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門半掩著,陳之敲了幾下門,屋內沒有反應,他又喊了幾聲蘇念念,還是無人應答,於是他便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蘇念念並不在屋內,床上的被褥疊的整整齊齊,像是沒有人動過一樣。他有些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就在這時窗扇被風吹動,發出吱呀的聲音。他轉頭看去,窗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個信封。
他走到桌前拆開信封,裏麵除了兩千五百兩銀票之外,什麼都沒有。想到昨夜在大樹下感應到附近的幾股殺氣,他有些擔心,但想了想,還是先去見董婉重要一些,於是他將銀票放入懷中後匆忙的下了樓。
陳之叫醒還在睡覺的掌櫃問道:“掌櫃的,昨日跟我一起來的那位女子是什麼時候走的?”
掌櫃的揉了揉眼睛,想了想說道:“我還真沒注意,她已經走了嗎?”
“你知不知道相府,就是當朝宰相的府邸在何處?”
“你是說董相府吧?董相府在皇城邊上的正和巷裏,你出了門一直往北走,差不多走五裏地後那兒有一個北市口的牌坊,到了牌坊後往西邊走,走兩裏地再往北,.......,你要是記不住也沒事,沿路都有人,隨便一打聽就知道了!”
陳之出門時,歇了大半夜的雪又開始紛紛揚揚地下了起來,照著掌櫃的說的路線,他很快就走到了正和巷。
正和巷裏住的非官即貴,此時天色尚早,這些達官顯貴人家的家仆已經早早來到屋外清掃道路兩旁的積雪。
這些家仆大概是平日見得有權有勢的人多了,心性也比一般的仆人高傲些,一副普通人裝束的陳之從他們身邊經過時,他們愣是看都沒看他一眼。
正和巷很長,路兩旁都是青磚黛瓦的高牆,每一扇大門旁都有一截非常長的院牆,需得走很遠方能見著下一扇大門。
雪越下越大,想到即將見麵,陳之心中激動之情溢於言表,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忐忑,畢竟自己不光是要見她,還要見到她的家人,拋開她父親的宰相身份不談,即便是普通人家的父母弟兄,初次見麵是總歸是有些緊張的。
蘇念念在客棧留下兩千五百兩銀票不辭而別一事也讓他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來的路上他反複想了想,先前發生的一切顯得太過合理了,反而讓人覺得有些不合理。
邊走邊想,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出了二三裏地。一陣喜鵲的嘰喳聲傳來,他猛然抬頭,右前方出現一座雄偉的儀門。
飛簷翹角的門樓下懸著一張金漆寫就的“董府”牌匾,牌匾下兩扇朱漆大門緊閉著,大門上鎏金門釘密布,門口前的白玉臺階兩側蹲坐著兩隻三尺高的石獅,昂首遠望,威風凜凜。
董婉說的沒錯,她家的朱漆大門確實比何展俠家的要大上不少。
陳之登上臺階,拉起門環輕輕叩打幾下,一仆人裝束的男子拉開大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陳之後問道:“你有何事?”
“我找,咳,煩請稟報,陳之求見董家千金董婉姑娘!”
“你在此等著,不要亂動,我去去就迴。”
“好的。”
仆人隨即關上門,陳之站在門口朝著董府一側看去,再有不遠就到巷子頭了,看樣子董婉他們家是正和巷最裏麵的一家。
紛紛揚揚的大雪此時變成了一團一團簇擁而下,遠處的地方已經看不真切,他不禁搓了搓手,口中唿出白茫茫的霧氣。
約莫半炷香的時間過後,董家大門再次被打開,這次出門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他見著陳之先是笑了笑,然後將手中的托盤遞給陳之。
“陳公子好,我是董府的管家,年前董大人就準備派人去山陽城找公子的,隻是年關將近朝上事情比較多,後來就作罷了。今日公子既然到安和城來了,我家夫人為感謝公子對我們董姑娘的救命之恩,特奉上此薄禮,還望公子收下!董府近幾日有事,不便見客,還望公子早些迴去。”
見陳之一臉錯愕又無動於衷,管家將托盤上的紅布掀開,露出一堆金燦燦的金錠。
“公子你快收下吧,我好迴去複命!”
陳之迴過神,接過管家手中的托盤,一臉茫然的問道:“董姑娘呢?她在府上嗎?”
管家笑著說道:“陳公子,我方才說了,董府近日有事,不方便見客,請迴吧!”
陳之嘴角不自覺的抽動幾下,胸口仿似被千斤巨石重重的壓著,他調整了一下心緒,麵帶微笑地對管家說:“麻煩你迴去告訴董姑娘,我在這兒等著她!”
管家再看了一眼似乎下定決心,不見到董婉絕不離開的陳之,無奈的歎了口氣,隨即走進董府並關上了大門。
陳之將放著金錠的托盤放到地上,一夜未睡的他有些累了,他走到石獅旁的臺階上坐下,一簇被風吹亂的雪花飄來,落在他的脖頸處。
冰涼涼的,跟他此時的心情一般。
董府內,董婉紅著一雙眼哭著說道:“哥,你就讓我出去見見他,即便那說書人說的都是真的,我也想親耳聽到他的解釋。”
她房間的門口被一張椅子堵著,董鵬正氣哄哄的坐在上麵。
“還見他作甚?我派去的人親眼看到他跟那女子一起進了客棧,還進了一間屋。你不必聽他解釋,解釋也是狡辯!”
董婉擦了一把眼淚說道:“他千裏迢迢從山陽城來找我,就是我跟他以後不可能了,我也要親自跟他說清楚的啊!”
“不行!我不允許你見這樣一個無情無義的人,就讓他在門口待著,我倒要看看他好意思待多久!”
董婉走到董鵬身邊,拉著他的胳膊說:“哥,你相信我,陳之他絕對不是那樣的人,這其中肯定有誤會,我知道他對我的心意的,你讓我出去,我就跟他說幾句話就好了!”
董鵬一臉堅定的搖搖頭,這時,董夫人也走了過來,她拍了拍衣服上的雪花,對董婉說道:“你二哥說的對,你不能見他,我已經派人給他送了一百兩金子,希望他好自為之,早些離去,休想再糾纏你一分!”
“娘!......”
“我是看在他救過你性命的份上,暫時還是以禮相待,要是他還不識趣,對你還有想法,我不介意讓人亂棍把這濫情的人轟走!”
見說不過娘親,董婉隻好迴到床邊坐下,不住的擦著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