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梯越往上，就越難再見到活人。


    到最後，甚至死人都見不到了，全是白骨。


    而讓人有些毛骨悚然的是，這些白骨，竟也全都保持著盤腿而坐的姿勢。


    隻是他們頭頂不再向外冒靈蘊，也可能在冒，隻是張天宇看不見。


    還是靈山會掙靈蘊啊，人都死了還得給他們提供靈蘊，


    相比之下，天庭弄個大丹爐做一錘子買賣真是弱爆了。


    一路飛過階梯，山門遙遙在望。


    一直以來，張天宇看過的影視劇中，基本都隻有對天宮的華麗演繹，


    各種雕梁畫柱的瓊樓玉宇，


    星辰環伺，雲霧繚繞，仙鶴齊鳴，龍飛鳳舞，


    而西天的場景則就簡單多了，基本都是一群菩薩、佛端坐在雲霧中的蒲團或蓮花寶座上，周圍連個建築都沒有，


    所以張天宇一直都對靈山大雷音寺很好奇。


    如今終於見到了。


    沒有想象中的奢華氣派、霞光萬丈，就是一個簡單的木質牌樓，上麵隻鐫刻著一個大字——【無】。


    張天宇好奇：“這刻個【無】字是什麼意思？”


    金翅大鵬迴答道：“諸色無相，諸佛無相，諸法無相，諸天無相。”


    “無物無塵，無欲無求；無高低貴賤、無優劣次第、無......”


    張天宇抬手製止了他接下來的話：“行了行了，知道了。”


    “用一個【無】字，來把你們佛門描繪成一群心懷天下的大善人。”


    金翅大鵬吧唧了一下嘴：“你看你，怎麼還說‘你們佛門’？”


    張天宇：“就是你們佛門，我雖也是佛門之人，但我們理念不同。”


    “所以，你們是你們，我是我，”


    “我要創建新的佛門，新的極樂！！”


    金翅大鵬：“......六。”


    但是這話怎麼聽著有點耳熟？


    係統：“有黃眉內味了嗷。”


    張天宇繼續道：“還刻個【無】字，要真的一切皆無，那幹脆什麼也別刻好了。”


    金翅大鵬樂了：“說得好，那幹脆這門牌樓也別要了，雷音寺也拆了，菩薩佛們也都原地解散，該幹啥幹啥去，真正的一切皆無，你看咋樣？”


    “這現實嗎？這不現實，刻一個【無】字，隻是為了將這種意念和象征傳達出去罷了。”


    張天宇聳肩，二人越過山門，入眼便是一條長長的白色鵝卵石步道，平鋪在一片青翠綠草地中央，蜿蜒向前。


    “好樸素啊！”張天宇語氣戲謔的稱讚道，“人家天宮的地麵都是仙玉琉璃磚鋪的，你們這就隻有鵝卵石。”


    金翅大鵬道：“我佛門中人，不執著拘泥於外物。”


    “人生於世，赤手而來，空拳而去。”


    “無錦被玉床亦可睡、無珍饈美味亦可食、無金銀錢財亦可行、無......”


    張天宇求饒：“師傅別念了，真的。”


    “你們真是說話一套一套的！你看我就隨口一說，你就一堆大哲理等著我。”


    “你是哲學家啊？”


    金翅大鵬：“愛思維看！”


    張天宇肅然起敬：“你還懂這個？”


    金翅大鵬得意道：“那是，我經常以這副皮囊行走於人世間，人間的很多東西我都知道。”


    張天宇終於有了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同道中人！”


    金翅大鵬趕緊解釋：“我隻是以單純看樂子的心態看看這些東西而已，我不走那條道，我很直。”


    張天宇先是一愣，隨後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說道：“你別誤會，我和你一樣，我也隻是單純看樂子和玩梗的心態。”


    金翅大鵬挑眉：“那現在我們是真正的同道中人了。”


    張天宇低頭看了看空空的鵝卵石道，又看了看山門下階梯上的累累白骨，說道：


    “看來，這些朝聖者們，沒有一個最終走到了這裏。”


    金翅大鵬：“嗯，隻有我們允許的人才能走到這，不允許的走不到。”


    張天宇不置可否的笑了一聲。


    金翅大鵬繼續道：“過了山門，就是進了雷音寺。”


    “這條鵝卵石道名為【現在道】，山門外的階梯被稱為【過去階】，”


    “走過了階梯，就等於拋卻了過往的罪惡，迎來了現在的新生。”


    張天宇指著鵝卵石道盡頭的那座寺廟大門：“那裏才是雷音寺的寺院大門入口吧？”


    金翅大鵬道：“嚴格來說是的，但我們規定過了山門就等於進了雷音寺。”


    張天宇問：“那進了那座寺院大門，就算是迎來了【未來】？”


    金翅大鵬：“聰明！雷音寺大門，也就是【未來門】，進了那道門，就意味著真正成佛，迎來了光明的【未來】。”


    張天宇低頭問道：“那這條【現在道】有什麼說法麼？”


    金翅大鵬說道：“看到它兩旁的綠草地了麼？”


    張天宇點頭，


    金翅大鵬繼續道：“在我們看來，那隻是一片平平無奇的草地。”


    “但在他們眼中，那兩旁將會浮現出他們心底渴求的一切的投影。”


    “無窮無盡的財富、至高無上的權利、求而不得的美人、早已逝去的親人......所有他們渴求的一切，都會在那裏出現，並且在他們看來那都是無比真實的。”


    “如果這個時候，他們離開了【現在道】，踏入草坪，直奔他們的欲望，那他們就會死在那裏，然後無論是屍骨還是靈蘊，都會被草地全部吸收。”


    張天宇笑道：“讓我猜猜，還是那句話，如果是對你們有用的人，那你們就不會讓他們死在那，對吧？”


    金翅大鵬：“是滴。”


    張天宇捏著下巴說道：“如果不是怕被發現，我高低得走一趟試試。”


    金翅大鵬卻說道：“你走了也沒用，先入大門吧。”


    兩人飛過【現在道】，來到大門前，


    金翅大鵬道：“降落，【未來門】這裏，無論是誰都不可飛過，隻能走過。”


    張天宇眉頭微微一皺：“那如果我走過去，會不會被發現？”


    金翅大鵬：“不會。”


    張天宇：“你不是說走過大門就會成佛麼？我現在雖然隱身閉氣，但也得遵守這個規則吧？”


    金翅大鵬：“不用。”


    張天宇奇怪：“為什麼？難道我有什麼特權？”


    金翅大鵬：“不，因為你早就已經成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