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過了半日,忽有一人倉促奔入客棧,而後五位道長相偕門下幾名弟子便馳了出去,吳正見狀心中莫名,隱隱有不詳之感生起。
八道來至龍門所居客棧,知賓將其肅入一間上房,卻見屋內空空,木桌旁唯有薛暫一人,他手拿刻刀,正於一顆石球之上雕琢不止,其上萬馬奔騰,神駿非凡。
眼見五人到來,薛暫收起刻刀,起身恭迎。
徐君彥不耐其煩,未待還禮,已搶先問道:“如何,雙音門肯否交出那女子?”
薛暫麵色淡然,道:“薛某無能,此行無功而返。”
徐君彥神色微妙,好似在說,若是我去,此事興許會有轉機!
一旁孟玉卿道:“薛門主此話雖在預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如此一來我們也仁至義盡矣。”
韓曉嚴道:“那薛門主喊咱們前來,又是所為何事呢?”
薛暫道:“既然雙音門敬酒不吃吃罰酒,一場大戰(zhàn)已在所難免,我們身處異地,且人數眾多,日常開銷便是不小,以免夜長夢多,我準備後日便舉力圍攻雙音門,不知五位道長意下如何?”
此行雖目的明確,現下聽聞此話,五人也均覺震撼。
房中寂上片刻,徐君彥忽道:“我也正有此意!”
吳睿知道:“不可!”
諸人大吃一驚,迴身望向這處,卻見吳睿知麵目微獰,氣息壅塞。
吳睿知繼續(xù)道:“不可······不可······不可謂一明智之舉,若······若······若再拖延下去,所帶······帶資糧也不足為濟了!”
諸人緩緩鬆了口氣,明知吳睿知言語期艾,此刻每人心緒緊繃,隻聽聞兩字便已斷章取義了,唯有陸九郎安之若素,神色淡然,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言語。
薛暫望向一旁孟玉卿,再是問道:“孟道長意下如何?”
孟玉卿目光深邃,語重心長道:“如此唯有一戰(zhàn)了!”
薛暫又道:“素聞淩成子孟道長能謀善斷,圍攻一事,不知道長有何高見?”
孟玉卿道:“薛門主客氣了,能謀善斷實不敢當,隻是我做事盡留一步,這圍攻事宜我也早有思量,拙見也還是有的。”
薛暫道:“願聞其詳!”
其餘幾位道長雙雙目光盡數聚焦孟玉卿這處,孟玉卿不疾不徐道:“此一戰(zhàn),既是為了索人,自然便不可有所疏漏,雙音門背立雙峰,三麵朝天,地形極為開闊,是以當三麵圍攻才是!”
薛暫微微一笑,道:“我與孟道長所見略同,還請繼續(xù)詳談。”
孟玉卿道:“雙音門畢竟是五門正宗,門下高手如雲,不可小覷,正麵者,首當其衝,自當有高手坐鎮(zhèn),在下覺著,當有薛門主親自出馬,攜領龍門、劍門兩派之眾,於正麵竹林攻入。”
薛暫微微頷首,其餘四位道長亦凝神恭聽,孟玉卿再道:“南北兩側次之,不如令少林門和君子門輔作夾擊。”
薛暫雖撚須點頭,卻好似心有後顧。
一旁韓曉嚴道:“孟師兄,昨日我依你吩咐,帶領門下弟子打探雙音峰一帶地勢,卻遠比逆料的複雜許多。”
薛暫道:“哦?孟道長已令韓道長提前哨探,布置竟如此周備遠瞻!”
孟玉卿道:“不敢當,韓師弟,你不如講給薛門主聽。”
韓曉嚴道:“正如孟師兄所言,雙音門背抵雙峰,三麵朝天,盡是蔥鬱竹林,極其靜謐幽深,其後雙音峰更可謂坐立天塹,其下雙音穀分通南北,也不失一條逃生之道!”
薛暫道:“我正有此顧慮,若雙音門有別處暗道,咱們豈不是撲了個空,四大門派均有擺布,已然沒有多餘兵力把守雙音穀口。”
徐君彥雙眉一橫,道:“這該如何是好!”
吳睿知道:“不······不······不如將正麵兵力分······分······分出一派,去雙······雙······雙音穀下把守!”
孟玉卿斷然道:“不可!倘若正麵吃了虧欠,士氣受挫,便一發(fā)不可收拾了!”
薛暫疑雲不開,道:“不知孟道長有何良策?”
孟玉卿道:“此事,我也有所料及,隨州城中,恰有人可駐守此地!”
眾人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直直凝望著孟玉卿,薛暫忍不住問道:“隨州城中令有貴人相助?”
孟玉卿微微含笑,道:“沒錯!”
而後伸指蘸取茶水,在桌麵緩緩寫出一字,諸人大吃一驚,薛暫如受教益。
讚道:“孟道長之機智,今日得見果真名不虛傳!”
徐君彥道:“孟師弟不說,我險些忘了此事!”
吳睿知由衷道:“孟······孟······師兄果然深······深謀遠慮,難······難怪掌門師兄重器!”
孟玉卿道:“吳師弟這是哪裏話,折煞我也!”
卻是韓曉嚴麵色沉重,不知在想些什麼,再瞧桌案之上,痕跡風幹,早已看不出孟玉卿所寫之字。
薛暫道:“如此一來,可謂萬事周備,我也終得安寐!”
徐君彥道:“哼,這次,料那魔教妖女再有通天之能,也難逃我們掌心!”
薛暫道:“既然如此,把守雙音穀口一事不如及早布置下去。”
孟玉卿轉身道:“吳師弟,此事便交予你了。”
吳睿知受寵若驚道:“放屁!”
眾人聽後又是一驚,轉身去看,卻見吳睿知抿嘴噴氣,好似仍有字句悶在口中。
吳睿知屁字拉得老長,良久,突然道:“······平時,都是······是······是有師兄弟去,今······今······今日為何卻交予了我!”
原來是他‘平’字拖遝,一時聽來竟成了屁字,吳睿知此話也不無道理,他本就說話口吃,若是前去,未免不妥。
孟玉卿早已深思熟慮,師兄徐君彥性格浮躁,非乃合適人選,自己更有幾事要與薛門主詳談,羈身不開,師弟陸九郎言語不便,更是不行,師弟韓曉嚴身有傲骨,且有內傷,也是不妥。
思之再三,雖吳睿知口吃,也乃從權之人,道:“此事吳師弟最為合適,還是由你去吧。”
吳睿知向來對孟玉卿心有敬仰,既如是說,便不再推脫,道:“好,我······我······現在就去辦!”
說完轉身便走,剛至門外,孟玉卿忽又追出,道:“吳師弟留步!”
吳睿知道:“師······師······兄還有······有何吩咐?”
孟玉卿取出一個錦囊,交於吳睿知手中,道:“吳師弟,我這裏還有個錦囊,你命他二人後日辰時,雙音穀兩側設伏,然後······”
說到這處,忽然住口,左右觀望幾下,探至吳睿知耳邊輕聲交代。
吳睿知聽後身軀一震,心想孟師兄竟已心細到這般地步,當真深謀遠慮,遂更起欽敬之忱。
吳睿知接過錦囊,道:“師兄放······放······放心,此事我·······我必定辦妥!”
言畢便走向了棧外,間中,再是拿出錦囊,托之在手細細把觀,嘴角浮出一絲笑意,道:“如此以來,你······你······你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