是個什麼樣。


    趙巖魁可不是喜歡無的放矢的人，他敢賭，必然有點把握。


    而董鬆昌又敢接這場賭局，俞茂明不禁覺得有點意思。


    袁高蒿帶人將銀兩收了起來，跟在後麵朝著鐵匠鋪行去。


    沒多久，一行人來到鐵匠鋪，所有學徒都在這等著了。


    江林遠遠的便看到走在最前麵的那位老人，心知這應該就是趙巖魁所說的司匠大人。


    不愧是鐵匠營的司匠，這身材魁梧程度，甚至還要超過趙巖魁。


    應該是烘爐法起的作用，技藝越精深的鐵匠，身材就愈發雄壯。


    江林不禁想著，倘若自己真修成了萬劫不滅金身，該不會變成人型怪獸吧？


    進入鐵匠鋪後，俞茂明掃了一眼眾多學徒，而後神情肅穆道：“今日老夫主持學徒考驗，通過者賞一兩銀，二兩紅肉。不過者，杖責三十！望諸位拿出勁頭來，老夫可不想看到這麼多人屁股開花。”


    學徒們沒一個敢笑的，大多數人都苦著臉，生怕自己過不去。


    不過既然是學徒考驗，應該不會出太難的題吧？


    袁高蒿走上前來，接著道：“燒火區學徒考驗題目，半柱香完成至少一塊生鐵燒製。錘煉區學徒，一個時辰內，完成至少一件兵器鑄造，從燒火到錘煉均自行施為。”


    兩道題目一念出來，大多數學徒的臉色更苦了。


    這時間限製未免也太短了吧！


    半柱香？


    那些不夠熟練的人，可能才剛剛把爐溫升上來。


    唯有江林，在人群中麵色輕鬆。


    這就是學徒考驗？


    看來董鬆昌也沒怎麼發力嘛，實在算不上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