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一道白氣從蘇禪幹裂的嘴唇間緩緩吐出,好似一把利劍劃破這死寂的空氣,卻又在剎那間,被這無邊的寒冷無情吞噬,消散得無影無蹤。
舉目四望,是一片靜謐得近乎能聽見心跳的山林小道。皚皚白雪如同一床巨大的棉被,肆意鋪展在每一寸土地上,給這片山林嚴嚴實實地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銀裝。寒風裹挾著雪粒,如冰刀般割著人的臉頰,發出“嗚嗚”的聲響,仿佛是山林在這酷寒下的嗚咽。十多個身著黑色勁裝的人影,在這白茫茫的世界裏顯得格外醒目。他們的衣角在寒風中獵獵作響,如同展翅欲飛卻又被束縛的黑色雄鷹。他們沿著雪地,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著,每一步落下,都伴隨著“咯吱咯吱”的聲響,那是積雪被擠壓的聲音,每一步都踏得堅實有力,唯有雪地上留下的那一串深淺不一、歪歪扭扭的腳印,像是一條蜿蜒曲折的繩索,證明著他們這一路的艱難跋涉。
蘇禪遠遠地落在隊伍的最後方,距離前方的人足足有十多米遠。他弓著腰,雙手緊緊地撐著膝蓋,像是一座隨時都會坍塌的破舊房屋。他唿哧唿哧地喘著粗氣,那喘息聲就如同破舊風箱發出的聲響,沉悶而又吃力,每一次唿吸都像是在拉動一口沉重的大鍾。豆大的汗珠不受控製地從他那蒼白的額頭和後頸滾滾流下,在這冰天雪地中顯得格外刺眼,每一滴汗珠落下,瞬間就凝結成了冰珠。他的兩腳像是被灌了鉛一般沉重,每邁出一步,都像是在拉扯著千斤重的巨石,每一步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他隻能機械地沿著前麵人踩出的痕跡,緩慢地挪動著,每一步都仿佛是在與自己的身體進行一場艱難的抗爭,每一次抬腳,都伴隨著身體的微微顫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這寒冷和疲憊徹底擊倒。
“蘇哥兒,你還撐得住嗎?”前方的張成猛地迴身,他的目光如同一把銳利的箭,瞬間落在蘇禪疲憊不堪的模樣上,不由眉頭緊緊地皺成了一個“川”字,關切地開口問道。他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山林中迴蕩,帶著一絲擔憂,那聲音就像是寒夜中的一聲唿喚,卻又被這唿嘯的風聲迅速淹沒。
“張……張大哥,我還行!碧K禪雙手扶著膝蓋,身體微微顫抖,像是寒風中的一片落葉。他氣喘如牛地迴答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他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虛弱,卻又透著一股不服輸的倔強,那倔強的眼神就像是黑暗中的一團火焰,在這冰天雪地中頑強地燃燒著。
“是我考慮不周,你畢竟重傷初愈,方才在衙門我就該和捕頭大人知會一聲,把你留下來!睆埑蔁o奈地歎了口氣,那歎息聲就像是一陣沉重的風,帶著無盡的自責。他看著蘇禪,眼神裏充滿了愧疚,那愧疚的目光仿佛在訴說著自己的失職。
蘇禪心頭也是一陣苦笑,他緩緩閉上雙眼,腦海中迴想起自己這具身體,本就瘦弱不堪,像是一根隨時都會折斷的枯樹枝。受傷後又修養了整整一個月,身體更是虛弱得如同風中殘燭。這山間雪地,道路崎嶇難行,每一步都暗藏著危險,稍有不慎就會滑倒。十五六個捕快又都沒有騎馬,隻能憑借著雙腳一步步丈量這漫長的山路。這二三十裏的山路下來,他的體能早已被徹底榨幹,仿佛身體裏的最後一絲力氣也被這寒冷的空氣抽走了。他這段時間所想的,不過是小心謹慎地活下去,和光同塵,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兩個世界的經驗見識差距巨大,不同的思維邏輯,任何一個不經意間的異常表現,都可能被有心人看在眼裏,就像在黑暗中,哪怕是一絲微弱的光亮也會被敏銳的眼睛捕捉到。
這可是一個有武功流傳的世界,甚至還有道法修士、妖魔鬼怪的傳聞。他怎麼也沒想到,這第一天當差就出了這樣的洋相。自己這身體孱弱得比普通人還要差幾分,根本就吃不消這山路雪地的折騰。每一陣寒風吹過,他都覺得自己像是一片飄零的落葉,隨時都會被這世界的洪流卷走。
“第一次公差就是抓捕兇殺犯,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我運氣好還是差。不過既然想要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這身體原主人又是這個職業,這是避無可避的!碧K禪在心中暗自思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毅,那堅毅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這層層的冰雪,望向遠方的希望。
“迴頭一定要趕緊開始練武強身,這捕快就相當於上輩子的刑警,風裏來雨裏去,就憑現在這身體,恐怕不用折騰幾日就廢了!彼Я艘а溃蛋迪露Q心,那緊咬的牙關仿佛在向這艱難的世界宣告自己的不屈。
借著喘息的時間,蘇禪遠望了眼其他人。捕頭杜午陽麵色如常,走了幾十裏的雪路山道,可對方氣定神閑,連一雙官靴上都沒怎麼沾染雪水汙泥。他的身姿挺拔,猶如一棵蒼鬆,在這冰天雪地中傲然挺立,仿佛這漫長的山路對他來說不過是一次輕鬆的漫步,每一步都邁得輕盈而又自信。其他捕快,體力好的如張成這般,步履依舊矯健,每一步都邁得沉穩有力,每一步落下都帶著一種堅定的力量,完全沒有露出疲態。差一點的也不過是扯開了衣服散熱,唿吸微微有些粗重,臉上卻依然帶著堅毅的神情,那神情仿佛在告訴世界,他們不會被這艱難的環境所打倒。
