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醉見黑發老道已經白了頭發,掙紮著從地上站起,靠著黃筱竹的攙扶,艱難地走到了他的麵前。
“前輩劍術超群,武功更是令季某難以望其項背,季某多謝前輩方才留了一手,沒有取季某的性命。”
季長醉對黑發老道躬身拱手,行了一套晚輩之禮。
黑發老道瞪了季長醉一眼,道:“少在這假情假意地裝好人了,我敗了就是敗了,方才也盡了全力,絕無留手!”
季長醉看著地上的桃木斷劍,道:“前輩用的桃木劍,就是留了一手的。說老實話,我如果不是憑借著孤鴻劍的鋒銳,隻怕早已成了前輩的劍下之鬼了。”
“那我也是敗了,手中的劍被折斷,是劍客最大的恥辱。我用的雖是木劍,但也絕不是我敗給你的借口。”
黑發老道坐直身子,讓季長醉靠過來,道:“你靠近來些,我有些話要與你一個人說。”
季長醉聞言便順勢坐在了黑發老道的身側,想聽聽他要說些什麼。
黑發老道瞥了黃筱竹一眼,對她道:“女娃娃走開一些,不要杵在這裏偷聽。”
他又看向走近來的白風斜等人,道:“還有你們,也都走開一些,不要靠近來了。”
白風斜道:“老道士,你現在已經沒了力氣,少在本大爺麵前耍威風!”
季長醉對白風斜使了個眼色,道:“你們都聽這位前輩的,各自退後一點吧。”
白風斜本來不想後退,但聽到了季長醉的話,還是很不情願地往後走去了。
他這一走,其餘人也就都跟著走了。
黑發老道看著白風斜的後背,對季長醉道:“白門中竟然有這樣的人,也算是門派不幸了。”
他又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一見到你,就要和你動手嗎?”
季長醉笑道:“前輩不是自己親口說過了嗎?前輩說是為了報三十年前的半招之恥,才要和我分出個高下的。”
“那隻是我胡亂說的罷了,”黑發老道笑著說,“我一把年紀的人了,對於榮辱之事,早就看得比水還要淡了,三十年前的事,怎麼還會放在心上?”
季長醉問道:“那前輩是為了什麼和我動手?”
“為了一個承諾。我雖然老了,但也還是一個男人,而一個不能遵守自己親口許下的承諾的男人,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個男人!”
黑發老道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好像在說一件特別神聖的事。
他接著道:“三十年前,我敗給了你師父,那時候我和他定下了一個賭約,那場比試誰輸了,誰就一輩子都不能收徒,還要讓對方的徒兒進入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季長醉道:“所以前輩對我出手,是為了讓我進入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是,又不是。我本來隻是想試一試你的武功,沒想直接讓你進入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因為畢竟我自己也未曾進入到那個境界過,所以我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讓你進入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黑發老道說著,忽然猛烈地咳嗽了一陣,咳出了一手的血來。
季長醉連忙道:“前輩要不要先去歇息,日後再談?”
“不用,現在說完最好。”黑發老道擺了擺手,“我隻是被你的‘一劍天涯’震傷了心肺,所以才會咳出血來,死不了的。我剛剛講到哪裏來了?”
季長醉道:“講到天人合一了。”
“對對對,天人合一。”黑發老道說道,“那時候我隻是想試一試你的武功,起初看你的武功並不怎麼樣,以為你師父眼光太差,教導無方,居然教出了你這麼個徒弟。結果你是越戰越強,不光逼得我用出了‘萬象劍斬’,還直接進入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讓我差點死在了你的手上。”
“當時真是多有得罪了,請前輩見諒。”
季長醉已經知道黑發老道對他並無惡意,所以語氣都已經變得極為恭敬,完全以晚輩自居了。
“沒什麼好見諒的,我雖然受了些傷,傷了些元氣,但總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讓你進入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這樣我就不再欠你師父的了。”
黑發老道發出了一聲大笑,滿天的白發竟然隨著笑聲就變成了黑發。
“前輩,前輩你的頭發,怎麼……”
季長醉親眼看見了這一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麼又變黑了是麼?”黑發老道笑了一陣,道,“你見識還是少了,我練的內功比較獨特,叫做‘返元功’,隻要我體內的元氣不至於太少,就能讓我白發變黑發,但如果元氣太少了,就比如剛才我敗給你的時候,頭發就會由黑變白。”
季長醉道:“這內功確實奇特。”
這時白風斜遠遠地看見了黑發老道白發變黑發的過程,u看書.uanshu 對黃筱竹他們道:“快看,這老道頭發居然由白變黑了!你們說他究竟多大歲數了,大爺我猜至少七十了。”
黃筱竹白了他一眼,道:“正所謂‘問道不問壽’,你要是讓那道士知道你在問他的年齡,心他一劍把你給砍了。”
白風斜撇嘴道:“誰砍了誰還不一定呢,季長醉能贏他,大爺我也能!”
章子丘聲道:“大言不慚。”
這句話沒能逃過白風斜的耳朵,他看著章子丘,道:“你子完了,等從這山上下去了,看大爺我怎麼收拾你!”
這邊白風斜等人在說笑,黑發老道卻正在和季長醉說那個他做夢都想知道的秘密了。
“現在解決掉了我對你師父的承諾,就要解決我對你的一個承諾了。”
黑發老道看著季長醉的眼睛,從他漆黑的眼眸裏看到了縮的自己。
“對我的承諾?”季長醉問道。
黑發老道說:“不錯,和你動手時,我說你要是能接下我的‘萬象劍斬,就告訴你一個你做夢都想知道的秘密,現在我就把那個秘密告訴你,你仔細聽著,要是錯過了,可能你這一生就再也沒有機會知道了。’”
季長醉聽黑發老道說的如此認真,不敢有絲毫怠慢,用心地聽著他將要說出來的每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