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等在醫院外圍，焦灼的看著那扇緊閉的急救室大門。


    葉如兮的臉色慘白，被謝池鋮扶著。


    小安和樂樂兩人都繃著小臉，不敢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他們誰都不知道，許老夫人會不會……沒有撐過這一次。


    直到門被推開，醫生走了出來，眾人連忙迎了上去。


    但，醫生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搖了搖頭。


    眾人的心裏一涼，葉如兮的眼淚唰的一下掉了下來。


    “她還清醒著，你們可以去見一見，但……”


    醫生後麵那句話沒有說出口，但眾人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葉如兮的胸口一窒，腦子裏一片空白，若不是謝池鋮還扶著她，恐怕早已滑倒在地上。


    樂樂轉身一把抱住哥哥，無聲的掉眼淚，小安也強忍著眼淚，輕輕的拍著妹妹的肩膀。


    老管家好似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氣，變成死氣沉沉的，他主動說道：“小姐，夫人還在裏麵等你。”


    葉如兮迴過神來，忍住了心口的痛苦，用力擦掉了眼淚。


    “你還好嗎？”


    謝池鋮大概是這裏最冷靜的那一個，也正是他的冷靜，令葉如兮從極致的慌亂和痛苦中緩過來。


    她張開嘴，聲音沙啞的說道：“小安，樂樂，擦擦眼淚，我們一起進去看太姥姥。”


    兩個小家夥點點頭，很懂事的停下了哭泣，哪怕眼睛都憋紅了，也沒有再哭一下。


    他們走進了白色的病房，感受著病房內凝聚的死亡氣息，那個病床上，插著唿吸機的老人似乎隨時都會停掉心跳。


    許老夫人此刻清醒著，她勉強的睜著眼睛，看向葉如兮，目光帶著眷念和愧疚，她似乎想要說話，但氣息薄弱，連發聲都很困難。


    此刻，許老夫人滿是褶子的臉上依舊沒有了往日的精神，隻剩下垂暮的死氣。


    葉如兮看著看著，心髒像是被裂開了一般，手中一暖，是謝池鋮靜靜的握著她的手，給了她溫暖。


    “外婆……”


    她喊了一聲，聲音帶著顫抖。


    許老夫人動了動手指，老管家就明白了什麼意思，直接上前，替夫人將氧氣罩給拿下了。


    拿下了氧氣罩，許老夫人微弱的聲音傳出來，“小兮……靠近些……”


    葉如兮立刻上前，坐在了病床前，道：“外婆，我在。”


    “外婆對不起你……”


    葉如兮的鼻子一酸，“不，您沒有任何地方對不起我�！�


    許老夫人渾濁的視線一直看著葉如兮，那視線溫柔至極，充滿了不舍。


    這個闖蕩了大半生，抒寫了無數傳奇的老人，也慢慢凋零了，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外婆很想……看著你走入婚姻的殿堂……外婆等不到了……對不起……”


    許老夫人的語氣帶著遺憾，未能完成這個願望是她一輩子的遺憾了，當年，她沒有看見小茹的婚禮，現在，她也沒能等到小兮的婚禮。


    她走過了那麼多的風風雨雨，唯獨留下了這兩個遺憾。


    許老夫人轉眼看向了兩個小家夥，輕輕的喊著：“小安，樂樂……”


    兩個小家夥立刻爬上病床，緊緊的貼著太姥姥，那兩張粉雕玉琢的臉上寫滿了哀傷，樂樂更是直接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來。


    “太姥姥，別走，嗚嗚嗚，別丟下我們……”


    小安咬著下唇，哄著：“樂樂不哭，不要讓太姥姥擔心。”


    樂樂控製不住情緒，她用那雙短短的胖乎乎的胳膊抱著太姥姥，試圖遮掩就可以留下疼她愛她的太姥姥。


    盡管他們和許老夫人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這短短的時間內，他們早已經產生了深厚的感情，無法割舍。


    許老夫人同樣舍不得這兩個聽話的孩子，如果可以，她多希望看著他們長大。


    “以後，要聽媽咪的話……知道嗎……”


    兩個小家夥齊聲帶著哭腔迴應：“知道了！”


    最後，許老夫人的眼睛，看向了謝池鋮，後者沉默的上前一步。


    “池鋮，我可以將小兮交給你嗎……你會……好好照顧小兮嗎……”


    謝池鋮的聲音沉穩認真：“我會，您放心�！�


    許老夫人露出了虛弱的微笑，“那我就將小兮……交給你了……”


    一邊說著，許老夫人的眼睛在慢慢合上。


    葉如兮再也忍不住，沙啞的大喊著：“外婆，你堅持住，你說好了要親眼看我步入婚姻禮堂，你說好了的！你不能食言，外婆！”


    “小兮……對不起……你要幸福啊……”


    “外婆�。�！”


    “小茹，你來接我了嗎……真好……媽媽可以跟你走了……”


    許老夫人看著天花板，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慢慢的合上了眼睛，而旁邊的機器發出了刺耳的滴聲。


    葉如兮撲上去，撕心裂肺的大喊著：“外婆！��！”


    “太姥姥�。　�


    “嗚嗚嗚太姥姥！”


    老管家的眼尾落了一滴淚，他擦了擦，然後上前，將被子給夫人蓋好了，然後低聲道：“小姐，您節哀，夫人終於可以去見茹小姐了，這對於夫人來說，未必不是解脫�！�


    許老夫人這一生，都沉浸在對女兒的愧疚中，如果不是還有葉如兮和兩個孩子，恐怕早早的就去了。


    樂樂哭得肝腸寸斷，根本停不下來，她抱著太姥姥，大聲喊著：“太姥姥！太姥姥你醒醒！不要睡！你快醒醒！嗚嗚嗚嗚，你答應了要陪樂樂畫畫的，嗚嗚嗚……”


    樂樂緊緊的趴在太姥姥身上，哭喊著，然而，無論她怎麼哭，太姥姥都沒能起來哄著她不哭。


    小安也沒有忍住，無聲的流淚，一邊流一邊用力的擦著，嘴裏發不出聲音，隻是一遍遍的張嘴，那一聲太姥姥就卡在喉嚨裏，無法吐出。


    驟然痛失親人，他們誰都沒有做好準備，那個躺在病床上的慈祥老人，卻永遠的閉上了眼，再也不會含笑迴應他們的唿喚。


    醫生走進了病房內，看著這一幕，記下了方才的時間，用著沉重的語氣，說道。


    “許婉清，死亡時間：202x年2月8日晚21時23分。”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葉如兮的心口被狠狠的撞擊了一下，疼痛令她眼前一黑，身體軟了下去，在謝池鋮的懷裏失去了意識。


    謝池鋮眼眸一沉：“小兮！”


    “媽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