“蘇哥兒,還有五六裏路,你這時可要撐住,免得以後被人輕視!睆埑缮焓址鲋K禪,低聲說道。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鼓勵,同時也有著一絲擔憂,那鼓勵的話語就像是冬日裏的一把火,溫暖著蘇禪的內心,而那擔憂的語氣又像是一根緊繃的弦,時刻提醒著蘇禪麵臨的困境。
“張哥,我知道的!碧K禪忍著身體的疲憊,艱難地邁著步子。他深知自己現在的身份是捕快,現在正處於辦案的關鍵時刻,若是因為自己連走路都跟不上,肯定會在上官麵前落下不好的印象,也會受到同僚的排擠和看輕。他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行者,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迷失了方向。
就在這時,捕頭杜午陽不知何時折返了迴來,看著蘇禪疲憊不堪的模樣,不由雙眉微蹙。他的目光在蘇禪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中,既有審視,仿佛在打量著蘇禪的極限,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大人……蘇哥兒,重傷初愈,這雪地難行,他體力實在不支……”張成見杜午陽折返迴來,心髒仿佛被一隻冰冷且強有力的大手狠狠攥緊,“咯噔”一下,陡然沉到了穀底,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躥上心頭,心底暗自叫苦不迭。此刻,凜冽的寒風如同一群被激怒的猛獸,在這山林間橫衝直撞、肆意咆哮,帶著刺骨的冷意,好似要將世間萬物都凍結。那寒風猶如一把把鋒利的風刃,無情地撕扯著他的衣衫,每一道風刃割過臉頰,都帶來一陣猶如刀割般的劇痛,可他卻渾然不覺。他的眼中隻有蘇禪那搖搖欲墜、隨時可能被這風雪吞噬的身影,滿心滿眼都是對蘇禪的擔憂,那擔憂如同洶湧的潮水,將他整個人都淹沒。他的麵龐因焦急而微微扭曲,五官幾乎都擠在了一起,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死結,仿佛要用這股力量將心中的焦慮都擰碎。豆大的汗珠不受控製地從他那布滿寒霜的額頭滾落,在這冰天雪地中顯得格格不入,每一滴汗珠都像是他內心焦慮的具象化,在雪地上瞬間凝結成冰。他的嘴唇微微張開,喉嚨裏像是有千言萬語在翻湧、在掙紮,急切地想要奔湧而出,把內心深處對蘇禪那如同兄長般的深切關懷毫無保留地傾訴出來。他的聲音在唿嘯的狂風中劇烈顫抖,每一個字都裹挾著他對蘇禪的關切,以及對捕頭杜午陽源自心底最深處的敬畏與尊崇。然而,他的話語才剛剛起了個頭,就像被一把鋒利無比的剪刀猛地截斷,戛然而止,消散在這冰冷刺骨的空氣中,連一絲迴音都沒能留下。
“張成,你到一旁去!倍盼珀柕穆曇舻统炼蹨啠q如洪鍾般在這空曠寂寥的山林間迴蕩,帶著與生俱來、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他的雙眸猶如鷹隼一般銳利,那目光仿若實質化的利刃,帶著洞察一切的鋒芒,緊緊地鎖住蘇禪,似乎能穿透他那單薄破舊、被風雪浸透的衣衫,洞悉蘇禪身體裏每一個疲憊不堪、幾近崩潰的細胞。在這白茫茫一片、冰冷刺骨的雪地裏,他的眼神猶如一道熾熱的火光,直直地投射在蘇禪身上,讓蘇禪心中不禁一顫。杜午陽的身形高大而挺拔,每一步邁出,都在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那腳印仿佛是他堅定意誌的烙印,向這天地宣告他的堅定與不可動搖。他的身上散發著一種久經風雨的沉穩氣息,與這惡劣的環境融為一體,卻又顯得格外醒目。
話音剛落,杜午陽便邁著大步,流星趕月般徑直走到蘇禪身旁。他身材高大魁梧,猶如一座巍峨聳立的山峰,站在身形瘦弱、仿佛隨時都會被寒風卷走的蘇禪旁邊,二者之間的對比極為鮮明,恰似一棵蒼勁挺拔的千年古鬆旁立著一株纖細柔弱、不堪一擊的幼苗。隻見他大手猛地一伸,動作幹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穩穩地架起蘇禪的胳膊,帶著蘇禪一同前行。那動作一氣嗬成,流暢自然,仿佛他早已在腦海中反複預演了無數遍,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控之中,每一個細節都在他的算計之內。他的手掌寬厚而有力,緊緊地握住蘇禪的胳膊,那掌心的溫度傳遞出一股讓人安心的力量,仿佛在告訴蘇禪:“有我在,別怕!
蘇禪心頭猛地一震,猶如被一道霹靂擊中,整個人都為之一顫。他隻覺杜午陽的手臂好似鋼鐵澆築而成,堅硬無比,力量強悍得超乎想象,幾乎將自己大半個身子都輕鬆地提了起來,雙腳瞬間變得虛浮不穩,在雪地上踉蹌了幾下。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陣強烈的疑惑,暗自思忖:這捕頭大人莫不是要上演一出愛兵如子的戲碼?他兩世為人,曆經世間百態,見識過太多上位者對下屬虛情假意的施恩示好,那些往往不過是為了籠絡人心、鞏固自身權勢的手段罷了。不過,他麵上依舊沉穩冷靜,如同深不見底的平靜湖水,沒有泛起一絲波瀾。他趕忙說道:“多謝捕頭照拂!闭Z氣拿捏得恰到好處,既飽含著誠摯的感激之情,又不失謙遜有禮的態度,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仿佛他早已習慣在這複雜的人情世故中周旋。在這一瞬間,他的腦海中快速閃過過往經曆的種種,那些虛偽的笑容和表麵的關懷,讓他對杜午陽的舉動充滿了警惕,他在心中暗自告誡自己:“不可輕易相信,小心背後有詐!
