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閣老道:“找人?這裏都是些小夥子、老家夥,相國大人要找他們做什麼?”
這時高閣老忽然笑道:“哈哈,厲老難道忘了住在‘偏閣’的那位女子了麼?相國大人定是去找她的。”
這位高閣老是“六閣老”中年紀最小的,隻有五十出頭,很有可能成為下一任“首閣”。
厲閣老好像恍然大悟了,道:“哦,哦,是我老糊塗了,老糊塗了。當初還是皇上和相國大人一齊送那女子去‘偏閣’的,我居然忘了,真是不中用囉。”
季長醉道:“想不到這樣的小事,閣老們都還記得。”
厲閣老看了其他幾位閣老一眼,道:“唉,我們這些老東西,也就記得這些個事情了。別的什麼軍國大事,什麼國計民生……嗯……皇上不找我們談,我們也有自知之明,不去惹得皇上龍顏不悅,老老實實地待在這地底下,亦知足矣。”
季長醉看他說話時雖然笑個不停,但也明白他這是話裏有話,不過他假裝沒有聽出來,道:“閣老們為朝廷、百姓所做的貢獻實在不小,皇上心裏肯定是知道的。季某尚有要事在身,就先去‘偏閣’了。”
厲閣老道:“是我太囉嗦了,差點耽誤了相國大人的行程,實在該罰。”又麵對季長醉道:“相國大人,‘偏閣’就在前頭,老頭子行動不變,就不送相國大人過去了,還望莫要見怪。”
季長醉道:“厲閣老言重了,在您老麵前,我不過是個晚輩後生罷了。”說著,已經出了“內閣”,去了“偏閣”。
厲閣老在季長醉出了“內閣”之後,笑道:“原以為他一個江湖草莽出身,沒什麼本事,能當上相國都是托皇上的洪福,今日與他說了兩句話,他倒也應對的得體。”
高閣老道:“如果他這次能成功肅清西瘴和嵐州的亂黨,就算是真正的坐穩相位了。”
厲閣老道:“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那三州的亂黨不是好平的,除了大將軍姚煥然,誰有不敢說有必勝的把握。”
………………
“偏閣”雖然屬於機樞閣,但並不在地底下,而是在地麵之上,竹裏巷之中。
之所以叫“偏閣”,是因為從外麵進入必須要經過機樞閣,所以“偏閣”也是機樞閣的一部分。
不過如果是“偏閣”之中的人主動帶人迴去,或是從“偏閣”裏出去,是不需要經過地下的機樞閣的。
因為機樞閣的位置雖然總是在變換,但“偏閣”是不會變更位置的。所以機樞閣變換位置有一條最簡單規律,就是它無論怎麼變,總是在“偏閣”附近。
季長醉出了“內閣”,又走過一條既狹且長的甬道,才到了地麵之上。
地麵之上,就是“偏閣”。
“偏閣”不大,隻有一兩座閣樓、四五間小院和七八個亭臺。
現在“偏閣”就住著兩個人——趙指柔和季韻,或者說從趙指柔住進“偏閣”的那一天到季韻和章子丘來的那一天,“偏閣”就住著趙指柔一個人。
這既是趙指柔自己的要求,也是李熙堯個人的想法。
而這方麵季長醉是從沒有過問過的,因為他相信李熙堯會把這一切都做好,不需要他操心,也不需要他多慮。
所以當季長醉看到“偏閣”時,其實是有些陌生的,因為這裏他隻在三年前來過一次,而那時這裏除了一座小院之外,再無一磚半瓦。
季長醉現在看著充斥在眼前的各種亭臺樓閣、院落池沼,不覺有些感慨,三年一過,這裏的變化竟然這麼大,那指柔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嗎?不會的,不會的,她那麼要強,就像一塊永遠也掰不彎的玄鐵一般,別說才過了三年,就是過了三十年,她也不會有什麼變化的!
季長醉正感慨著,眼前忽然閃入了一個修長的身影。
他仔細瞧去,隻見那身影的主人四肢修長,發如黑瀑,膚色處於黃白之間,穿一件青色衣裙,正是季韻。
季長醉輕唿道:“小韻,小韻。”
季韻聞聲看向季長醉,睜大了眼睛,很驚喜地道:“季大俠!真的是你!”跑到季長醉的身邊。
季長醉道:“說過很多次了,不用叫我什麼‘大俠’,我受不起的。”
季韻笑道:“你救過我的性命,我叫你一聲大俠又有什麼不好?”
季長醉像是想起了什麼,岔開話題,道:“不說這個了,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季韻道:“你問,我知道一定告訴你。”
季長醉道:“你認得一個姓白名風斜的人嗎?我前一陣子遇到過他,看書.uukansh 覺得他很可能與白門有關。”
季韻沉思了一陣,道:“白風斜……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幾個大伯裏也沒有風字輩的。”
她又苦笑道:“而且你也知道,白門裏除了我,別的人在四年前都沒了的。”
季長醉道:“是我不好,又提起你的傷心事了,我這張嘴真是欠打。”
季韻道:“沒事的,對了,你到這來是幹什麼的?我猜猜……嗯,你肯定是來找指柔姐的,對不對?”
季長醉道:“你說的一點也不錯,我就是來找她的,說來你可能會不信,我就要去西瘴打仗了,臨行之前,想來見她一麵。”
季韻略微有些驚訝,道:“你怎麼會去打仗?”
季長醉道:“說來話長,一時半會兒是說不清楚的,她在哪裏,帶我去見她一麵吧。”
季韻道:“這個時候指柔姐應該還在小睡,我這就帶你去見她,指柔姐見了你,一定會很高興的。”說著就往一座閣樓走去。
季長醉跟在季韻身後,道:“但願吧。”
這座閣樓一看就是新建不久的,因為老舊的閣樓隻要踩上去,總會發出“吱吱嘎嘎”的煩人聲響,而季長醉和季韻走在上麵,除了發出了輕微的腳步聲,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
走上閣樓,步入一間不大不小的房間,房間被一張深紫色的紗簾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季長醉和季韻所在的客室,另一部分是趙指柔所在的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