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譽一臉頹然地坐在一旁,雖說他並非那般稀罕王位,可這王位尚未坐滿一日,便被人三言兩語拉下來。
而母親,也因他平白受了諸多羞辱。
仇人明明近在眼前,他卻無能為力,這令他心中滿是不甘與痛苦。
他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隻因內(nèi)心的煎熬遠(yuǎn)甚於身體的痛楚。
“寧遠(yuǎn),殺了我吧,放過我娘!”
眾人聞言,皆朝段譽望去,俱是一驚。
隻見段譽不知何時已橫劍於脖頸,他眼神空洞無神,原本俊朗的麵容此刻滿是絕望與憔悴,發(fā)絲淩亂地散在額前,嘴唇微微顫抖,整個人仿若失了魂魄。
“譽兒,快放下劍,不可啊!”
刀白鳳撕心裂肺地喊道,淚水奪眶而出。
段譽仿若未聞,聲音沙啞道:“我無能,護不得母親,亦報不了仇。活著還有何意義?”
他的手微微顫抖,脖頸處已被劍刃劃出一道細(xì)微血痕。
“三弟,切莫衝動!”虛竹急切地向前一步。
段譽慘然一笑:“二哥,不必勸我。我這等廢物,不如一死了之。”
“嘖!”寧遠(yuǎn)突然咋舌一笑,“段譽,你可知,刀夫人為何要受我脅迫?”
段譽愣了一下,此乃他一直想不明白之處。
“自然是為了你!”寧遠(yuǎn)緩步朝段譽靠近,“為了保守你身世之秘,為了讓你登基,為了讓你活命……”
皆是為了我……
段譽身形一晃,想到自己因此還與刀白鳳大吵,更是羞愧萬分。
雙目含淚地看向刀白鳳,嘴角動了動,“娘……”
寧遠(yuǎn)眼中精光一閃,趁段譽心神恍惚之際,身形如鬼魅般一閃,瞬間欺近段譽身前。
他出手快如閃電,右手猛地探出,精準(zhǔn)地握住段譽握劍的手腕,用力一扭。
段譽吃痛,手中之劍不自覺鬆開。
寧遠(yuǎn)順勢奪過劍,將其遠(yuǎn)遠(yuǎn)擲出,“哐當(dāng)”一聲,劍落在地,發(fā)出清脆聲響。
劍被奪,段譽掩麵坐到地上,刀白鳳快步上前,將段譽抱在懷中,“譽兒……”
見他們母子二人抱頭哭作一團,寧遠(yuǎn)便不再理會,轉(zhuǎn)身離去,反正他目的已達(dá),還白得一個丫鬟。
剛走幾步,便聽聞身後有人追來,嘴角微揚,未作停留,徑直出了大理皇宮。
出皇宮後,速度加快幾分,轉(zhuǎn)眼消失在街角。
王語嫣小跑著追來,卻未瞧見寧遠(yuǎn)身影,望著空無一人的街道,眼中難掩失落。
就在她失魂落魄地轉(zhuǎn)身欲迴寢宮時,卻撞著一塊結(jié)實的胸膛。
“抱歉!”王語嫣手捂著額頭,滿是歉意,抬頭一看,竟是寧遠(yuǎn)。
“你剛是在找我?”寧遠(yuǎn)雙手抱胸,正一臉笑意地看著王語嫣,“怎的追出來了?莫非是舍不得?”
王語嫣臉色微紅,輕啐:“我隻是出來……透透氣!”
寧遠(yuǎn)輕笑道:“是嗎?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那我走了。”
說完,朝王語嫣擺擺手,當(dāng)真要離去。
王語嫣連忙拉住寧遠(yuǎn)的袖口:“寧公子,等等……我有事要與你商量!”
寧遠(yuǎn)停下腳步,饒有興致地看著王語嫣問道:“王姑娘,不知何事?”
王語嫣咬了咬嘴唇,猶豫片刻後說道:“寧公子,今日之事,能否尚有轉(zhuǎn)圜餘地?段公子他……”
寧遠(yuǎn)臉色一沉,打斷道:“王姑娘,此事已定,無需多言。你若來替段譽求情,那……”
見寧遠(yuǎn)生氣,王語嫣眼中閃過一絲焦急:“寧公子,我隻是覺著,我坐不好這王位,要不寧公子另請高明吧?”
“就為這個?”寧遠(yuǎn)笑道。
王語嫣不好意思地點頭,她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清楚。
再者……
“不行。”寧遠(yuǎn)卻是直接給王語嫣潑了盆冷水。
“為何?”王語嫣不解問道。
在她看來,鍾靈她們誰來坐這王位,都比她強上許多。
尤其在這百廢待興之時。
寧遠(yuǎn)走近王語嫣,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語嫣,在大理,你是我最信任之人,除你之外,我誰也信不過。”
最信任之人……
王語嫣聽到這話,先是驚愕得呆住,隨即雙頰瞬間緋紅,嬌羞中透著欣喜。
可是一想到就此和寧遠(yuǎn)分離,她還是想爭取一下,“可是,可是,公子,我……”
寧遠(yuǎn)見她一臉糾結(jié)之態(tài),笑問道:“語嫣還有何難言之隱,盡可說來,我絕不強迫於你。”
王語嫣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許久之後,才深吸口氣下定決心道:“可是,寧公子,我想去襄陽看看!”
她聲音極小,如同蚊蠅,說完便低垂著頭,羞得不敢看寧遠(yuǎn)。
她臉頰紅得發(fā)燙,仿佛能滴出血來,就連那白皙的脖頸都染上一層淡淡的粉色。
王語嫣偷偷抬眸,快速瞥了一眼寧遠(yuǎn),又趕忙低下頭,那模樣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正等著大人的責(zé)備,卻又滿心期待著大人的諒解。
寧遠(yuǎn)聽後,也是怔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後,臉上洋溢著笑意,明知故問道:“襄陽?襄陽離此遙遠(yuǎn),語嫣你去襄陽做什麼?”
說出那番話,王語嫣已用盡全部勇氣,一直低頭看著腳尖,她從未去過襄陽,對那人生地不熟之地,去那能作什麼?自然是去尋他。
大豬蹄子,她不信寧遠(yuǎn)聽不懂她話中之意。
見寧遠(yuǎn)久久未開口,王語嫣心中一緊,抬頭看向?qū)庍h(yuǎn),卻見他一臉笑意,頓時有些惱了,轉(zhuǎn)過身去,“哼,我不去了!”
見她惱了,寧遠(yuǎn)大笑數(shù)聲,“好,果真,語嫣,我果真沒看錯你。”
王語嫣一臉驚喜地抬頭看向?qū)庍h(yuǎn),“你同意了?你同意不讓我坐這王位了?”
可她卻見寧遠(yuǎn)毫不猶豫地?fù)u頭道:“不行,這大理王位,非你莫屬。”
王語嫣一顆火熱的心,瞬間熄滅,低著頭,眼眶瞬間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zhuǎn),她緊緊咬著嘴唇,努力不讓眼淚掉落。
她的肩膀微微顫抖,卻仍強顏歡笑,“好,既然公子不想我去襄陽,我便不去了。公子放心,我會盡力幫你打理好大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