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shí),在嵩山腳下,土道旁停著一輛馬車,車外站著一位青衣人,他臉上坑坑窪窪,眼睛纏著黑布,這人正是嶽不群。
與嶽不群相對而立的,是嵩山掌門左冷禪。
左冷禪目光灼灼地盯著嶽不群,沉聲道:“嶽兄,你托人送信於我,我依約而來。如今,辟邪劍譜可以拿出來了吧?念在我們同為五嶽劍派的份上,隻要你華山歸順於我,我定然將你好生供著,絕不為難半分。”
嶽不群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左兄武功蓋世,誌向遠(yuǎn)大,嶽某原本也是佩服的。但你詐我下山,又命人圍攻於我,這般行徑,卻非英雄所為。”
左冷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我已再三向嶽兄示之以誠,奈何嶽兄總是虛與委蛇。因此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還望嶽兄莫怪。”
嶽不群冷笑道:“嶽某落得如今的下場,是技不如人,自也無話可說。但你想要辟邪劍譜,卻需得讓我見識一下嵩山的劍法。我若輸了,辟邪劍譜你拿走便是。”
他心中早已存了死誌,要與左冷禪同歸於盡,以絕華山派被吞並之虞。
那天在蝴蝶穀的遭遇已讓嶽不群心灰意冷,然而心中卻始終記掛著華山派。因此才與田伯光做了一筆交易,以辟邪劍譜換得這次來嵩山的機(jī)會(huì)。
左冷禪笑道:“好啊,隻是嶽兄如今眼睛已經(jīng)瞎了,不怪我勝之不武就好。”
嶽不群傲然道:“對付你,即使看不見也不見得會(huì)輸。”
左冷禪道:“想來嶽兄是已經(jīng)學(xué)會(huì)辟邪劍法的了,那便讓我見識一下吧!”口中雖輕視,心中卻不敢有半分大意。當(dāng)下長劍出鞘,向嶽不群攻去。
嶽不群站立不動(dòng),長劍舞動(dòng)間密不透風(fēng),將左冷禪的攻擊一一擋下。
又鬥得幾招後,他的劍法突變,劍尖忽閃而至,詭異絕倫。左冷禪大驚失色,急速向後躍去。卻不想嶽不群身形忽動(dòng),身法之迅捷如鬼似魅。
左冷禪臨危應(yīng)變,身子突然向旁邊一閃,躲過了致命一擊,但右肋卻被一劍刺中。
他忍住劇痛,同樣一劍刺出,正中嶽不群腹部。再一掌寒冰真氣將嶽不群擊飛出去,重重地跌在馬車旁。
左冷禪捂住右肋的傷口,鮮血從指縫間溢出。正要上前查看嶽不群的傷勢時(shí),驀地裏一道人影掠出。
那人抱起嶽不群上了馬車,一刀抽在馬屁股上。馬匹吃痛之下嘶鳴一聲急奔出去。
左冷禪受傷不輕,眼睜睜地看著那輛馬車遠(yuǎn)去,最終消失在土道盡頭。
馬車在疾馳中拐入了一片幽深竹林,蹄聲漸漸停止。
田伯光拉開車簾,鑽入車內(nèi)。他看著眼前奄奄一息的嶽不群,眉頭微皺:“嶽掌門,我已經(jīng)按照你的吩咐做了。現(xiàn)在,你可以將劍譜交給我了吧?”
嶽不群渾身散發(fā)著寒氣,慘然一笑,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可惜,可惜啊!偏了數(shù)寸,沒能殺了左匹夫。”
他咳嗽幾聲,聲音越發(fā)沙啞,“劍譜沒有帶在身上,不過我可以默誦給你聽,你用心記下來。”
田伯光撓撓光頭,有些為難地說:“這......我沒帶紙筆啊,而且我記性不太好,怕是記不住。”
嶽不群指了指自己腹部不斷湧出的鮮血,道:“你有衣裳,我有血。就用這血來寫吧。”
田伯光也不再多言,脫下長袍,伸手去碰嶽不群的腹部傷口,指尖立刻被染得殷紅。
嶽不群低聲念誦著辟邪劍譜的口訣,田伯光以血作字,快速書寫,不多會(huì)兒,那件長袍上已經(jīng)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字。
當(dāng)嶽不群念完最後一個(gè)字時(shí),他的聲音變得更加暗沉:“這就是辟邪劍譜了......嗬嗬,沒想到我?guī)[不群到頭來還是一場空啊......一場空......”
他接著又道:“田伯光,我還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否答應(yīng)?”
田伯光看著這個(gè)曾經(jīng)叱吒風(fēng)雲(yún)的華山派掌門如今落得如此下場,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感慨,歎了口氣說:“你說吧,能答應(yīng)的我就答應(yīng)你。”
嶽不群艱難地從懷中掏出一本泛黃的秘籍,道:“這是我華山派的鎮(zhèn)派絕學(xué)——紫霞神功。請你務(wù)必將它送到我夫人寧中則的手上......不要讓華山的絕學(xué)失傳了......作為迴報(bào)......你可以學(xué)習(xí)這本功法......但決不可再傳給外人......你......可答應(yīng)我?”
田伯光接過那本沾了一些血跡的紫霞秘籍,鄭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答應(yīng)你便是。”
嶽不群又咳出一口血,道:“多......多謝......”
聲音越來越低微不可聞,最終徹底沉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