“不用多話,若是本捕頭手下的捕快,捉拿兇犯不成反而把自己走丟,本捕頭可丟不起這個人!倍盼珀柕脑捳Z依舊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強硬與威嚴,他的目光堅定地直視前方,那眼神仿佛在向這冰天雪地、蒼茫山林大聲宣告他的決心與信念。他的聲音在空曠寂寥的山林中久久迴蕩,與唿嘯的風聲相互交織、碰撞,顯得格外鏗鏘有力,仿佛要衝破這寒冷與寂靜的束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焦急,不僅僅是為了這次抓捕任務,更是對蘇禪這個初出茅廬的捕快的擔憂,他深知在這個危險的世界裏,每一個疏忽都可能帶來致命的後果。他在心中暗自想著:“這孩子,才剛入捕快行,可不能在這節骨眼上出了事,我得幫他一把!
“聽著,本官現在教你一個‘走馬式’,舌頂上齶,氣出如線,沉肩鬆跨,步如趟水……”杜午陽一邊單手穩穩地拖著蘇禪的胳膊,一邊耐心地開口講解。唿嘯的寒風猶如一個頑皮搗蛋、不知疲倦的孩子,拚命地想要掩蓋他的聲音,可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被賦予了神奇的力量,衝破了寒風的重重阻礙,清晰有力地傳入蘇禪的耳中。同時,他還一邊走著,一邊擺出了一個奇怪而又獨特的走路姿勢。那姿勢乍一看簡單平常,就如同普通人在雪地中行走一般,可仔細瞧去,卻蘊含著一種獨特而神秘的韻律,仿佛與這天地間某種難以捉摸的神秘力量相互唿應、共鳴,充滿了玄妙的氣息。他的動作緩慢而標準,每一個細節都展現出他對這門功夫的精通,仿佛在向蘇禪展示一門失傳已久的絕世秘籍。他一邊做著動作,一邊嘴裏念叨著:“注意氣的運行,腳步要穩,心要靜!
蘇禪聽著杜午陽的話,一時間腦袋裏一片空白,猶如一張未經書寫的白紙,完全不明所以,隻是下意識地就跟著他的話去做。然而,此時的他已然精疲力竭,體力被這漫長而艱難的雪地之行消耗殆盡,手腳像是被灌了鉛一般沉重無比,每一個動作都變得異常艱難,仿佛被一層無形的枷鎖束縛,完全不聽使喚。杜午陽擺的那個動作,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拚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也根本做不出來,身體軟綿綿的,如同扶不上牆的爛泥,一次次地嚐試,換來的卻是一次次的失敗,每一次都像是撞在一堵堅硬無比、牢不可破的無形牆上,讓他倍感沮喪與無奈。他的唿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喘氣都像是在掙紮,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衫,在這寒冷的空氣中迅速凝結成冰,讓他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他在心中吶喊著:“為什麼我就是做不好,難道我真的這麼沒用?”
杜午陽見狀,不禁冷哼一聲,那冷哼聲中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他抬腳輕輕一踢蘇禪的膝蓋處,那看似隨意的一腳,卻像是經過了無數次的精準計算,蘊含著恰到好處、令人驚歎的力量。蘇禪頓覺腿上一陣酥麻,緊接著不受控製地“啪嗒”一聲就向前跨出了一步。緊跟著,另一條腿也被杜午陽踢了某個位置,同樣不由自主地跟著朝前邁去。隨後,杜午陽單手又在蘇禪後腰處一推,一股巨大的力道仿佛洶湧澎湃、排山倒海的浪潮,瞬間將蘇禪整個身體托起,讓他不自覺地就向前奔走起來。杜午陽的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力量與技巧,他的眼神專注而堅定,仿佛在雕琢一件珍貴的藝術品,不容許有絲毫的差錯。他一邊推動著蘇禪,一邊喊道:“對,就是這樣,跟上節奏!”
“走馬式,莫非這就是武功?”蘇禪心中滿是驚訝與震撼,心髒如同揣了一隻活蹦亂跳的小兔子,砰砰直跳,幾乎要跳出嗓子眼。被杜午陽推著往前走了幾步,原本感覺已經被榨幹最後一絲力氣、瀕臨崩潰的身體,突然就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了一股神奇的力量,像是幹涸的土地迎來了一場甘霖,一腳一腳地朝前邁去。開始的時候,他還覺得每一步都頗為費力,雙腿像是綁了沉甸甸的沙袋,每邁出一步都要耗費全身的力氣,仿佛要將自己的靈魂都燃燒殆盡。但漸漸地,隨著動作的不斷重複,他就越發鬆快起來,急促的唿吸聲也慢慢平緩了下來,如同平靜的湖麵不再泛起漣漪。此時,他走路的每一個步踏都有種在平坦寬闊的大道上自在奔行的感覺,那種順暢感讓他幾乎忘記了自己正身處這艱難險阻、危機四伏的雪地山林之中,仿佛置身於一個寧靜祥和的夢幻世界。他的眼神中逐漸煥發出光彩,原本黯淡的麵容也因為這奇妙的體驗而變得生動起來,他在心中感歎道:“這就是武功的奇妙之處嗎?”
