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也就要立夏了。
大居士艾金玉每天做完早課便跪在元玄子丹房的門口,乞求出家。
這樣跪了大約有半個多月,元玄子終於開口了:
“你曾說過今生要修福,現在為何又改為修道?”
艾金玉見似乎有門,馬上喜上眉梢,她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說辭,對元玄子灌迷魂湯:
“師父,徒弟不才,妄想加入玄門修行,必受各種置疑,徒弟完全理解。
徒弟常聽師父教誨,無道之人,有財不能作福。
有道之人,無財亦能作福。
可知,修福不如修道!
徒弟曾經將一億元悉數捐出,必是視富貴如浮雲!”
那個意思是提醒元玄子,你不要忘記太乙觀能有今天,絕大多數的固定資產可全是我艾金玉資助的呦!
元玄子當然明白,他心裏很是不悅,反問道:“既然已視富貴如浮雲,如何能陷入無福之中?”
艾金玉鐵嘴鋼牙地說:
“天池一滴水,豈與眾流同?”
元玄子叱道:“盡大地盡是汙穢,哪裏來天水?大徹底人,本無生死,修什麼大道?”
艾金玉氣得臉色慘白,她怎能善罷甘休,爭辯道:“大道之行,天下為公。生而為人,不修何為?”
元玄子見她是煮熟的鴨子,嘴硬無比,便決定狠狠教訓她一番:
“生而為人,何談貴賤?
萬物皆備,人何其尊!
可帝可王,人何其貴!
來去空空,人何其貧!
美味成糞,人何其賤!
皆從胎過,人何其卑!
啖盡水陸,人何其殘!
外華內腐,人何其偽!
名利役使,人何其奴!
居室為家,人何其狹!
晝威夜淫,人何其羞!
生死無常,人何其脆!”
“師父,弟子誌求出家!雖萬死不辭!”
艾金玉最後表明決心。
“不急出家做道人,先從居家做善人起步!”元玄子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師父!”艾金玉臉皮青紫,說:“難道說我還不算善人?”
“善不在財物,惟一點兒存心!”
元玄子站起身,準備走人,你不走,我走。
“師父!”
艾金玉說:“你說!我捐了一個億都算不上善人,還有什麼是善人?!”
元玄子說:“獨行不愧影,獨臥不愧衾,質直無欺,不涉陰謀!”
艾金玉揮淚離去,她感覺自己是一個徹底的失敗者,在元玄子麵前已經透明無疑,難道她就這麼認輸嗎?
不可能!
她一路快步走向停車場,一路流淚抽泣,她的心裏好委曲好疼!
可是,人海茫茫,誰能同情她?
人們隻能嘲笑弱者,拋棄弱者,進一步淩辱弱者,沒有人在乎她曾經的奉獻,她現在就是一個無用的廢物!
不知為何原故,艾金玉驅車來到了迎仙居,她原本是這裏的貴賓,現在她連下車露臉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似乎聽到張震洋那放浪的笑聲,還有獨孤境陰森的冷笑,他們都在看她的笑話,等待著她被太乙觀踢出局的那一天。
艾金玉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世態炎涼,人情冷暖。
自古而然,沒有什麼可嗚唿哀哉的!
“喂!”
她摸出手機,想都沒有想,給鍾離算盤撥通了電話。
“金玉啊,遇到麻煩了?”
手機那頭傳來鍾離算盤頗為得意的聲音,好像他的手還在劃拉算盤珠子。
“怎麼?又被你算準了?”
艾金玉最討厭他那一副冒充神算的德性!
“我估計你出家的事算是泡湯了。”
鍾離算盤手上的算盤珠子嘩嘩地響著。
“說這些話有用嗎?”
艾金玉不冷不熱地諷刺他。
“你現在應當死心了吧,不要再對元玄子有婦人之仁!”
“你什麼意思?我身上有武功嗎?奇怪!”
“誰讓你逞匹夫之勇,當然你不是匹夫,也沒有那個勇!
“直接說,怎麼辦吧?”
艾金玉有些不耐煩。
“這還用我教你,你沒搞錯吧,我是做戰略運營,不負責具體操作細節!”
“算我白說!”
艾金玉準備按滅手機。
“金玉,你怎麼不長進呢?你急什麼急?隻要你想辦法讓元玄子死,我保你做太乙觀的老大!”
“做個屁老大!”
艾金玉罕見的暴出粗口,她說:“現在連出家都出不了!”
“現在出不了不要緊,我會找人逼著元玄子求你出家,求你當太乙觀的老大!”
鍾離算盤嘿嘿笑著。
“別吹了!”
艾金玉對這些空話大話屁話沒興趣聽下去。
“過兩天,你就會收到一個快遞,裏麵有本書,你把這本書想辦法讓元玄子的徒弟看見,你就完成任務了!”
鍾離算盤說:“金玉,我早就給你準備好了,棋要一步一步地走!”
“好吧!死馬當作活馬醫!”艾金玉說。
“記住,不要讓別人看見!”
鍾離算盤說完,率先掛掉電話,顯得他在整件事情占著優先權和主導權,誰讓人家腦袋聰明呢。
果然,不到兩天,艾金玉就收到了一本書,名字叫《玄門秘方》,uu看書.uukanhu 翻開看了看,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她趁著清早道士們都在大殿上早課,偷偷溜進燕玄龍的丹房,把這本書放到他的桌子上。
艾金玉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她哪裏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被一個人看在眼裏,記在心上。
這個人就是燕玄虎!
燕玄虎看到一個背影溜進燕玄龍的丹房,他就意識到情況不妙,聯想到那包熒光粉,那張小條紙,他飛快地趕過去,堵在門口,那個卻是有進無出,真是怪事!
“師弟,你在我門口探頭探腦的,幹什麼?”
做完早課的燕玄龍推推還在那裏傻望的燕玄虎。
“沒什麼,好象跑進去一隻貓!
燕玄虎應付著跑了。
他轉了兩個圈子,見後麵沒人,就往元玄子的觀執書屋走去。
“師父!”
燕玄虎在門口小聲地唿喊。
“什麼事?”
元玄子沒有叫他進來。
“沒什麼!
燕玄虎不斷地往後看,他擔心燕玄龍攆過來。
“說吧,你又發現什麼新情況了?”
元玄子在屋裏問。
“師父!您真是火眼金睛!我發現有一個人跑進大師兄燕玄龍的丹房了!”
燕玄虎激動萬分。
“誰?”元玄子問。
“沒看清楚!毖嘈⒄f。
“幹什麼呢?”元玄子又問。
“沒看見。”燕玄虎說。
“你來說什麼?”元玄子哼了一聲。
燕玄虎無語了,對呀,我來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