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飛自十裏坡逃出後,整個人猶如被火烤過的木頭,一路沉默。張衡一邊咳嗽一邊拍衣服上的灰:“我說你到底是怎麼惹到這幫人了?別人穿越打怪升級,你穿越打朝代。”
趙雲飛翻了個白眼:“我還沒怪你嘴碎呢。剛才要不是你罵姚文通是‘狗頭軍師裏最會蹦躂的’,他估計還得送我們一程。”
“我那是戰術性激怒。”張衡挺胸,一副軍師自豪的樣子,“不過這個姚文通,確實有點意思。他不像李安仁那麼生意精,也不像司馬徽那麼權謀老辣,更像……一個掃雷的。”
“他自稱‘清除者’,我覺得他像個自走式刪檔係統。”趙雲飛搖頭苦笑,“你說我們幾個穿越者,到底是不是被係統耍了?”
張衡眨眨眼:“你不覺得像玩劇本殺麼?我們拿的角色卡不同,有的來救人,有的來發戰爭財,有的來篡位……而姚文通,是專門來把這局掀翻的。”
“但問題是——”趙雲飛望著遠方破曉天光,“棋局是誰擺的?咱們到底是棋子,還是……執子之人?”
張衡搖頭:“你在這兒哲學上身,我隻關心一個問題——下頓飯吃什麼?”
趙雲飛一腳踹他馬屁股:“加緊趕路,迴長安。咱們可不能讓這幫‘清除者’當著李淵的麵燒了他祖墳。”
趕迴長安營地,已是三日後。
李世民麵色凝重地迎出來,一看趙雲飛一身泥灰,眉頭蹙得更緊了:“你這是從棺材裏爬出來的?”
“差不多。”趙雲飛掏出從地道搶救出的數卷情報,“給你,這才是真正的‘燃爆文獻’。”
李世民接過一看,臉色頓時一變:“這……這是東都密信檔案?還有宇文化及的調兵圖?哪來的?”
“地下藏所,司馬徽遺物,姚文通守門。”趙雲飛一口氣說完,見李世民沒反應,又加一句,“最後那人想放火燒了我,幸好我腿長。”
李世民眼神微動:“姚文通?”
“你聽說過?”
“早年父皇在晉陽府下,有位謀士曾建議殺楊廣而立太子。那人當時化名姚文通。”李世民頓了頓,“隻是後來此人無端失蹤,傳說已死。”
“看來又一位穿越者借屍還魂。”趙雲飛苦笑,“咱們這是走哪兒都能挖出一個異界旅客,跟逛菜市場似的。”
李世民沉吟良久,忽然把信件拍在案上:“這些得立刻送迴太原,由父皇過目。還有這封……楊玄感的偽信,也得讓高士廉他們看一看。”
“你要我押送?”趙雲飛皺眉。
“你熟悉局勢,人也機警。我會讓秦叔寶隨你一道,太原局勢不穩,有你鎮著我才放心。”
“太原?”趙雲飛腦中警鈴大作,“李安仁還在那兒。若是姚文通的手伸到太原……後果不堪設想。”
李世民點頭:“所以更不能耽擱。”
趙雲飛轉身準備出發,張衡卻一臉苦色:“你們就這麼把我又塞進快遞隊了?”
“你是本章喜劇擔當,走哪兒都不能少。”趙雲飛拍拍他肩,“你不在,我容易走劇情太沉。”
“你這是人話嗎?”張衡翻白眼,“我一個文化人,天天跟武將跑碼頭,活脫脫《三國演義》裏唯一不寫詩的謀士。”
“少廢話,快收拾東西。”趙雲飛已經跨出營帳,聲音在風裏飄著,“太原……不能再出事了。”
三日後,趙雲飛一行抵達太原,剛進城門,便被一隊黑甲兵攔住去路。
趙雲飛皺眉:“這是李淵親兵?”
