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焰順著李文絕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前方一位青衣少年正與一位小道士有說有笑的朝他們這兒走來。
細細再看時,隻見那少年容貌俊朗,身姿挺拔如鬆。周身氣質溫潤如玉,舉手投足間盡顯名門風範。
“此人莫非是少城主?”唐清焰低聲說道。
李文絕微微詫異:“你認識他?”
唐清焰笑了笑:“許多年前曾在武林冠玉榜上見過其父親畫像。那位少年與陸影年輕時有幾分相似,應該錯不了。有他搭線,想見陸城主並非難事。”
李文絕點了點頭,驅使著馬車朝那邊駛去。待到近前,他勒住韁繩,朝著青衣少年抱拳行禮道:“陸兄弟,別來無恙。”
陸簫正與師弟說這話,聽到聲音,陸影定睛一看,頓時大喜道:“李兄!你怎會在此?”
李文絕說道:“我此行本就是為訪昆侖而來。入玉虛城是遲早的事。隻是不曾想你我竟能在玉虛城內偶遇,豈不是緣分一場?”
“緣分緣分!自然是緣分。”他目光轉向李文絕身旁的唐清焰,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豔,但很快恢複了平靜。“這位是?”
李文絕忙介紹道:“此乃拙荊。”
“原來是尊夫人,失敬失敬。”陸簫清了清嗓子,說道:“小弟陸簫,這位乃我師弟靈機。”說罷,朝唐清焰做了個稽首禮。
“見過夫人。”那個叫“靈機”的少年見少城主都這般行禮了,於是也忙跟著做了個稽首。
唐清焰朝陸簫微微頷首,淺笑道:“兩位不必多禮。”
陸簫想了想,遲疑道:“請恕小弟冒昧一問,不知夫人如何稱唿?”
唐清焰道:“我姓唐。出自瓊靈唐門。”她雖未說出自己名字,但光“瓊靈唐門”四字便幾乎點明了她的身份。
陸簫聞言稍加思忖,繼而明悟過來。他端正起姿態,再次恭恭敬敬的朝唐清焰行了一禮。然後直起身,感激道:“想不到竟是唐神醫當麵。還得多謝唐神醫的靈丹妙藥,替我解了一位好友父親的病。這一禮唐神醫當受得!”
唐清焰一愣,奇道:“少城主莫不是認錯人了,你我初次相見,我何曾贈你解藥?”
“唐神醫有所不知,那日……哎哎哎?”
不等他說完,李文絕已跳下馬車,上前一把勾住陸簫的肩膀,將他嘴裏的話給打斷了。“閑話少敘,陸兄弟,老哥我有一事相求,還請陸兄弟相助一番。”
陸簫朝他挑了挑眉毛,壞笑道:“你找我爹?”
李文絕奇道:“你怎麼知道?”
陸簫哈哈大笑,臉上頗有得色:“昆侖雪山乃是仙門福地。山下設有迷障。尋常之人豈能隨意進出?你既為訪昆侖而來,若無我爹指引,縱是到了昆侖山下,也未必能順利進去。”
李文絕也笑了:“所以說這個忙你幫不幫?”
“幫,自然要幫。”陸簫拍了拍胸脯,得意道:“你們可隨我一道。我爹如今正在麵見客人,待事畢,小弟我自會領兩位去見我爹。”
李文絕大喜,“如此,有勞了。”
得到答複後,唐清焰下了馬車,將前麵的裴淮瞻與穆雲昭追了迴來。一番打聽後,二人這才得知李文絕竟與玉虛城的少城主認識。興奮之餘,裴淮瞻也不得不感慨三叔人脈之廣。
正如李文絕所言。裴淮瞻與陸簫一見如故。二人年歲相當,且都是健談之人。幾番攀談下來,二人很快便稱兄道弟起來。隻是當裴淮瞻稱李文絕是自己三叔的時候,陸簫臉色一僵,嘴角不經意的抽了抽。那句“賢弟”是再也喊不出口了。
太玄宮,位於玉虛城之中心,乃城主仙居之所。
此宮以玄玉為壁,紫晶為頂,宮中仙氣繚繞,靈力充盈。宮內亭臺樓閣,雕梁畫棟,極盡奢華。
宮中還有一座高塔,若要登臨塔頂,則可俯瞰整座玉虛城。此處不僅是城主居住之所,也是城中重要之地,時而有人前來拜訪,商討要事。
陸影身於劍道世家,年少成名。故極好排場。接任城主後,他更是出重金請城內頂級工匠將他居住的太玄宮加以修建。因此有了今日這般氣派。
陸影此時正居於秋水閣中閉目養神,忽然雙目一睜,麵露欣喜之色。
戒氣見他這般模樣,淡淡道:“他來了?”
陸影點了點頭:“來了。”
“你就一定確定是他?”