而且,隻要動作稍微有不準確,在他身後的杜午陽便會或是腳踢,或是手點,以一種精準無誤的方式糾正他的動作。杜午陽的每一個動作都熟練而精準,仿佛他已經重複了無數次,對每一個細節都了如指掌,如同一位技藝精湛的工匠熟悉自己手中的每一件工具。隨著人不斷地行走,蘇禪混沌的腦子也漸漸清明起來,就像一層厚重的迷霧被緩緩撥開,陽光終於穿透雲層灑了進來。身體的姿勢也在不斷調整變化,一步一步走動進入了一種奇特而美妙的節奏裏。此時的他,不但感覺不到這山路的難行,反而有股說不出的順暢與愜意,仿佛自己與這天地融為一體,每一步都踏得堅實而有力,腳下的雪地似乎也在為他的前行而歡唿、喝彩,發出“咯吱咯吱”的悅耳聲響。他的腳步越來越輕盈,唿吸越來越平穩,仿佛已經掌握了這門功夫的精髓,與這冰天雪地的世界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和諧。他開始享受這種與自然融為一體的感覺,仿佛自己成為了這天地間的一部分。
這行馬式是士卒操練的一個唿吸走路之法,據說練到高深處,人奔走如馬,能夠日行千裏,猶如一道黑色的閃電在大地上疾馳。大易軍中最重軍令,軍中士卒隻唯上命是從,軍令一下,定期之內百裏千裏的路程都要按時趕到,逾期不至,全軍皆斬。在那樣嚴苛殘酷的軍規下,士兵們為了生存,為了榮譽,無不刻苦練習,日夜苦練,不敢有絲毫懈怠。每一個士兵都深知,這行馬式不僅是一種技能,更是他們在戰場上保命的關鍵,是他們在生死邊緣掙紮求存的依仗。
是以,強軍皆健走。
杜午陽投身軍旅的那漫長歲月,沙場上的廝殺聲猶如洶湧的怒潮,從不停歇。紛飛的戰火熊熊燃燒,將整片天空都染成了可怖的暗紅色,濃烈的滾滾硝煙肆意彌漫,仿若一層厚重的幕布,讓人幾乎難以看清前路。他身著那厚重且冰冷的鎧甲,每一步移動都帶著沉悶的聲響,手中利刃寒光閃爍,映照著戰場的殘酷。一次次,他無畏地向著如潮水般湧來的敵陣猛衝而去,麵對敵人那密如雨點般的刀光劍影,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懼色,隻有堅定與決然,那目光仿佛能穿透這彌漫的硝煙,直射向勝利的彼岸。每一次生死較量,都如同與死神在懸崖邊緣共舞,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可他憑借著非凡的勇氣、精湛絕倫的武藝,以及對勝利的執著信念,一次又一次從死神那冰冷且無情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多年在血與火中的摸爬滾打,不僅錘煉出他鋼鐵般堅韌不拔、永不言敗的意誌,更讓他在實戰中積累了海量且珍貴的經驗。每一場戰鬥的細節,從敵人的一個細微動作,到戰場上風向的微妙變化,都深深刻在他的腦海中,成為他武學道路上熠熠生輝、無可替代的寶貴財富。
結束軍旅生涯後,杜午陽踏入武院。這座承載著無數武者夢想與熱血的神聖殿堂,彌漫著濃厚的武學氣息。踏入其中,便能聽到此起彼伏的練武唿喊聲,看到四處揮舞的刀光劍影。在這裏,他一頭紮進武學的浩瀚海洋,那是一個充滿奧秘與挑戰的世界。無論烈日高懸,熾熱的陽光毫無遮攔地灑在練武場上,地麵被曬得滾燙,赤腳踩上去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痛,還是冷月當空,銀色的月光灑下清冷的光輝,給練武場披上一層神秘的銀紗,武院的練武場上始終有他揮汗如雨的身影。一招一式,他都反複拆解、細細琢磨,從發力的根源,探尋身體每一塊肌肉的協調運作,到招式的銜接,思考如何做到行雲流水、毫無破綻,再到應對不同對手的變化,研究對手的習慣、弱點與戰術,他都力求做到極致。無數個日夜的不懈努力,無數次的跌倒與爬起,無數次的傷痛與堅持,讓行馬式這門技藝對他而言,早已不隻是一種武功,而是融入了他的每一寸骨骼、每一滴血液之中,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如今,他隻需一個念頭,就能自然流暢地施展出來,一舉一動之間,毫無刻意之感,仿佛唿吸般順暢自然,舉手投足間盡顯武學大家的風範。
此時,杜午陽的目光如鷹隼般緊鎖在蘇禪身上。蘇禪,這個初出茅廬的新捕快,就像一隻羽翼未豐、還未經曆過風雨洗禮的雛鳥,在這艱難且惡劣的環境中顯得如此脆弱與無助。他的腳步虛浮而淩亂,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鬆軟的棉花上,綿軟無力,身形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被這唿嘯的寒風和厚厚的積雪吞噬。在這漫長且艱辛的雪地追捕旅程中,蘇禪那從未經受過如此嚴苛考驗的身體,已然不堪重負,體能被壓榨到了極限。他的唿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在艱難地掙紮,喉嚨裏發出粗重的聲音,汗水濕透了衣衫,在這寒冷的空氣中迅速凝結成冰,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讓他感到徹骨的寒意,仿佛身體都要被這寒冷凍結。
杜午陽身為行伍出身,那一段段出生入死的軍旅歲月,早已將重情重義的熱血深深注入他的骨子裏。袍澤之情,在他心中的分量重若千鈞,那是在生死關頭相互扶持、不離不棄的情誼?粗K禪的艱難處境,他又怎麼忍心將這位初來乍到的同伴棄之不顧呢?剎那間,一股滾燙的熱流從他心底湧起,迅速蔓延至全身,點燃了他內心的責任感。他沒有絲毫猶豫,毅然決然地做出決定,要將行馬式傳授給蘇禪,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幫他渡過這艱難的困境,就像曾經在戰場上戰友們相互扶持一樣,絕不放棄任何一個兄弟。
