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屠殺這樣的仇恨,早就埋藏在每一個中國軍人的心裏麵,不管是國民革命軍軍人,還是共產黨八路軍戰士。當時在冀南六分區的時候,孫義成就經常跟大家提起此事,以激勵戰士,痛殺日寇。現在就算是離開了母國,成為緬甸軍隊的一份子,鄧廣平等也在孫義成的提醒和教導之下,牢記著這件事。
今天在這裏遇到了十六師團,鄧廣平肯定得將其提出來鞭撻一頓,順便提醒所有軍官,迴去給戰士們說清楚,仇人就在眼前,報仇的時候到了。此戰,一個俘虜不留!
………………
天雖然黑了,但美軍的炮擊卻一直沒有停止,要麼半個小時,要麼十多分鍾,都會進行一次,一直持續到深夜還在進行。對此,山嶺上的日軍士兵也是無可奈何,對美軍的富有羨慕非常,同時也對每一次的炮擊變得習以為常,漸漸不那麼緊張和重視了。
嶺上一處較為堅固的工事裏,日軍第十六師團第三十三聯隊第三大隊大隊長野田毅大佐,正在和第一師團派來的先頭聯絡官鈴木一雄少佐談話。
斷頭嶺的位置對於日軍和美軍同樣很重要,所以剛上島不久的第一師團就被要求派出一支部隊增援那裏的十六師團守軍。第一師團師團長片岡董中將是一個謹慎的人,他決定先派一個人,到斷頭嶺戰場進行調查了解一番具體情況,然後再決定如何派兵支援。
於是第一師團第49聯隊步兵聯隊的參謀軍官鈴木一雄少佐就被派出來了,正好在天黑之前到達了斷頭嶺西山下,並在美軍火炮間隙時間爬上山嶺,找到了此地最高指揮官野田毅大佐。
鑒於斷頭嶺陣地的重要性,十六師團師團長牧野四郎中將在這裏安排了一個大隊(三個中隊,缺少一個中隊)防守,正是屬下第三十三聯隊的步兵第三大隊,大隊長野田毅大佐。
此野田毅,正是參與了南京大屠殺時的彼野田毅。七年時間過去了,這個家夥僥幸的在戰場上活了下來,並且由小隊長變成了大隊長,軍銜也由少尉升遷至大佐。
其實美軍上下估計的差不多,打了快一個月的仗了,防守斷頭嶺的日軍第三大隊三個中隊已經損失了三分之二還多的士兵,八百餘人到現在還剩下能戰鬥的士兵已經不足一個中隊,彈藥也所剩無幾,美軍要是再堅持多攻擊幾次,估計野田毅大佐就要帶著人玉碎了。這也是為什麼前兩天美軍攻上山嶺,日軍要使用毒氣彈的原因。
此時的野田毅大佐,雙眼深陷,眼窩泛黑,那是長時間沒有休息的後遺癥。左肩膀部位打著繃帶,上麵還透著血汙,原本白色的繃帶此時已經成了淺灰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
第三大隊的指揮部飄著裏,散發著腐臭與汽油,以及一種發黴的混合怪味。
天空微弱的星光從頭頂工事的彈孔漏進來,照在斷成三截的軍刀上。刀刃缺口處還嵌著珊瑚沙,那是三個月前在塔拉瓦環礁撤退時,被美軍的火焰噴射器逼得跳海留下的。
此刻刃口倒影裏的男人雙頰凹陷,眼白泛黃,下頜長滿參差的胡茬,讓他想起了之前戰場上那些被艦炮轟碎的椰子樹林。
指揮部靠裏位置,彈藥箱堆成的辦公桌上,女兒的和服腰帶照片開始發潮卷邊。照片背麵用鉛筆寫著\"父上武運長久\"的字跡,已被汗漬暈染成模糊的灰斑。
隔壁山洞病房傳來傷兵的慘叫,如果有人在他的跟前仔細看的話,就會看到蛆蟲正從傷兵身上的紗布裏鑽出來,落在滿地散落的嗎啡安瓿碎片上。
第一師團來的鈴木一雄少佐正坐在彈藥箱辦公室另外一側,也正側頭盯著那張發潮卷邊的照片看,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剛才,野田大佐帶他在戰場上走了一圈,包括存放彈藥和救護的山洞,還有那些因缺少藥品而瀕臨死亡的重傷士兵。
“情況就是這樣,如果援兵在明天下午不能到達的話,陣地肯定就會丟失。鬼畜美國的大炮從中午開始一直打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停歇,我手下還能站起來戰鬥的已經不足百人,算上輕傷員也不過一百二十多人。”
兩人的沉默還是被野田大佐的話打斷,不過鈴木少佐不知道該如何迴應前者的話,隻是一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轟!轟!轟!”
外麵突然又傳來了一連串爆炸聲,這是美軍的又一輪炮擊開始了。聽著連綿不斷的炮聲,鈴木少佐心頭很不是滋味。戰爭進行到這一地步,美日兩國間巨大的經濟底蘊暴露無疑,美國人彈藥無數,而日本……,唉,不說也罷!
半夜時分,鈴木少佐再一次趁著美軍炮火間歇時間下了斷頭嶺,從西麵山坡返迴去報告,就連他也不知道師團長還會不會馬上派援兵來這裏,也許會派吧。
鈴木少佐下山的時候,在山嶺的另外一側,緬軍第三山地師也開始行動了。作為該師的主力,第八團成為戰鬥的第一攻擊梯隊,後麵順次是第七團、第九團。
鄧廣平的計劃是,利用美軍持續不斷的間歇性炮火麻痹山上日軍,降低其對每一次火炮轟擊的警覺性,自己的部隊在淩晨時分在炮聲的掩護下,悄悄第接近日軍陣地,然後在最後一次的炮擊後發動突然的進攻。
白天的數次炮擊過程中,所有連排長、班長副班長,都已經親自到山坡上觀察過實際地形,對戰鬥發起後的進攻線路基本上都有了設想,且已經傳達到了各自班的士兵手裏。
戰鬥發起的時間是淩晨四點,開始向山上行動的時間卻是淩晨一點,戰士們隨著每一次的炮擊進行緩慢而隱蔽地前進。九次炮擊過後,到淩晨三點四十時,八團一營的官兵已經到達距離日軍陣地不足五十米的地方,等待最後的炮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