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蠢的。
但蠢到這個程度的,王霸天還是頭一迴見。
上來就整花圈送人,他不挨打誰挨打?沒直接嘎了他,已經(jīng)算是對方仁慈了。
“那現(xiàn)在咋整?”西山老魔有些灰心,垂頭喪氣地蹲坐於地。
“也不是沒有辦法彌補。”王霸天偷眼朝著草屋內(nèi)看去,此刻的毒婆婆正端著一盆衣物在奮力搓洗,看她咬牙切齒的模樣,估計是把盆裏的衣物當(dāng)成某個人了。
於是他戳了戳西山老魔的胳膊,低聲道:“表現(xiàn)的機(jī)會來了!”
雖然明白他的意思,西山老魔卻麵露難色:“啊這,可是我不會洗啊!”
“洗個衣裳有多難?這踏馬是個人都能做得到,你就這麼搓啊搓就完事了!”王霸天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
“有道理,那我去了。”西山老魔點了點頭,長舒一口氣,重拾信心,再度走了出去。
眼看這家夥笑容滿麵的靠近,毒婆婆當(dāng)即抄起了旁邊的掃帚,厲聲喝道:“你還來做什麼?挨打上癮了是吧?”
“咳~你怎麼能這麼說呢?”西山老魔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一臉真誠地說,“我是真的知道錯了。”
“哦,然後呢?”
“我?guī)湍阆矗 闭f幹就幹,西山老魔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jī)會,大步上前,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盆,往地上一蹲,便開始賣力幹活。
見他似乎是真心實意想要彌補自己,毒婆婆臉色稍微緩和了些。
正準(zhǔn)備說什麼時,隻聽“嗤啦”一聲。
本來好好的一件衣裳,硬是被他搓成了兩半截。
毒婆婆臉色立馬就變了:“白青山,你……”
西山老魔扭過頭,摸了摸腦袋,一臉尷尬道:“呃……這,你這衣裳質(zhì)量也忒差了點。我都沒怎麼用力來著,你要相信我。”
“我信你個鬼!給我滾!我看你就是存心來折磨我的!”毒婆婆忍無可忍,掄起掃帚再度朝他腦門抽了過去。
西山老魔雙手捂住頭,被她抽得上躥下跳,嘴裏還在嚷嚷:“哎呀,這完全是個意外!君子動口不動手……”
很明顯,對方並不是君子。
又白白挨了一頓毒打,西山老魔抱頭鼠竄,好在對方並沒有追來,這才鬆了口氣。
還不待他開始訴苦,王霸天先一步對其數(shù)落起來:“不是,我以前咋沒發(fā)現(xiàn)你這麼沒用呢?洗個衣裳都能洗爛,你也真是個人才。”
西山老魔兀自嘴硬:“都說了,是她那衣裳質(zhì)量不好,和我真的沒有任何關(guān)係。”
“還強(qiáng)嘴!”
“行了行了,你們就別搞我心態(tài)了,快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吧?”西山老魔有些頭大,一方麵是因為被打的,還有一方麵是因為事情沒辦好惱的。
還能怎麼辦?
現(xiàn)在這種情況,對方怕是對你恨之入骨了。
便是那諸葛在世,曹操複生,估計都隻能搖頭。
抬頭看了看天色,王霸天再度開口:“這個點,應(yīng)該要準(zhǔn)備做飯了,這倒是你表現(xiàn)的機(jī)會。”
“這怕是不成。”西山老魔搖了搖頭,“做飯我是真不會,這一點你是清楚的。”
“我有說讓你動手下廚嗎?”
“那我?guī)稚叮俊蔽魃嚼夏济粩Q,“吃嗎?她應(yīng)該不會答應(yīng)的吧?”
王霸天徹底被他打敗,要不是看他已經(jīng)滿頭是包,鐵定跳起來給他個爆栗子。
兔妖忍不住了,跳起來戳著他額頭訓(xùn)斥:“你是豬嗎?做飯不會,燒火總沒問題吧?你別告訴我你這個也不會,那你真的可以直接去死了。”
“那必須會啊!實不相瞞,就燒火的功夫,我敢稱第二,天下沒人敢稱第一。”
王霸天抱著膀子在旁邊冷笑:“牛皮不要吹得太大,當(dāng)心一會兒破了沒辦法補。”
“你們就瞧好吧!”
西山老魔這次信心滿滿。
正如王霸天所言,毒婆婆已經(jīng)在廚房裏忙活起來,見了西山老魔,她下意識地便要找東西。
“別鬧,我這次是真心幫你分擔(dān)生活壓力的。”說話間,西山老魔已經(jīng)坐到了灶邊。
“白青山,你最好不是來消遣我的,否則……”
“哎呀,放心,我靠不靠譜,你心裏還不清楚嗎?”
確實清楚!
你在老娘心裏,就沒靠譜過!
毒婆婆終究還是沒將這煩人的家夥趕出廚房,畢竟她一個人,確實有些忙不過來。
西山老魔伸長脖子,朝著案板上看了一眼,一臉驚喜道:“哎呀,還準(zhǔn)備了辣子雞丁,正是我愛吃的!小蕓,你真好!”
“你想多了,那是我自己要吃的。”
“可你以前不是不吃辣的嗎?”西山老魔認(rèn)定她是特意為自己而準(zhǔn)備的,心情瞬間美麗起來。
“我吃不吃辣和你有什麼關(guān)係?你給我閉嘴!燒火就燒火,不燒就給我滾出去!我看見你就煩。”
“哎呀,你這火爆脾氣還真是一點沒變,這樣可不好……”見對方麵色不善,西山老魔脖子一縮,訕笑一聲,“好吧,我不說就是了。”
生火什麼的,自然不是難事。
西山老魔就這麼一隻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不停往灶裏添柴,仰著頭看著對方忙來忙去,他忽然覺得幸福其實也就是這麼簡單的事。
毒婆婆被他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撇過頭去:“我臉上長花兒了嗎?一直盯著我看?”
