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雕花的木窗撒在房間中,形成一片片光斑,房間裏彌漫著淡淡的......額,機油氣息?
房間的正中央擺放著的是一張古樸的紅木棋桌,表麵光滑無比,上麵早就刻好了國際象棋的棋盤。
而棋盤的上方懸掛著一盞看上去就價格不菲的水晶燈,柔和的光芒將整盤棋局籠罩其中,為這間房增添了一份雅致。
大流士坐在棋桌的一側,他滿頭銀白發絲,臉上的皺紋比之前好像更深了些,不過眼神卻也更加的明亮了。
寬鬆的魔法師袍就這樣在地上拖曳,卻纖塵不染,大流士手指輕輕摩挲著棋子,似乎在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
而坐在大流士對麵的是一位年輕人,他的半臂由純粹的魔導機械構成,盡管手臂替換已經過了數月,但想要習慣它可沒那麼容易。
因為普魯殿下本身並沒有太多的魔力,因此義肢的魔力來源是鑲嵌在義肢內的魔晶,不僅更換麻煩,最關鍵是,整個環節無法一個人做到。
普魯殿下的狀態好了許多,清秀的麵容專注的眼神,如果不看他的手臂的話,他就好像迴到了半年前意氣風發的樣子一般......
可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如果。
大流士將棋子放定,接下來便到了普魯殿下執棋行動了,但或許是他的細微操控還沒有非常熟練,捏著棋子的機械義肢用力過猛,直接將其中一隻棋子捏的粉碎......
大流士一看不妙,殿下或許又要開始發飆了!
作為比起法雷斯家主這個父親更了解普魯殿下的人,負責照顧他的大流士對普魯殿下的性格跟行為模式都有不少的見解。
普魯殿下愛好不多,其中一個是暗戀對象赫卡蒂,現在還多了一個怨念——那就是找到斷他手臂的家夥,然後將它碎屍萬段!
他看著手中已經被捏扁了的棋子,眸光微閃。
片刻的沉默之後,一聲怒吼從他的口中發出,隨後便是掀翻棋盤,並且揮動機械義肢不顧一切的打砸聲......
“殿下......殿下......”大流士想勸住普魯殿下,但卻完全沒有辦法,發狂的普魯殿下,大流士在不用魔法的情況下完全沒辦法製止住他。
“混蛋,混蛋,混蛋!都他媽該死,都該死啊!!!”
暴躁,易怒,這已經成了普魯殿下的代名詞,而且是完全不分場合,就像是患了狂躁癥一般,一切都是轉瞬之間的事情。
原本房間中溫馨的氛圍被破壞了個幹幹淨淨,而大流士隻能冷眼旁觀,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老師,最近有什麼我想知道的消息嗎?”
不知過了多久,冷靜下來了的普魯殿下這才重新坐在沙發上,他看著牆角的那一堆棋桌殘骸,無悲無喜。
大流士冷汗都快要下來了,他本來期待著小祖宗能夠收斂一點的,打砸東西就算了,別問一些他不知道的問題就行,這......
他歎了口氣,隻能將最近王國的動態跟他說了一下,特別是他最關心的方麵。
“赫卡蒂小姐那邊,據說是參加了樞機卿騎士會議,但當天就消失了,並且有人目睹到她早就迴到了封地......
“最近赫卡蒂小姐大出風頭,斯特拉夫死後,西邊地區基本上全都被赫卡蒂小姐收入囊中,她現在是名副其實的西部霸主。”
大流士越是誇讚赫卡蒂,普魯殿下的拳頭就攥的越緊。
他並不是在生氣,相反,他聽到暗戀之人過的不錯,心中也是欣喜的,但美中不足的偏偏就在這裏。
她們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了。
普魯殿下的目標很簡單,追上赫卡蒂的步伐,跟她並肩作戰,最後抱得美人歸!
而現在他隻能呆在南邊養傷,每天隻能跟那些穿白大褂的學者打交道......
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但卻因為身體的原因無可奈何。
這就像是送外賣窮小子愛上美女總裁一般,關鍵是現在窮小子連送外賣的工作都丟了。
以往還說能夠趁著送外賣的功夫瞥一眼美女總裁,而丟了工作的仙子,連見美女總裁一麵的機會都是奢望......
越來越遠的差距,如此大的鴻溝,他們什麼時候才能走到一起?
“還有呢?其他消息的......”
大流士一愣,這是普魯殿下第一次主動打斷自己匯報關於赫卡蒂相關消息的場麵啊!
殿下這是怎麼了?
這個念頭也隻是在大流士心中轉了一圈罷了,殿下情緒剛剛得到發泄,現在還算平穩,所以大流士便也繼續說下去......
“這個消息恐怕殿下聽了之後會不太喜歡......”
“那也給我說,我現在能夠了解外麵事情的途徑就隻有你了,大流士,別讓我失望!”