帶頭一人抱拳:“趙將軍莫怪,是高士廉大人有令,請將軍入府議事。”
趙雲飛心頭一動:“出了什麼事?”
那人低聲道:“薛舉兵犯隴右,突有兵書泄密,指稱太原兵力調度全盤外泄。高大人恐有內鬼,已將府中各將軟禁。李淵亦閉門不出。”
趙雲飛臉色大變:“李安仁呢?”
“正是——”那人壓低聲音,“李公子提議暫停調兵,被高大人疑為生事,目前已軟禁於西院。”
張衡湊過來:“你說‘李公子’是李安仁?”
趙雲飛深吸一口氣:“走,先見高士廉。”
太原府內,高士廉麵色冷峻,一見趙雲飛,便將一封文書攤在桌上:“你可識得此筆跡?”
趙雲飛一看,乃是他此前在十裏坡藏所取得的那封假楊玄感命令。“這是偽造的。”他說,“我有證據,這批信全出自地下情報據點。”
“那據點可有他人蹤跡?”
“姚文通——一位被隱匿身份多年的穿越者。他未露身份,但目標是摧毀各地秩序,不擇手段。”
高士廉緩緩點頭:“李淵殿下近日亦疑太原守備多有異動,尤其西郊某民宅突然爆炸,初查為故意縱火。”
“又是李安仁?”趙雲飛眼神發亮。
“他雖否認,但爆炸前數日曾親入西郊探訪。”高士廉語氣微寒,“趙將軍,老夫不懷疑你。但這李安仁,究竟是何人?”
趙雲飛一陣沉默:“他是穿越者,商人思維,不問君王,隻問利益。”
“如此人物,為何不早日除之?”
趙雲飛搖頭苦笑:“殺他容易,可亂世不缺奸商,若不從根本上清理這‘信息戰場’,除一人不過杯水車薪。”
高士廉冷冷一笑:“你以為這是未來,是你們信息戰場?趙將軍,莫忘你腳下是唐土,不是網絡。”
趙雲飛拱手:“正因如此,我才要防著下一個李安仁、下一個姚文通。高大人若肯信我,請給我三日時間,我查出此地真正的暗線。”
高士廉凝視他半晌,點頭:“三日。”
當夜,趙雲飛不迴驛館,反披夜行衣入城西。
張衡跟在後頭,一邊翻牆一邊抱怨:“你怎麼知道姚文通的人還藏在太原?”
“因為如果我是他,我就不會輕易放棄一處已經滲透成功的節點。”
“而且——”趙雲飛停在一戶民宅前,拔出匕首,“這家宅子,是之前爆炸案唯一幸存的房子。”
兩人剛一靠近,便聽得屋內有人低語。
“司馬徽一死,姚文通更不能失敗。”
“那趙雲飛若再插手?”
“便以‘清君側’之名,將其與李安仁一並處置。”
張衡臉色煞白,低聲道:“聽這話音……這幫人,是要發動兵變?”
趙雲飛點頭:“而且這迴不是生意人搞事,是姚文通自己動手。”
“我還真有點想他死了。”張衡咕噥。
趙雲飛露出冷笑,捏緊手中匕首,低聲道:“兵變計劃能不能成,看我這把刀快不快。”
他抬眼看著窗戶透出的光亮,心跳越來越快。
然而,就在他準備推門進入之際,門“吱呀”一聲竟然自己打開了。
一個蒼老卻眼神清明的老者站在門口,身後燭光斜灑,他平靜開口:
“趙雲飛將軍,等你很久了。”
趙雲飛一愣:“你是?”
那人一笑,往旁邊一讓:“我不是你該問的人,你該問的,在裏頭等你多時了。”
趙雲飛一咬牙,踏入屋內,卻見屋中燈火輝煌,數張案幾羅列,正中央,一人背手而立,背影熟悉得令他心中驟然一跳。
那人緩緩轉身,微笑著望向他。
“趙將軍,好久不見。你說我們,是不是該談談——關於真正的第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