“你可比花兒好看多了。”
難得,這鋼鐵老漢終於說出了一句人話。
要是王霸天在現(xiàn)場,鐵定第一時間給他鼓掌。
“哼,油嘴滑舌!”甜言蜜語誰不愛聽,即便是毒婆婆這種年過半百的也不例外,不經(jīng)意看了一眼鍋裏,急切道,“喂,火大了!”
“放心,一切盡在我掌握之中!”西山老魔絲毫沒放在心上,順手將灶裏燒了半截的樹樁子拽了出來,然後隨手朝身後一扔。
而他身後恰好是一堆幹草,瞬間被引燃,唿啦一聲,火苗轉(zhuǎn)瞬便躥了起來。
“哎呀,我去!咋燒起來了?”身後的熾熱感,讓西山老魔一蹦而起,看著自己的傑作,他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你!!”毒婆婆差點沒被他氣得心肌梗塞,火勢越來越大,再加上本就是草屋,很快火焰便躥上了房頂。
此刻想要救火顯然是來不及了,火趁風(fēng)勢,風(fēng)助火威,轉(zhuǎn)瞬之間,整個草屋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火海。
“快走!”西山老魔率先反應(yīng)過來,他一把拽住還在發(fā)愣的毒婆婆,徑直往外奔逃。
一直躲在暗處觀察的王霸天見到草屋起火,立馬反應(yīng)過來,這絕對是西山老魔幹的好事。
洛雲(yún)汐忍不住開口道:“你確定他不是故意去折磨婆婆的?”
“天知道他這麼廢物!”王霸天也很無語,要說西山老魔平日裏辦點事倒也挺利索的啊!今天就跟被豬上身了一樣,幹啥啥不行。
“白!青!山!”看著熊熊燃燒的草屋,毒婆婆氣得渾身直發(fā)抖,她那張臉更是黑得能擠出墨來。
心知犯下彌天大錯,西山老魔忙不迭在旁賠話:“莫生氣,莫生氣,人生就是一場戲……”
一邊說,他一邊往後小心挪動著步伐。
隻要對方一旦起了殺心,他能在第一時間逃離。
然而剛才還怒不可遏的毒婆婆,轉(zhuǎn)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她冷眼看了西山老魔一眼,轉(zhuǎn)身便朝外麵走去。
這算是怎麼個事?
西山老魔一臉懵逼。
“還愣著做什麼?當(dāng)菩薩等人拜是不?趕緊追去!”
王霸天的聲音如同炸雷一般在其耳邊響起。
西山老魔這才迴過神來,以最快的速度朝毒婆婆追了過去,一邊追一邊喊:“小蕓,你等等我!”
“你究竟想要怎樣?”毒婆婆停下腳步,麵無表情地問。
“那個,剛才的事,我真不是故意的……”
“如果你想說的就是這個,那就請迴吧。”
“不是,小蕓,我知道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我該死!我,你……”西山老魔咬了咬牙,“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一定會把這些年虧欠的,全都給你補上!”
“補?哈哈!”毒婆婆大笑兩聲,“你拿什麼補?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你又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嗎?”
“對……對不起!”縱有千言萬語,西山老魔此刻卻隻說得出這三個字。
“罷了。”毒婆婆閉上眼長歎一聲,“從當(dāng)年你離開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們之間便再也不可能了,以後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誰也不認(rèn)識誰。”
“那不可能!”西山老魔一把拉住準(zhǔn)備離去的她,紅著眼大聲道,“你一天是我白青山的女人,一輩子都是!我不會就這麼放你走的。”
“怎麼?當(dāng)年還沒折磨夠我,現(xiàn)在還想要繼續(xù)?要不要我把命給你,你才會滿意?”
這番話,不難聽出對方心中的怨恨有多大。
西山老魔滿臉內(nèi)疚:“小蕓,我知道你這些年過得苦……”
“不,我並不覺得苦。”毒婆婆輕笑一聲,“相反,沒有你在的這些年,我過得很輕鬆,很自在!我相信你也一樣,既然如此,那保持現(xiàn)在又何樂而不為呢?”
西山老魔沉默了,對方這番話,讓他不知該如何作答。
但眼睜睜看著她離去,他又極為不甘。
“沒話說了?那我們就此告辭。”說完毒婆婆扭頭便走。
馬幣,這老頭還真是個榆木疙瘩!
王霸天知道,自己要是這個時候再不出馬,西山老魔鐵定是沒戲了。
“婆婆請留步!”他快步上前,將其攔了下來。
“你想幫他說話?”
“是。”王霸天不置可否。
“你和他什麼關(guān)係?”
“朋友。”
“嗬,他這樣的人,也配有朋友?”這番言語揶揄之意甚濃,讓西山老魔羞愧地低下了頭。
“我知道您心中有氣,但我能感覺得到你們心中都還掛念著彼此,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過去的事情既然已經(jīng)過去,何不向前看?這樣也不會讓人生留下遺憾。”
見她不答話,王霸天趁熱打鐵:“你們都一把年紀(jì)了,更應(yīng)該珍惜剩下的日子,何必非要折磨彼此?團(tuán)團(tuán)圓圓不好嗎?你說是吧,雲(yún)汐!”
“啊!對對!”洛雲(yún)汐知道這時候該自己開口了,她上前一步拉著毒婆婆的手勸道,“婆婆,其實老魔這個人挺好的,這段日子他對我也很是照顧,您要不就給他一次機(jī)會吧?”
“說完了?”
二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那就請迴吧,老婆子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