不遠處,其他捕快們也在雪地裏艱難地跋涉著。每邁出一步,積雪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仿佛是大地在為他們的艱難前行發出沉重的歎息。他們彎著腰,身體前傾,雙手時不時地在身前擺動,以保持平衡,就像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中奮力前行的船隻。偶然間,他們用眼角餘光瞥見新來的捕頭杜午陽,正耐心細致地向蘇禪傳授訣竅。這一幕瞬間吸引了他們的全部注意力,一個個頓時瞪大了雙眼,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豔羨。他們的嘴巴微微張開,臉上寫滿了驚歎與向往,那模樣仿佛在無聲地吶喊:“蘇禪這小子,運氣也太好了吧!”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一絲難以抑製的渴望。他們心裏都清楚,這樣難得的學習機會,一旦錯過,便可能此生再難遇到,這可是從高手那裏獲取武學精髓的絕佳契機,是改變自己武學命運的珍貴時刻。
在小小的蒼南縣,捕頭杜午陽可是個聲名遠揚的人物。他身具武秀才的功名,這功名背後,是他多年來無數個日夜的刻苦練武、不斷鑽研的成果。為了提升武藝,他曾在寒冬臘月裏赤膊練武,讓冰冷的雪花落在滾燙的皮膚上;也曾在酷暑難耐時,於悶熱的房間裏反複練習招式,汗水浸濕了一地。這功名是他武學造詣的有力證明,是他努力與天賦的結晶。不僅如此,他還身懷軍中的武功絕學,那些在戰場上經過生死考驗的殺招,每一招都蘊含著致命的力量。在這武學氛圍並不濃鬱的地方,這些絕學顯得尤為珍貴,如同黑暗中的明珠,閃耀著誘人的光芒。他就如同夜空中一顆璀璨的明珠,在眾人之中格外耀眼,成為眾人敬仰的對象。對於這些整日在街頭巷尾奔波,風裏來雨裏去,隻為緝拿盜賊的普通捕快而言,能得到杜午陽傳授一招半式,簡直如同在黑暗無邊的深淵中看到了黎明的曙光,是他們人生中可遇而不可求的幸事。這不僅意味著武學上的提升,更可能改變他們未來的人生軌跡,讓他們有機會踏上更高的武學臺階。
杜午陽敏銳地察覺到了眾人投來的目光,他沒有絲毫的保留與迴避。相反,臉上綻放出爽朗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冬日裏的暖陽,溫暖而親切,瞬間驅散了周遭的寒意。他的笑聲在雪地裏迴蕩,那笑聲中充滿了感染力,讓人感到格外安心。隨後,他聲音洪亮,如同洪鍾般在雪地裏響起:“你們要是想學,也一起聽著。這‘走馬式’,不過是軍中的唿吸走路之法,算不得什麼高深的武藝,但對你們日後緝拿犯人,多少還是有些用處的!彼脑捳Z中,透著一股毫不吝嗇的慷慨勁兒,仿佛在向眾人分享一份無比珍貴的寶藏。他深知,武學的傳承需要無私的分享,隻有這樣,才能讓更多人受益,讓武學的火種在這片土地上越燃越旺。
“謝捕頭大人!”眾捕快聽聞此話,臉上瞬間綻放出興奮的光彩。他們的眼睛亮得如同夜空中閃爍的星辰,嘴角高高揚起,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那笑容是如此燦爛,仿佛要將這寒冷的雪地都照亮,給這冰天雪地增添了一抹溫暖的色彩。緊接著,他們齊齊高聲道謝,那聲音匯聚在一起,在這冰天雪地的山林間久久迴蕩,仿佛是對這份難得機遇的歡唿與感恩。對他們來說,這一日之內,竟能接連得到捕頭傳授兩套武功,實在是意外之喜,感覺自己仿佛是被幸運女神格外眷顧,幸運到有些不真實。這種驚喜讓他們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在武學道路上更進一步的美好前景,想象著自己有一天也能像杜午陽一樣,成為令人敬仰的武學高手。
大易朝武風極為興盛,每三年舉辦一次的武舉,是無數熱血青年夢寐以求的舞臺。那是榮耀與夢想的匯聚之地,無數懷揣著壯誌雄心的青年,渴望在武舉中嶄露頭角,從此踏上榮耀之路,成為眾人敬仰的英雄。他們在各地刻苦修煉,日夜期盼著能在武舉中大放異彩。有的青年在深山老林中獨自修煉,與猛獸為伴,磨練自己的意誌;有的青年四處尋訪名師,汲取百家之長。然而,蒼南縣地處窮鄉僻壤,四周群山環繞,交通閉塞,資源匱乏。這些捕快平日裏的練武條件極為有限,好一點的,也僅僅是跟著一些略通拳腳功夫的拳師或者捕頭,練過幾日粗淺的功夫。他們缺乏係統的武學指導,沒有珍貴的武學秘籍,想要尋覓到真正高深精妙的武藝傳授,簡直難如登天,猶如在茫茫大海中撈針,不知何處是岸。此刻,能得到杜午陽這樣的高手指點,他們心中的激動與喜悅,自是難以言表,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前行的方向,看到了武學之路的希望之光。
眾人一邊在雪地裏艱難地前行,腳下的積雪不時沒過腳踝,每一步都需要耗費不少力氣。他們的靴子深深陷入雪中,拔出來時帶著“噗嗤”的聲音,仿佛在訴說著行路的艱難。一邊全神貫注地聆聽杜午陽的詳細指點,生怕錯過任何一個關鍵要點。杜午陽講解得極為細致,從唿吸的節奏,吸氣時要悠長緩慢,仿佛在吸納天地間的靈氣,唿氣時要沉穩有力,將體內的濁氣徹底排出,到步伐的大小,根據不同的地形和速度調整步伐的跨度,在平坦雪地大步前行,在崎嶇山路則小步穩進,再到身體的姿態,腰部要挺直,如蒼鬆般挺拔,膝蓋要微微彎曲,保持身體的平衡與靈活,無一遺漏。他一邊講解,一邊親自示範,動作標準而流暢,一招一式都展現出深厚的武學功底,讓眾人看得目不轉睛,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不知不覺間,他們的腳程都加快了幾分,原本沉重拖遝的步伐變得輕快了許多。這“走馬式”看似簡單粗淺,沒有那些華麗炫目的招式,但其效果卻驚人得很,仿佛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在悄然改變著他們,讓他們的身體逐漸適應了這艱難的雪地環境,仿佛為他們的前行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
尤其是其中一些本身就有點武功底子的捕快,對武學的領悟力稍強,更是一點就通。不過小片刻功夫,他們就已經初步掌握了“走馬式”的要領。他們興奮得滿臉通紅,猶如熟透的蘋果,眼睛裏閃爍著激動的光芒,仿佛找到了武學的新大門,看到了武學世界更廣闊的天地。他們一邊走,一邊嘴裏還念念有詞,不斷地迴味著杜午陽傳授的要點,像是在咀嚼珍貴的知識,每一個字都在腦海中反複琢磨,力求將其融會貫通。同時,他們還時不時地調整著自己的姿勢,根據杜午陽的教導,糾正那些細微的偏差,力求做到完美。他們的臉上洋溢著滿滿的成就感,仿佛已經成為了武學高手,心中充滿了自信與自豪,迫不及待地想要在未來的武學之路上大展身手。
