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北門之後,季長醉直奔趙指柔和季韻藏身的地方,發現她們兩個還在那裏,臉上不禁笑容湧現,鬆了一大口氣。
“望水關裏炮聲陣陣,還有火光濃煙,發生了些什麼事?”
趙指柔見季長醉平安迴來了,原本自他走後就一直懸著的心也總算是放了下來。
季長醉走近到趙指柔身側,道:“望水關被官兵給攻下來了,官兵進城以後,大肆捕殺城中的江湖人士,所以才會有你聽到的炮聲,看到的火光。”
趙指柔道:“那施倒行死了沒有?”
季長醉道:“死了,客鑫田也死了,城裏的江湖人士恐怕不會有人幸存了。”
趙指柔咬了咬嘴唇,又道:“現在望水關的事情完了,你接下來想幹什麼?”
季長醉思忖了片刻,道:“我這次出來,本來是要到瓊華灣去找沈秋山,讓他不要再與海正清為難,使他的絲綢滯銷。現在瓊華灣我已經去過了,便可以迴歸海幫去了。”
趙指柔笑了笑,道:“海正清的絲綢會滯銷,其中可還有我出的一份力,不過沈秋山已經答應了我,說他不會再為難海正清了。”
“我知道,”季長醉說,“不過沈秋山既然已經答應了你,想必他也不會反悔,這樣我也總還算是沒有白跑一趟,迴到歸海幫去,也不用不好意思了。”
季長醉說到這裏,念及到了黃筱竹,不禁在想她的傷勢現在已經怎麼樣了,是不是已經完全好了?
“你現在就準備動身去歸海幫嗎?”
趙指柔見季長醉忽然有些走神,便開口詢問他的行程。
季長醉嗯了一聲,道:“歸海幫裏還有一個病人在等著我,我現在就要趕迴去了。”
“等著你的病人?”趙指柔問道,“是誰?”
季長醉目光有些躲閃,開口道:“是筱竹,她從馬上跌了下來,傷了肺葉,我就讓她在歸海幫養傷了。”
趙指柔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你是不是帶她到那房子裏去過?”
季長醉知道趙指柔所說的房子指的是什麼,額頭上不覺滴下一滴冷汗來,道:“去過,你留在裏麵的那片錦書,我也瞧見了。”
“難怪我那日進去時,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趙指柔默默地道,“原來是有第三個人進去過。”
季長醉道:“你莫要生氣,我……”
趙指柔忽然對季長醉笑道:“你不用說了,我可不會生氣,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的心胸可沒有那樣窄。”
她看著腳下,又道:“筱竹她……她是不是陪伴了你很久了?”
季長醉道:“從我帶大軍開赴嵐州去的時候,她就一直都陪在我身邊了,不過我和她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你不要多想……”
趙指柔道:“我不會多想,筱竹是我的好姐妹,我們倆在一個地方待了十多年,比和你待在一起的時間要多得多了,應該是你不要多想才對。”
季長醉舒了口氣,道:“你能這樣想,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趙指柔又道:“本來我是不想去歸海幫的,現在既然筱竹在那裏養傷,那我就想去看望她了。”
季長醉一時沒有領會到趙指柔話裏的意思,他不知道趙指柔所說的“看望”,是不是真的是看望,一時就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了。
趙指柔見季長醉忽然裝傻不說話了,微怒道:“怎麼?你難道不想帶我去歸海幫,難道那裏有我不能看見的東西嗎?”
季長醉連忙道:“不是不是,你要和你一起去歸海幫,我是高興還不及的,你現在要去,我立即就去找一輛馬車來,載你和小韻一起去好了。”
季長醉說完,真的就趕到臨近的一處集市,買了一輛馬車過來。
趙指柔看著那輛馬車,不覺笑出了聲來,那馬車是尋常馬車,自然是不好笑的,她笑的無非是季長醉而已。
“上車吧,沒有找到個像樣的車夫,我自己來趕車,你們隻管坐好就是了。”
季長醉將馬車趕到趙指柔和季韻身前,手裏拿著一條馬鞭,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趙指柔和季韻上了馬車,在車廂裏麵做好,季韻在裏麵對季長醉說:“我看不是你找不到一個像樣的車夫,是你本來就想自己來趕車吧?”
