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聽到了各種野獸的咆哮聲,隊伍裏的三百匹馬都開始騷亂起來,它們不安地踐踏著土地,不斷地扭動馬頭,想掙脫韁繩的束縛。
姚煥然拔出諸侯劍,仰天大喊道:“不過是幾隻畜牲罷了,不要自亂陣腳!聽我軍令!立即蒙馬眼,塞馬耳!違令者,立斬無赦!”
“遵命!”眾親兵立即都用黑布蒙緊了馬眼,用棉花塞實了馬耳。
原本騷亂的馬群,慢慢安穩了下來。
姚煥然舉目四望,看見了從不同方位席卷而來的四股黃塵,他定睛細看了一會兒,不禁心頭一凜。
每一股黃塵中,竟然都是難以盡數的兇惡野獸!更離奇的是,四股黃塵中,每一股裏都是清一色的野獸!
東麵來的是黃毛褐嘴獅,西麵來的斜眼灰皮狼,北麵來的是白額花麵虎,南麵來的是長身梅花豹。
“這禦獸術,倒也有幾分意思。”姚煥然拔出他的寬刃大劍,吼道,“三軍聽令!十人為一隊,互相照應,棄馬步戰!殺!”
所有兵士也不管隱匿在那黃塵裏的是什麼,聽到姚煥然下令,立即結成十人小隊,朝著那滾滾黃塵衝殺了過去。
“請狀元郎待在此處,不要離開。戰端既開,我不能保證你的安全。”姚煥然衝在最前麵,隻給季長醉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季長醉也沒動過參戰的念頭,那對他而言,早已是一種奢望了。
姚煥然麵對的是北麵的白額花麵虎,第一頭老虎朝他撲來時,被他一劍斬為兩半。其餘老虎對此沒有任何反應,仍然咆哮著張開血盆大口,舉起碩大的虎爪,衝向了姚煥然帶領的人數最少的各個小隊。
雖然其它老虎對姚煥然一劍殺虎的武力沒有反應,但姚煥然在斬出那一劍時,隱約聽到了來自於人的讚歎聲。
不過姚煥然也沒有多想,因為第二頭老虎已經朝他的麵門揮出了虎爪。
季長醉遠觀著這場人獸大戰,心下思索:“禦獸之術再怎麼詭異,施術者也必要靠近這些野獸,才能使喚它們。難道百獸門的人都藏在這黃塵裏麼?可是以姚煥然的眼力,倘若黃塵裏有人,決不會現在還看不出來。”正想著,頭頂忽然傳來了幾聲淒戾的鳥叫聲。
季長醉仰頭一看,瞧見了七隻醜陋而體格龐大的怪鳥,心中有些驚歎。
那些怪鳥頭上都長滿了紫黑色的肉瘤,雙翼長一丈,寬一尺。這樣大的怪鳥,腿爪卻小的很,整隻鳥腿隻有一條短凳長,腳爪隻有嬰孩拳頭大。
但讓季長醉驚歎的並不是這怪鳥的樣貌形狀,而是這怪鳥上坐著的人。
人能坐在鳥上,這是季長醉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怪事。
他喃喃道:“南蠻之地果然多奇珍異獸,不知那傳說中的九火朝天鳳,又是什麼樣子?”
姚煥然殺的正酣,看見天上飛翔的坐著人的怪鳥,感到一絲不詳的預兆。
“萬一這些人的目標是季長醉,那可大事不妙!”姚煥然心念一動,已經拈弓塔箭,瞄準距季長醉最近的怪鳥,極快地射出一箭。
利箭破空而去,射穿了怪鳥的腦門。那怪鳥立即從天上墜落在地,發出了不小的響動。
“三哥!”一隻怪鳥上的人大叫道。
“三哥”自然沒有應聲,他從那麼高的地方直接掉在地上,渾身骨骼都碎裂了。
季長醉聽到那人叫出“三哥”二字,心下道:“師父與我講過,南蠻百獸門有一個皖州六雄,六個人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隻要是外出辦事,一定結伴同行,從不落單。想必他老人家說的,就是這六個人了。”
其實徐伯啟跟季長醉說起皖州六雄的時候,並沒有說全。因為徐伯啟隻是見過這六兄弟,並沒有見過他們出手,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們的虛實。
這皖州六雄,老大就叫皖老大,老二就叫皖老二……或許他們的爹娘為了省事,他們六兄弟的名字就是一個老字加上他們出生的先後次序。這六兄弟除了有些馴獸的本領,別無他長,所以皖老三才會被姚煥然一箭射了下來。
“老三已經沒了,”皖老大狠狠地盯著姚煥然,對其餘四兄弟道,“我們早晚要給他報仇!但現在當務之急是抓到季長醉,不然老三就白死了!”
皖老六道:“大哥說的有理,我們還是抓……”他話還沒說完,已被姚煥然一箭射於鳥下。
“老六!”皖老大想不到姚煥然居然射都這樣準,一連兩箭射竟死了他兩個兄弟。
但他沒想到的是,姚煥然此時又一次搭上四支箭,一舉朝他們四兄弟射了過來。
皖老大意圖驅趕怪鳥躲避,但怪鳥體型太大,行動比姚煥然射來的箭不知道要慢了多少倍,自然逃脫不了中箭的命運。
於是這皖州六雄,竟然半刻鍾不到,就都死在了姚煥然的箭下。他們一死,那些獅虎狼豹也都漸漸不再瘋狂,轉身逃走了。
季長醉眼看著這六兄弟和他們胯下的怪鳥,uu看書ww.ukansh 一個個地從天上掉下來,覺得有些好笑。他們到底是來擋路的,還是來送死的?
姚煥然收起了弓箭,看到野獸們都已遠遁,下令道:“統計陣亡兄弟的名錄,然後把他們好生葬了。”
不多時,名錄便已統計完了。
一共陣亡五十一人,傷三百六十五人,重傷七十三人。
姚煥然看過名錄,道:“造冊登記,重傷者發陣亡撫恤金,陣亡者發給其家人雙倍撫恤金。把炸藥堆好,準備繼續爆破開路!”
半個時辰後,第二輪爆炸聲響了起來,姚煥然再度看向巨石,發現巨石已經被炸毀了許多。按這個進度,最遲明天日落之前,便可以進入龍淵了。
這時日頭已經西斜,昏暗的陽光打在龍淵上的一處角落裏。
角落裏站著兩個人,一個頭上沒有頭發,是個僧人,一個黑發童顏,但身材高大如成人。
黑發人聽著龍淵前的爆炸聲,對那僧人道:“我讓你找幫手,你找來的就是這六個騎在鳥上的蠢貨麼!”
僧人道:“是烏爾迪把他們推給我的,我也不知道他們會這麼沒用。”
黑發人冷笑道:“騎著這麼大的鳥,給人家當靶子射,居然還自稱六雄,簡直就是六隻狗熊!算了,原本也沒指望他們能成事。就讓他到應天去吧,反正他是逃脫不了去名劍閣的命運的。”
僧人道:“那我就先行一步,早日迴正心山做準備了。”
黑發人沒有說話,他佇立在無邊的暮色中,像是已經與這暮色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