普魯殿下現在連老師都不叫了,直唿其名對於一位魔法師來說,其實也算是一種失禮的行為,但大流士卻隻是暗暗歎息一聲。
“我們在帝國的情報發現,前段時間禪讓王位的愛德華,曾經私下調查過關於狐貍麵具的事情......”
一聽到狐貍麵具,普魯殿下的眸光再次閃亮,仿佛是有無盡怒火準備從裏麵噴發。
“怎麼迴事,詳細說說?”
大流士也沒有隱瞞,將情報的前因後果全都說了一遍,大概就是軍備失火,占星術士推算罪魁禍首,結果卻指向狐貍麵具。
“這算什麼......難不成我要找的人是帝國的刺客嗎?哈,這算什麼,你告訴我!”
普魯殿下心態有點崩潰,他總感覺之前刺殺他斷他臂膀的家夥就應該是王國人,怎麼可能會是帝國的刺客呢?
大流士卻提供了另一種思路:“殿下,您仔細想想,那狐......那刺客是燒掉了帝國的軍備,讓兩國的戰爭無法燃起,這不正好說明那刺客是王國人嗎?”
普魯殿下轉個彎想了想,好像也可以這麼說,之所以燒了帝國軍備不燒王國的軍備,不就是王國人才會這麼幹嗎?
“難不成是王族那邊的人?”
“殿下,這個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大流士不敢說,沒憑沒據的事情可不能亂說。
但自作聰明的普魯殿下又怎麼可能會放過自己猜測的結果呢,按照這個思路一套的話,好像全部都能解釋的通了!
“沒錯了,是這樣沒錯了,閃星公主,國王親封,我的糾纏......所以招來了刺殺?!
“哈哈哈,找到了,原來是王族,原來一切都是王族做的,哈哈哈我找到了!”
大流士總感覺有哪裏不對,但卻說不上來,但貌似也隻有王族有這個動機,或者其他王黨的貴族會這麼幹。
“殿下,您先冷靜一下,事情說不定並不是這樣的......”
自說自話的普魯殿下哪還會理大流士呢,直接一個箭步就衝了出去,他要求證這個消息,他要讓法雷斯家族的所有人知道!
大流士伸了伸手打算挽留,但很快就知道認死理的普魯殿下是留不住的,斷臂已經成了他的心病,說的難聽一點,那就是他已經瘋了。
支撐他的冷靜他的理智,不過是精神上的寄托罷了,現在要是連謎底都直接揭穿,那普魯殿下的瘋狂就會找到縫隙,隨後徹底爆發!
普魯殿下狂笑著衝進了法雷斯家主,也就是自己父親的房間之中。
此刻的法雷斯家主正在查看信件,上麵是不少貴族打算投靠在他的麾下的請求。
畢竟現在國王主動給臉色他們看,那些大貴族有實力,對於王族的示威還不放在眼裏,但對於小貴族,特別是遭受了隕石天災的貴族來說,這就是縫隙中求存了。
投靠王黨還是貴族,這是千古難題。
王族經常卸磨殺驢,貴族也不遑多讓,好像投靠哪邊都沒有好結果。
但不投靠的話,就會被當作敵對勢力給夾在兩個龐然大物的中間,這簡直是讓他們無處可逃......
“哼,一個渺小的世襲男爵就想要做自己的馬前卒,也不看看有沒有這個實力,家族裏有大師嗎?有認真培養嗎?這種廢物......”
忽然,書房大門被一腳踹開,與此同時傳進書房的還有不少勸阻的聲音。
法雷斯家主不用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畢竟最近經常發生,自己那個小兒子普魯也不知道發什麼瘋。
義肢安裝好之後整個人就一蹶不振,心高氣傲的他就像是被剪斷了羽翼的雄鷹,那慘狀簡直不忍直視。
而且他現在還學會發脾氣了,正事是一點沒做,光衝著那些下人發火了。
“唉,別攔著他,讓他過來吧。”法雷斯家主沒有阻止普魯,要說為什麼,那就是他覺得自己虧欠了這個小兒子。
又或者是他沒有魔法天賦,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卻總是像嬌嫩的豆苗一樣能夠頂破重重頑石的阻礙來到自己的麵前,讓他產生了惻隱之心。
看著自己眼前那倔強的孩子,法雷斯家主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說吧,這次又有什麼事?”
“父親,王族是不是要跟我們開戰了?”
法雷斯家主點點頭算是承認了,他目光毒辣,不會看錯的,要開戰基本上就在最近了。
“嗯,沒錯,開戰的概率大概有75%,怎麼?你還想學你的兄長一樣上戰場廝殺或者做參謀?”
法雷斯家主雖然沒有明說,但隻是語氣就表明了一切,他雖然覺得有虧欠,但自己第兒子自己養著就行了,保你一生榮華富貴。
但那些不擅長的事情就真的別再搞了,再這樣下去遲早得死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