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天色越來越暗,想起走之前洛璃說過的話,段天涯咬了咬牙,隻得滿心不甘的離去。
而就在他轉身消失的那一刻,剛才還緊閉的棺材鋪大門,“哐當”一下竟自動打開,一道黑影從裏麵一閃而逝。
走在迴去的路上,段天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但此刻他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再折返迴去,隻得悶著頭一路往迴狂奔。
“前麵那位小哥請留步!”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段天涯下意識地想要迴頭,猛然想起洛璃交代,不要和任何人說話的事,他假裝沒有聽見,加快步伐往迴趕。
“天涯,你走這麼快作甚?”又一道聲音傳來。
這聲音,是師父!
段天涯登時一愣,他立馬停下了腳步,身體不受控製一般轉了過去……緊接著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唔~我這是怎麼了?”等到他再次睜眼時,發(fā)現自己竟躺在了床上。
“我之前怎麼給你說的?你沒長耳朵是不是?若不是我提前讓人來接應你,你怕是連命都沒了!真是的,能不能讓人省點心?”洛璃責備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李太坑在一旁附和道:“就是,老弟,你哪根筋沒搭對?躺人家墳頭睡什麼覺?你這癖好,可不太好。”
我躺人墳頭睡覺?段天涯晃了晃腦袋,坐起身迴答道:“我……我好像聽到師父的聲音,就迴過頭看了一眼,然後就……”
說到這裏,他低下頭,愧疚道:“對不起啊!我……”
“行了,你就老實躺著吧,剩下的交給我們就行。”洛璃沒再說他什麼,畢竟事情已經發(fā)生,責備再多也沒有意義。
她盯著屋內柳擎的屍體看了許久,歎了口氣道:“看樣子,有些事情我們是阻止不了了!”
“那可不一定!”兔妖的聲音從窗戶口傳來。
自從踏入飛羽山莊後,這貨便沒了蹤影,王霸天一把將它拽了過來,拉長了臉喝問道:“你踏馬死哪兒去了?”
“哼哼!本大爺從踏進這地方的那一刻,便察覺到了不對,所以提前去準備去了。”說著,它從身後拿出一根足有拇指粗,半寸長,且生滿鐵鏽的長釘。
洛璃盯著他手中的長釘,沉思片刻,驚唿畜生:“這,難道是……鎮(zhèn)屍釘!”
兔妖朝她點了點頭道:“不錯!小屁孩兒,你還挺有見識的嘛!連這都認識。”
“這東西有什麼用處?”王霸天不解地問。
“很簡單啊!”兔妖聳了聳肩說,“鎮(zhèn)壓屍體用的,隻要把這東西,從他頭頂砸進去,他就絕對沒有屍變的可能,當然也可以入土為安了,不過……”
說到這裏,它將目光看向了段天涯。
“不過什麼?”段天涯順著它的話問。
“傳聞,若是被此釘鎮(zhèn)住,那他的靈魂也將被禁錮,永世不得超生。當然,這也隻是傳聞。所以,具體要不要用,還是得靠你來做決定。”
聽完它的一番話,段天涯茫然了。
他確實不想自己的師父變成行屍走肉,但更不想讓他永世不得超生!不論哪個選擇,都會讓他內疚懊悔終身。
他沙啞著聲音道:“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有啊!”
聽到這兩個字,王霸天恨不得一腳踢死這狗比玩意兒,瞪了它一眼道:“什麼時候了,還整這死出!趕緊說。”
“慌什麼?我都不知道你們慌個甚?”兔妖抖了抖腿,不慌不忙地道,“其實很簡單,隻要把作法的那個人弄死,不就什麼事情都解決了?”
師父生前被折磨,死後還要遭受這番折磨,段天涯對那個人時恨之入骨,當即便殺氣騰騰地道:“他在哪兒,我這就去弄死他!”
“別開玩笑了!”兔妖嗤笑一聲,毫不留情地對其打擊道,“就你這點實力,就算他現在站在你麵前,你也隻有送菜的份兒。”
“我……”段天涯頓時漲紅了臉,被懟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小夥子,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但是你放心,有兔爺罩著你,都不叫事兒,來,笑一個!別整天愁眉苦臉的。”
段天涯強行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接著問道:“那依你之見,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兔妖往椅子上一躺,抖著二郎腿道:“很簡單,那家夥也一定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他必然會找上門來,咱就擱這兒等著,守株待兔。”
“不過事先說好,打起來的時候,你最好躲得遠遠的,本大爺可照顧不了你。”
李太坑上前,一把摟住段天涯的脖子,一臉豪氣道:“老弟,不怕!我保護你!我看誰敢動你一根毫毛。”
“那可謝謝你了。”
計較已定,一行人隨即便開始著手準備起來。
月色如水,清涼宜人。
夜風習習,星光燦爛。
今晚的夜色格外迷人。
山間小路上,蛙鳴蟲叫聲中,一頂大紅色的轎子格外顯眼。
抬轎的四個人都低著頭,隻顧悶頭趕路。
所過之處,卷起陣陣陰風,帶飛片片落葉。
不多時,紅轎便來到了飛羽山莊大門外。
“叮鈴鈴”隨著一陣鈴聲響起,躺在門板上的屍體身體一陣劇烈顫動,似要掙紮起身。
因為被數道紅繩束縛,終究還是沒能起來。
屍體的異樣,立馬引起了王霸天幾人的注意,兔妖低聲一聲:“來了!你們按兵不動,本大爺先出去瞅瞅!”