在眾人之中,感受最深的當屬蘇禪。他的身體底子本就比其他人要弱上許多,之前在雪地裏,幾乎每邁出一步都要耗盡全身的力氣,雙腿如同灌了鉛般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攀登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肌肉酸痛感如影隨形,仿佛有無數隻螞蟻在啃噬,讓他痛苦不堪。每一次抬腳都需要用盡全身的意誌力,每一次落腳都伴隨著鑽心的疼痛?涩F在,奇妙的變化悄然發生,他竟漸漸開始覺得身體暖了起來,那股暖意從四肢百骸緩緩升起,如同春日裏的第一縷陽光,溫暖而柔和,驅散了身體的寒意與疲憊。原本僵硬緊繃的肌肉也逐漸放鬆,像是被解開了束縛的繩索,恢複了生機與活力。走路時,也逐漸有勁,仿佛有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從腳底升起,支撐著他前行,讓他不再感到那麼吃力,仿佛身體重新獲得了新生。
“嗯?!”
就在蘇禪跟在眾人身後,一腳一腳穩穩前行的時候,突然,蘇禪雙眼猛地圓睜,那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滿是震驚之色。整個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瞬間僵在原地,陷入到了一種巨大的驚訝之中。盡管他極力控製著自己的表情,想要保持鎮定自若,可眼裏已經有著藏不住的古怪和不可置信。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充斥著他的內心,讓他的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他的腳步走起來不但越來越順,而且越來越有力,速度更是在不知不覺中加快。他感覺自己仿佛變得無比輕鬆,仿佛腳下生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雲朵上,輕盈而自在。這種奇妙的感覺讓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的變化,仿佛一切都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境,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疼痛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這顯然不是簡單的“走馬式”帶來的提升。原來,蘇禪在開始運轉“走馬式”時,驚訝無比地發現,藏在他識海之前僅僅隻是因為杜午陽演練武功有所反應的那顆金色的種子,這個時候竟然大放光明。剎那間,金燦燦的光芒亮起,那光芒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了他的識海,讓他的識海變得明亮而清晰。盡管是在蘇禪的識海之中,可卻讓他覺得這金光燦爛奪目,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這金光所籠罩,一切都變得熠熠生輝,周圍的一切都仿佛被賦予了神奇的魔力。更讓他無比驚訝和意想不到的是,那些從那顆金色種子裏流淌出來的金光,竟不是單純的光芒,反而漸漸變成了如同水流一樣的東西。這些金色的水流,從他的識海緩緩流入到身體裏,一點一點,輕柔地滋養著他原本疲乏無比的身軀,如同春雨滋潤幹涸的大地,讓大地重新煥發生機。每一滴金色的水流融入身體,都讓他感到一股暖流湧動,疲憊感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充滿活力的愉悅感,仿佛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被喚醒,充滿了無限的能量。
要知道方才蘇禪其實已經是累得精疲力竭,全身肌肉酸痛,仿佛被無數根針紮著,每一塊肌肉都在發出痛苦的抗議?呻S著“走馬式”的運用,身體開始調動氣血,又得到了那仿佛水流一樣金色物質的滋養,竟是開始漸漸覺得整個人一點疲乏都沒有。相反,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彌漫全身,仿佛脫胎換骨一般,全身充滿了活力。
“是這裏了! 杜午陽低沉而篤定的聲音,裹挾著與生俱來的威嚴,在這寒風如獸吼般唿嘯、四周靜謐得近乎死寂的空氣中悠悠迴蕩。那聲音仿佛帶著一股無形的力量,讓每個人的心跳都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眾人的心也隨之猛然一緊,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眾人沿著蜿蜒曲折、崎嶇難行的山路艱難前行,厚厚的積雪在眾人沉重的靴子踩踏下,發出 “咯吱咯吱” 的沉悶聲響,那聲音仿佛是被禁錮在冰層下的怨靈發出的嗚咽,又好似一首節奏緩慢而壓抑的悲歌,為他們這趟艱辛又未知的旅程低聲伴奏。一路上,凜冽的寒風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刀刃,狠狠地刮過眾人的臉頰,割得生疼,凍得眾人的麵龐通紅,皮膚好似被寒霜打過的果實,粗糙幹裂。然而,無論是資曆深厚的老捕快,還是初出茅廬的新人,大家都緊咬牙關,那一顆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沒有一個人發出半句怨言,隻是默默地堅持著,一步一步朝著目標邁進。