季長醉沒有迴答,躍上馬車,趕著馬車往南邊駛去。
趙指柔坐在有著輕微晃動的車廂裏,思緒在不斷的翻飛,她記起上一次自己坐在車廂裏,而季長醉在趕車的時候,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她幾乎都已經忘了那到底是什麼時候了。
也許她並不是忘了,隻是因為那迴憶太美,她一時想不起來了而已。
馬車在道路上不急不慢的行駛著,車輪不停的滾動,碾過泥土,碾過碎石,到了碾過黃沙的時候,一整天就過去了。
從望水關到歸海幫,其中的路途並不算遙遠,馬車走了一天,其實已經算慢的了,但馬車上的人並不覺得慢,反而覺得太快了。
馬車開進歸海幫時,已經是落日時分了,但歸海幫中並不平靜,反而熱鬧非凡。
海正清在遠遠地望見了坐在馬車上的季長醉之後,立即讓全歸海幫的人都行動了起來,他要非常鄭重地迎接季長醉的到來,決不能馬虎了事。
所以季長醉趕著馬車進入到歸海幫時,看到了那列於兩側迎接他的歸海幫幫眾,和滿目的豐盛食物,以為自己是一個得勝歸來的大將軍。
他這一生隻受到過兩次這樣的禮遇,第一次是在應天皇宮的四海坪,受到了李熙堯的封賞,第二次就是現在了。
“季兄弟,多虧了你的幫忙啊,”海正清穿著粗布短衫,向季長醉迎了過來,“現在我囤積的那些絲綢,已經都賣出去了,歸海幫終於不會亡在我的手裏了。”
季長醉下了馬車,對海正清拱手道:“你也幫了我的忙,我們都是互相幫襯著。”
季長醉正在掀開馬車的車簾,讓趙指柔和季韻從馬車上走下來,忽然聽到了一聲大喊。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章子丘像一個冒失鬼一樣跑了過來,一下就跪在在了季長醉的麵前,簡直是嚇了他一跳。
季長醉看了章子丘一眼,驚道:“你小子怎麼在這裏?快起來,別在這裏跪著丟人現眼了。”
章子丘笑著看著季長醉,道:“隻要我能再次見到你,你就收我為徒,這可是你自己親口說的,白風斜和小和尚也都聽到了,你可別想反悔。”
“先不說這個,你快站起來。”
季長醉現在開始後悔當初和章子丘說的要收他做徒弟的話了,他覺得自己要是收了章子丘這個徒弟,簡直是在敗壞他師父徐伯啟的名聲。
“不,你不收我為徒,我打死也不會起來!”
章子丘看準了這個機會,要是季長醉不收了他這個徒弟,他隻怕除非肚子餓極了,是不會站起來的。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無賴呢?”季長醉無奈地道,“居然還賴上我了,好吧,你就在這跪著吧,反正傷著的也不是我的膝蓋。”
“你說的話一點都沒錯,他這小子就是一個十足的無賴,現在還欠大爺我十兩銀子沒還呢!”
季長醉剛把話說完,就聽到了熟悉的白風斜的聲音,他順著聲音看去,果然就看到了白風斜和走在他旁邊的小和尚。
海正清和季長醉笑著說:“季兄弟,忘了告訴你了,你的這些朋友,都是前天到了這裏的。”
季長醉笑道:“他們都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海正清道:“他們是你的朋友,uu看書 .uukanshu.m來我這裏做客,我是高興還來不及的,萬萬不會嫌麻煩。”
白風斜走了過來,對季長醉道:“我們幾個可都是安分守己,這兩天都沒有惹出什麼麻煩來。”
季長醉問白風斜道:“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又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白風斜道:“我們可不知道你會在這裏,這一切其實都是湊巧。我們幾個離開千湖山之後,在千湖鎮上吃了幾天的魚,吃膩歪了,就想換個地方玩一玩。剛好章子丘那小子說他還沒有見過海,想到海邊瞧瞧,小和尚也說想來看看,我們就來了。結果來了之後,恰巧碰見了在海邊散步的和你一起的那姑娘,就以為你也在這裏,你說巧不巧?之後我們就順理成章的來了這歸海幫,在這裏等著你了。”
白風斜心道:“其實我會到這裏來,隻因為是我覺得海邊遠離中陸,不易被人給瞧見,是個好的藏身之處而已。”
季長醉又問道:“那筱竹呢?我怎麼沒有見到她的人?”
白風斜道:“這時候她應該還在散步,待會兒就會迴來了。”
海正清道:“我已經派人去叫了,相信黃姑娘很快就會迴來了。”
他看了眼那馬車,又對季長醉道:“馬車裏麵可還有人?”
季長醉道:“有,隻是她們都不習慣這樣熱鬧的場麵,暫且先讓她們坐在馬車裏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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