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絨絨的小獸發出嗷的一聲。
陳太乙微笑:“卻還怕羞麼?丹兒,過來吧,這是為師的親傳弟子,算起來,也就是你的大師兄了。”
福寶愣在那裏。
白毛小獸這才小心的走出來,唰的一下閃到了福寶身前,瞪著六顆圓滾滾的黑豆似的眼珠,縮成毛球般的小尾巴拚命搖晃。
福寶咽了口唾沫,想到了外麵的那頭六眼巨獸。
這小東西,真的是外麵那大妖?
它是如何長得那麼大的?
陳太乙此時笑道:“莫要小看了這頭丹獸,她可是為師一生的心血。”
“師父,這丹獸您是養來做什麼的?”
陳太乙略有幾分得意神色:“她是丹爐!”
啊?
福寶目瞪口呆。
陳太乙卻繼續道:“不但是丹爐,還是丹師,她可以自動收取丹藥材料,吞噬入肚,自行煉丹,丹成後,還能分辨丹藥品質……”
陳太乙說著招招手,那小獸就跳到了他懷中。
陳太乙便對福寶這弟子得意的介紹著:“看她這左首第一隻眼,此眼名為‘藥靈’,有辨材之能,這隻眼能看清藥材本質,草木金石皆有靈光,藥齡,毒性,屬性,一覽無餘。”
“如此,她在煉丹前就能為你篩選出最佳材料,剔除雜質。”
“再看這右邊第一隻眼,此眼名為馭火,能洞察內視獸體丹爐內的火候變化,所謂真火,靈火,都能被此眼操控,此眼一睜,火焰如臂使指,文武轉換隨心,不差毫厘。”
陳太乙顯然對自己這頭丹獸十分得意,滔滔不絕的為弟子解說著。
“右邊第二隻,乃是凝丹之眼,精準判斷成丹時機,確保每一味藥材都在最佳時刻融合。”
“還有這隻,名為丹劫,可預知雷火藥煞,在成丹前就調整煉丹法門,化解藥劫丹毒,確保丹藥品質更上一層!”
福寶聽得目眩神迷。
那妖獸額頭間豎起的最後一隻眼,卻名丹魂,可鑒定世間丹藥,無論是品質還是能力,而隨著丹獸的成長,最後甚至看透丹藥的配方,無中生有。
福寶歡喜的吞了口唾沫:“天下竟有這麼神奇的妖獸?師父在哪兒找到的?”
“哈哈,娃兒你錯了,她不是妖,而是生於丹爐之內,以丹火為靈,以丹元為神,神靈融合,再經為師教導,便化為了這世間獨一無二的丹獸。”
原來這丹獸不是母胎所生,也不是世間自然所產,而是誕生於丹爐之內。
“天下丹修,知道這丹獸存在的本就沒有幾個,想要從丹爐中養出這麼一隻丹獸,那至少得合體大乘境界。”
“嗬,就算是合體大乘,而且機緣福厚,意外誕生了一隻丹獸,也分品階的。”
“低等的不過是一眼丹獸,若是大乘丹修能養出一隻兩眼丹獸,那已是大造化了。”
陳太乙愈發驕傲:“我在曆代丹經中查詢,在為師之前,隻有一位合體大修,曆經宗門七代傳承,才養出了一隻三眼丹獸,而我這隻,養出來就是六眼!”
福寶張大嘴合不攏:“師父您的機緣真是逆天了。”
陳太乙摸著丹獸,雖隻是神魂意識的碎片,還是那麼戀戀不舍的:“可惜不能帶她一起飛升,就為舍不得這丹獸,為師強行壓製修為,不願太快飛升。”
良久,陳太乙將丹獸交給了福寶:“她已認你為新主人,你可運轉心神之力,將自己的神識刻印在她神魂深處,孩子切記,丹獸誕於丹爐之內,本體並沒有神魂之力,必須得主人刻印神識,否則走出這秘境,她就會化為一尊雕塑,毫無生機了。”
福寶嚇了一跳,趕緊將心神之力刻印過去。
頓時,毛絨絨的小丹獸就偎依在他懷中,肉球般的小身子不住蹭著福寶。
福寶歡喜無限,對麵的陳太乙意識卻開始搖晃起來。
“太乙真火已在你體內,太乙金丹經也已傳你,連這丹獸也是你的了。”
陳太乙緩緩說著,最後伸手摸了摸福寶的腦袋:“得我傳承,你便是金丹宗第十七代宗主,為師一生風雨飄搖,沒有道侶,也沒有盡宗主的責任,但我在這秘境裏,卻是度過了一生中最平靜的日子……”
這俊美的師父抬頭看向丹鼎之上,竟有些惆悵的意味。
“師父還有什麼未了心願,弟子定幫師父完成!”福寶抱著丹獸跪下,真心說道。
陳太乙周身靈光已經散去一半,此刻悵然看著福寶:“我修行一生,丹道無敵,但卻誤了一個女子。說起來,不過是凡人癡亂,為師本不願放在心上,但不知為何,此時此刻,忽然想到了她。”
福寶聽不懂。
陳太乙自失的一笑:“孩子,你或許不懂。這是男女之情。”
男女之情?
福寶現在聽懂了,便笑道:“師父的愛人叫什麼?弟子一定尋著她……”
說到這裏忽然想到如今已是千年之後,卻到哪兒去找師父的愛人?
那陳太乙也是歎道:“今夕是何夕,也許你如今已是千年之後,罷了,那女子也許有後人,你若找到她的血脈,可將為師丹經中的一枚《昭華丹》相贈,也算了卻為師的遺憾。”
福寶急忙磕頭:“弟子記下了,不知那女子是誰?”
“她便是大悲朝的長公主,元昭華!”
陳太乙似陷入迴憶之中,神識碎片開始閃動,許久才緩緩恢複。
福寶恍然道:“原來師父的‘昭華丹’是為了紀念這位公主。”
陳太乙緩緩又道:“昭華也許還有後人,她身懷靈師血脈,是天下獨一無二的靈陣師!”
福寶瞪大眼睛。
天下獨一無二的靈陣師?
那不是姐姐李青璿的血脈?
但青璿姐姐可是大雍王朝的皇族啊。
心中這個懷疑一閃而過,福寶收迴心神。
陳太乙長袖揮舞,看著福寶最後道:“我這秘境深處,還有她當年留下的一門陣符,不過是遊戲之作,卻也是難得一見的真寶級靈陣了。”
說罷,身影開始飄散。
福寶跪在那裏,看著師父身影飄散,卻似在念著一首詞。
他仔細聽去,那是一首《南歌子》小令。
“丹鼎吞虹日,青鸞別千年。”
“等閑負盡碧桃花,驀見荒臺殘佩、月如砂。”
“塵海三生劫,星河一粒沙。”
“人間天上一嗟呀:到底神仙事業、誤了她!”
陳太乙的聲音漸漸低沉,這詞中之意,是掩不住的悲傷遺憾。
隨著這聲音漸沉,陳太乙的神識碎片也如羽毛般消散。
福寶眷戀不舍的看著,心中也是一陣惆悵。
師父千年前就已飛升,不知去了何處玄妙之地,這一生都不定能再見了。
小獸丹兒跳到了他懷裏。
福寶摸著丹兒柔軟的絨毛,耳邊猛地傳來一陣唿喚聲:“李福寶,你快醒來!”
福寶睜眼,眼前還是那迷霧籠罩的秘境,卻見元碧塵等人正站成一排,拚命運轉靈力,推著身後鏡子般的玉璧。
那玉璧之後,黑石門的一角顯現,隱隱傳來趙玄清的咒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