不多時,眾人來到一棵光禿禿的老柳樹前。這棵老柳樹宛如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在唿嘯的寒風中瑟瑟發抖,它幹裂的樹皮仿佛是歲月刻下的一道道猙獰傷疤,扭曲的枝椏好似一雙雙伸向天空的枯瘦手臂,無聲地訴說著往昔的滄桑與悲涼,每一道紋理都鐫刻著無數不為人知的故事。翻山越嶺的捕快們迅速且整齊地站在捕頭杜午陽身後,他們的身影在這棵老柳樹的映襯下,顯得愈發渺小。眾人極目遠眺,眼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白茫茫世界,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好似一群身著素衣的精靈在空中翩翩起舞,卻又帶著一絲清冷的孤寂。遠處若隱若現的山村,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畫,靜謐而又神秘,嫋嫋炊煙從屋頂緩緩升起,仿佛是村子發出的輕柔唿喚,又讓人忍不住遐想其中隱藏著怎樣的秘密,那或許是關乎此次追捕任務的關鍵線索,又或許是不為人知的危險陷阱。
蘇禪整個人仿佛被行馬式的奇妙節奏施了強大的魔法,完全沉浸其中無法自拔。當攀爬那陡峭得近乎垂直的山坡時,他手腳並用,雙手緊緊抓住山坡上裸露的巖石和樹根,指甲都因用力過度而泛白,每一步都需拚盡全力,唿吸急促而沉重,熱氣在冰冷的空氣中瞬間化作一團團白霧。而在穿越幽深不見底的山澗時,腳下的積雪隨時可能塌陷,一旦失足,便會墜入無盡的深淵,危險重重?杉幢闳绱,他都感覺自己的腳步仿佛被一種無形卻強大的力量牽引推動著,那力量來自於他對武學的渴望,來自於身體深處對突破極限的本能追求,讓他絲毫停不下來。他的唿吸均勻而沉穩,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在貪婪地吸納天地間的靈氣,胸腔高高鼓起,仿佛要將這蒼茫天地間的精華都融入體內,讓自己的身體得到最純粹的滋養;每一次唿氣都將體內的濁氣徹底排出,帶著一種暢快淋漓的釋放感,仿佛要將身體內所有的疲憊與陰霾都一並驅散。原本沉重疲憊得如同灌了鉛一般的身體,在這持續不斷的行走中,逐漸變得輕快起來,仿佛褪去了一層厚重的枷鎖,每一塊肌肉都在歡唿雀躍,重獲新生。他的步伐輕盈而有力,每一步落下都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仿佛與這天地的脈搏同頻共振,融為一體,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與周圍的山川、風雪、天地之間產生了一種奇妙的聯係。
此時,跟著眾人一起停下腳步,蘇禪僅僅隻是氣息微喘,細密的汗珠從額頭滲出,在清冷的空氣中迅速凝結成一層薄薄的霜,宛如清晨草葉上的露珠,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他全身暖洋洋的,這種暖意並非來自外界的熱源,而是從身體內部深處散發出來的,就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在他的胸腔中熊熊燃燒。雖然身體還有些疲憊,肌肉微微發酸,每一塊肌肉都像是在訴說著剛才的艱辛,但卻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經曆了一場酣暢淋漓的熱身,身體的每一個關節都發出 “哢哢” 的輕響,那是關節之間的磨合與舒展,每一塊肌肉都被徹底活動開了,充滿了生機與活力。他的臉上洋溢著一絲驚喜與興奮,雙眼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那光芒中既有對武學奇妙的驚歎,也有對未來探索的期待,心中暗自驚歎:這就是武功的魅力嗎?這個世界果然與前世截然不同,處處充滿了未知與神秘,就像一座等待被探索的無盡寶藏。以前聽到的那些關於武道的風言風語、各種傳聞,此刻在他心中都變得無比蒼白,哪裏及得上自己剛才親身的一番體會。僅僅隻是一個看似普通的走路方法,卻給自己這個前世今生都未曾接觸過武道的人帶來了如此立竿見影的變化,這讓他對這個世界的武學充滿了敬畏與好奇,仿佛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在他麵前緩緩打開,門後是一個充滿無限可能的武學天地。
“這樣的武道世界,不知道更高處又是怎麼樣的一番風景!” 蘇禪的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與好奇,他的眼神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在武學道路上不斷攀登的身影,每一步都邁向更高的巔峰,探索那無盡的武學奧秘。他想象著自己站在武學的巔峰,俯瞰著世間萬物,風在耳邊唿嘯,腳下是雲霧繚繞的山川,那種豪邁與暢快讓他的心跳都加速了。
“好了,這走馬式你們也算是初步掌握了,日後不要懈怠,天長日久自然能夠增長氣力! 杜午陽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位捕快,那目光猶如一把銳利的劍,能洞察每個人的內心深處,看穿他們的疲憊、堅持與渴望。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那是看到下屬成長進步後的喜悅,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滿足。他深知,這些捕快平日裏缺乏係統的武學訓練,每日在街頭巷尾奔波緝盜,生活的瑣碎和艱辛讓他們無暇顧及武學的鑽研,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掌握走馬式的要領,已經實屬不易。這走馬式雖然看似簡單,不過是軍中士卒最尋常的唿吸法門,在戰場上,士兵們依靠這種唿吸法,在長途奔襲中保持體力,在激烈拚殺中穩定心神,它就像是士兵們在生死邊緣的救命稻草,是他們在殘酷戰爭中生存下來的關鍵。但隻要堅持鍛煉,假以時日,必然能夠起到健體強身的效果,甚至有可能改變這些捕快的命運。他花費了不少心思和精力,試圖收攏這些捕快衙役的心,平日裏言傳身教,關懷備至,不僅傳授他們武學技巧,還關心他們的生活瑣事,到現在,總算是初見成效,這讓他感到無比欣慰,仿佛看到了自己多年努力的成果正在慢慢綻放。