“縱然不是他,但那股劍意卻與他一般無二。”
戒氣斜了他一眼,嗬嗬笑道:“玉虛城裏有規矩,不得打架。你身為城主莫非要壞了規矩?”
陸影哈哈一笑:“規律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既然來了。這裏便不是玉虛城。”
“那是什麼?”
“江湖。”說話間,陸影早已腳尖沾地,騰躍而出。
戒氣目瞪口呆的看著陸影一眨眼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禁暗自佩服。都快四十多歲的人了,竟還這麼精力旺盛,不愧是修道的。
這時, 他手腕處的那串佛珠忽然晃動的愈加強烈,險些要脫手而出。他心下一驚,看這樣子,莫非那臭小子追到太玄宮來了?
…………
李文絕等人一路來到太玄宮外。有了陸簫的帶領,宮外守門的弟子並未阻攔,簡單的打了個稽首便讓他們進去了。
進入太玄宮,踏了層層階梯,迎麵則是一個廣場。廣場極為廣闊,正中央地麵上印著一個大大的太極圖案。在太極圖案的黑白兩處,一群身著紫衣道袍的弟子正在練劍。
玉虛劍法講究以氣禦劍,劍氣合一。弟子在修煉劍法的同時,亦需勤練內功,以增劍氣之威力。最終心神合一,氣沉丹田,劍隨心發,意到劍到。如此,方可到人劍合一的境界。
一名年長的弟子見陸簫來了,忙收了劍勢,躬身道:“陸師兄,靈機師兄。”
陸簫點了點頭,問道:“父親可曾從秋水閣出來?”
那弟子搖了搖頭,“未曾。”
陸簫聞言看了看天色,奇道:“都這麼久了,父親和那和尚還沒談完?”
靈機苦笑道:“師兄不必焦躁。師父的性子豈是咱們能揣度的。依我看再等等也無妨。”
李文絕亦道:“道長所言不差。既是陸城主在會見客人,我等隻需耐心恭候便可。”
陸簫無奈的歎了口氣。“也罷。既然來都來了。不如我帶你們在太玄宮轉轉如何?”
“這……”李文絕猶豫了一番。
唐清焰看了眼一旁一臉期待的穆雲昭和裴淮瞻,抿了抿嘴,笑道:“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話音剛落,唐清焰忽然美眸中厲色一閃,緊接著纖手一揚,兩枚銀針自袖中飛出。
隻聽“叮叮”兩聲,銀針與她身後迎麵飛來的兩把小劍相觸,一同落在了地上。
事發突然,正當眾人大驚失色之際,天地間忽然烏雲密布,緊接著飛沙走石,雷鳴陣陣。
卻見烏雲之中,一道淩冽的劍氣從天而降。劍氣激蕩,風雲變色。雖未見其人,然隻此一劍,可堪仙人之範
“哼。”唐清焰一聲輕哼,手中已然多出一把冰劍。她捏了個劍訣,一聲大喝。隻見冰劍之上寒氣四溢。她淩空而起,朝著那道劍氣狠狠斬去。剎那間,劍氣與冰劍相撞,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餘波震得眾人連連後退,廣場上的石板也被掀起,四處亂飛。
轉眼間,烏雲散盡,一往如昔。
唐清焰借著反震之力,倒提長劍,如同仙子般飄然落地。她眼神冷冽地望向前方的一處閣樓樓頂。在那樓頂之上,不知何時竟站著一個人。
“好劍法!”人群之中,陸簫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臉上滿是震驚和興奮。他顧不上擦拭額頭被石子擦破而流出來的鮮血,激動道:“能正麵接我爹那驚雷一劍,唐神醫真是深藏不露啊!敢問適才那一劍可有名字?”
唐清焰淡淡道:“信手揮出去的一劍,還未來得及起名字。”
李文絕望著閣樓樓頂之人,朗聲高唿道:“陸城主,你我多年未見,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樓頂之人縱身一躍,緩緩落地。原本他尚且離李文絕有百步之遠,可就一眨眼的功夫,他已來到近前。
“這麼多年,可得可好?”陸影見到李文絕,第一時間並未解釋今日之事,而是問他過得好與不好。言語之中,倒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
李文絕卻道:“一點也不好。小命差點沒了不說,就連老婆也差點沒了。好不容易千裏迢迢跑到你這玉虛城,卻還遭你一番下馬威。若非我打不過你,指定揍你一頓出出氣。”
“嘶……”一旁的陸簫聽了倒吸一口涼氣。在他印象裏,貌似從未有人敢這麼跟父親說話。
誰知陸影卻並未放在心上。他隻是淡淡一笑,目光又轉向了唐清焰的身上。
“適才那一劍,我很眼熟。不知姑娘如何稱唿,師承何處?”
唐清焰迎上陸影的目光,微微頷首,不卑不亢道:“我從師姓。家師……唐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