說完,它一躍而起,跳到窗臺上,豎起的耳朵動了動,很快鎖定一個方向,一溜煙消失在黑暗中。
“老弟,你過來!我保護你。”李太坑縮在床下,不停朝站在屍體旁邊的段天涯招手。
看著他這般模樣,王霸天有些哭笑不得:“不是,師兄,你不信佛的嗎?咋還這麼膽小?躲床下麵幹嘛?”
“咳~”李太坑幹咳一聲,一本正經道,“小師妹你應該是誤會我了,師兄這是埋伏,說不定那家夥忽然從床下麵出現,我反手一刀就嘎了他,真的,我下手老狠了!”
“是嗎?那你抖什麼?”
“冷,冷的。”
這時候的大門外,一道幹瘦的身影出現在紅轎旁邊。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萬般阻撓王霸天幾人焚燒屍體的福伯。
但他此刻完全跟變了個人一般,表情嚴肅,身體站得筆直,全無半點瘸腿的模樣。
“看來,那些人注定想和本座碰一碰了。”轎子裏傳來一道如同刀子刮玻璃一般刺耳的聲音。
“是的,不知大人作何打算?”福伯身子微微前傾,一臉恭敬地詢問道。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螻蟻,膽敢阻攔本座行事,殺無赦!四鬼先行!”
隨著一聲大喝,抬轎的四人立馬行動起來,眨眼間便來到了停放屍體的小院外。
躲在暗處的兔妖隻瞅了他們一眼,便不再理會。
就這幾個歪瓜裂棗,男人婆都能輕鬆把它們料理了,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
“噠噠”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隔著門縫,王霸天一眼便瞧見了四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迎麵而來。
“怎麼說?”王霸天手上捏著斧子,壓低聲音詢問旁邊的小洛璃。
對此,小洛璃的迴答是:“幾個小卡拉米而已,你去把它們砍了不就得了。”
這話說得那叫一個輕巧。
王霸天皺了皺眉道:“你確定我能幹得過它們?”
“放心,你手裏這把斧子也不是凡品,對付它們綽綽有餘。”
有她這句話,王霸天就放心了,當即把門打開,斧子往肩膀上一扛,指著麵前的玩意兒,傲然道:“你們,一起上吧!”
事實證明,人家確實沒想過單打獨鬥。
隨著幾道嘶叫聲起,那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兒,同一時間朝他撲了過來。
“來得好!”王霸天順手便是一斧子,跑在最前麵的登時被他一分為二,倒在地上化為一縷青煙消失不見。
剩下三個似乎察覺到了危險,轉身要跑時,腳下卻被不知何時長出來的藤蔓纏住,根本動彈不得。
“死去!”王霸天趕上,手起斧落,將其盡數砍翻。
幾縷青煙升空,院子再次恢複了寧靜。
不知何時,那頂大紅色的轎子已經出現在了小院外,那讓人極度不舒服的聲音響起:“看來有點門道,就讓本座來會會你!”
“殺雞焉用宰牛刀,不如讓我來吧。”福伯在旁邊主動請纓。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沒必要再隱藏下去。更何況,這正是一個表現自己的大好機會。
“可行。”
福伯踏著沉穩(wěn)的步伐走到王霸天麵前,淡淡地道:“年輕人,我給過你們機會,你既然不懂得珍惜,那就別怪老頭子我心狠手辣了。”
王霸天瞇著眼睛道:“我很好奇,你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和這樣的邪祟待在一起,你不怕到頭來,自己也變成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愚昧的人!”福伯衣袖一甩,冷笑一聲道,“能得到永生,是我的福分!”
王霸天搖頭歎息:“看來你真是被洗腦不輕啊!這哪裏是永生?分明是永恆的受罪!我勸你還是迴頭是岸。”
其實在這老頭出手阻止焚燒屍體的那一刻,他便隱隱猜到他別有用心。
隻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和那邪祟是一夥的。
“迴頭?”福伯冷笑一聲,“我從未覺得我做錯了什麼,又談何迴頭?廢話少說!是你們自己來找死的!”
這時段天涯從屋內衝了出來,一臉憤然地指著他道:“福伯,你當真要這麼做嗎?師父可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啊!他可是一直把你當長輩看待,你又如何忍心?”
“哼!無知!我這是為了他好!”
“為了他好?真是可笑!”段天涯鐵青著臉,咬著嘴唇道,“枉我一直把你當成長輩看待,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與其就這樣化為一抔黃土,不如永生永世的活著!你難道不想霸槍的威名,一直永存於世嗎?”
“你……”段天涯被他氣得渾身發(fā)抖。
王霸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他已經魔怔了,多說無益!”
“你一個外人,在那裏比比什麼?”福伯瞇起小眼睛,捋了捋胡須道,“天涯,你若是肯聽我一句,殺了這個娘們,我也會在大人麵前替你美言幾句,屆時你一樣可以……”
“住口!無恥老賊,我若是與你同流合汙,與那禽獸又有何益?”段天涯紅著眼睛,咬牙切齒道,“想必師父的死,與你也脫不了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