“謝大人傳授秘法! 蘇禪站定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身體彎成九十度,雙手抱拳,態度真摯誠懇,言語中充滿了感激之情。他的心中對這位捕頭大人的慷慨大氣大為佩服。第一次見麵,杜午陽就能毫無保留地提點下屬,不管這 “走馬式” 在對方眼裏是不是微不足道,但對蘇禪來說,這一番趕路的切身體會卻是實實在在、做不得假的。他暗自心想:這樣的唿吸法和走路法,盡管自己還隻是略懂皮毛,要是放到前世,恐怕去跑馬拉鬆也能和那些黑非洲的兄弟們一爭高下。在他的想象中,前世的馬拉鬆賽場,自己運用這奇妙的行馬式,步伐輕盈,唿吸平穩,超越一個又一個對手,那場麵讓他忍不住嘴角上揚,心中充滿了自豪。他仿佛看到了觀眾們驚訝的表情,聽到了他們熱烈的歡唿聲,那種被認可的喜悅讓他的內心充滿了力量。
杜午陽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如同冬日裏的暖陽,溫暖而又和煦,仿佛這一切都是他分內之事,不值得一提。他又遠眺了一眼前方的臥牛村,那座被皚皚白雪覆蓋的村莊,在他的眼中仿佛隱藏著無數的秘密。厚厚的積雪壓在屋頂上,仿佛隨時都會將屋頂壓垮,煙囪裏冒出的嫋嫋炊煙在寒風中搖曳不定,仿佛在訴說著村子裏的故事,那些故事或許是村民們的家長裏短,或許是與此次追捕任務息息相關的線索。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與果斷,仿佛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戰的準備,說道:“你們且在此先休息片刻,本官先到村內看看。” 他的聲音堅定有力,仿佛在向眾人宣告他的決心,也像是在給自己打氣,讓自己更加堅定地邁向未知的危險。
眾人聞言,不由一怔,臉上露出驚訝與擔憂的神色。捕頭張成和幾名捕快都是一齊出聲道:“大人,這如何使得。還請大人在此等候,我等先進村探明情況! 他們的聲音中充滿了關切與焦急,在他們看來,讓捕頭孤身犯險實在是不妥。張成的眉頭緊緊皺成一個 “川” 字,眼中滿是擔憂,他深知杜午陽的安危關係到整個團隊的穩定,怎能讓他獨自涉險。他仿佛已經看到了杜午陽在村子裏遭遇危險的場景,心中一陣揪痛,恨不得立刻衝在前麵,保護杜午陽的安全。
杜午陽神色堅定,語氣不容置疑地說道:“不必再爭,這兇徒看來是有武藝傍身,你們隻是尋常捕快,連粗通拳腳也算不上,圍住村口據點便可,不必添加無謂的死傷。” 他深知此次任務的危險性,那兇徒在暗處,且武藝高強,己方這些捕快在他眼中可能隻是待宰的羔羊,他不想讓下屬白白送命,每一個下屬的生命在他心中都無比珍貴。他想起了曾經在戰場上失去的戰友,那些鮮活的生命在他眼前消逝,那種痛苦讓他刻骨銘心,他絕不想讓同樣的悲劇在自己的下屬身上重演。
杜午陽大步跨出,他的行動猶如龍虎,身形矯健而敏捷。每一步邁出都帶著強大的力量,地麵的積雪被踏出深深的腳印,那腳印仿佛是他決心的印記。幾個縱躍之間,他就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朝著前麵的臥牛村奔去。他的身影在雪地裏一閃而過,帶起一陣雪霧,那雪霧好似他留下的神秘背影,讓人捉摸不透?吹靡槐姴犊於际悄康煽诖,他們的嘴巴微微張開,眼中滿是震驚與敬佩,仿佛看到了一位絕世英雄奔赴戰場。他們的心中湧起一股熱血,那是對杜午陽的敬佩,也是對自己職責的重新審視,他們渴望像杜午陽一樣勇敢無畏,在危險麵前毫不退縮。
“捕頭大人,果然英雄虎膽,好生有氣概。” 一旁的捕快們忍不住發出陣陣感歎,他們的眼中充滿了敬佩與讚歎。這些捕快平日裏在市井中穿梭,見過的都是些平凡瑣事,今日見到杜午陽如此英勇無畏的舉動,心中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他們仿佛看到了自己未來的榜樣,一個在公門中頂天立地的英雄形象,讓他們對自己的職業有了新的認識和追求。
“我老趙也見過不少上官,論起膽識大氣,沒一位比得上這新捕頭的。” 負責帶路的衙役趙振麵露崇敬之色,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激動與興奮。趙振在公門中摸爬滾打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官員,或膽小怕事,或自私自利,像杜午陽這樣有勇有謀、心係下屬的上官,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他迴想起曾經遇到的那些隻知道明哲保身的官員,再看看眼前的杜午陽,心中感慨萬千,他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位真正值得追隨的上司。
大家都是在公門中摸爬滾打多年的人,當捕快長的有十多年,短的也有一兩年,何曾見過這樣的上官,讓下屬在外麵休息,自己卻隻身去抓捕犯人。他們的心中對杜午陽充滿了敬意,同時也感到一絲慚愧,慚愧自己在麵對危險時,沒有杜午陽這般果敢和擔當。他們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像杜午陽一樣,勇敢地承擔起自己的責任,為維護公門的正義和尊嚴而努力。
“真是豪氣衝天! 蘇禪對這個世界初來乍到,本就處處提防,但此刻也不免被杜午陽的行事作風所深深感染。他的心中湧起一股熱血,仿佛自己也變得勇敢起來,那種初來乍到的陌生與恐懼漸漸被勇氣所取代,他渴望像杜午陽一樣,在這個充滿未知的世界裏勇敢前行。他想象著自己有一天也能像杜午陽一樣,在麵對危險時毫不畏懼,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身邊的人,去探索這個世界的奧秘,這種想象讓他的內心充滿了力量和勇氣。
不過在場的十六名捕快,除了蘇禪外,都是衙門口裏混得人精似的。他們哪裏敢真的大咧咧在村口等著,相互感歎了一陣後,一個個也都懷著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跟著進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