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再度不由自主地紛紛轉頭望去。
來者赫然是一名端正不凡,眉清目秀的青年小道士。
見到出來的人,李化元和穹老怪兩人都臉上都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
而浮雲子卻是眼前一亮,開心地小跑著迎了上去。
見到浮雲子這般表現,在場的眾長老紛紛有些意外。
一個個將目光轉向這小道士,開始猜測起他跟浮雲子之間的關係。
直到小道士恭敬上前行了一禮道“弟子拜見師尊”,眾人才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李化元看向這小道士,隻見對方氣宇軒昂,一身浩然正氣。修為已然達到了煉氣巔峰。
而且這小道士手上的拂塵也不簡單,竟是一柄品質不在青虹劍和白虹劍之下的四階極品法器。
看這小道士手拿拂塵宛若常態的模樣,顯然這拂塵是用心煉之法精心祭煉過的,足以跨境隨意驅使。
如此一來,這小道士的實力倒真是足以橫行這血色禁地裏。
浮雲子臉色急切地揮了揮手,連連說著:“這套俗禮免了,快給為師看看你都有什麼收獲?”
小道士臉上微微閃過了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一連從儲物袋中取出了十二三株各不相同的靈植,一臉慚愧道:“弟子叫師父失望了,踏遍禁地,也隻尋得了這些。”
各派長老見到這“壯觀景象”,紛紛驚歎起來,看向浮雲子的臉上多出了一抹羨慕的神色。
十三株,放在往屆可能略微有些差強人意。但跟這次參與試煉的各派弟子相比,幾乎算得上是所有弟子中的魁首了。
浮雲子見到這十三株藥草,雖然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對這寶貝弟子的表現還是十分欣慰。安慰道:“無需自責,你已盡力了。”
小道士不再說什麼,又行了一禮,恭敬地站到了浮雲子身後。
“我道浮雲兄因何有這等底氣,原來為了贏下賭約,竟將親傳弟子也派入了這兇險之地!”
聽到李化元陰陽怪氣的語調,浮雲子毫不客氣反擊道:“彼此彼此,化元兄不也將弟子派來了嗎?”
浮雲子這話自然是指鍾衛娘和董萱兒。
這兩人加起來隻拿迴了九株靈藥,而他的弟子一人就拿迴了同等數量。而且還是各不相同的,品質也要比寒煙草高上一籌。
其諷刺意味明顯不過。
就在兩人準備再唇槍舌戰一番時,一連幾十道破空聲從禁地入口處傳來。
一道道靚麗的身影快速魚貫而出,落在了禁地入口前方。
竟是南宮婉帶著掩月宗的弟子全部出了禁地。
帶隊的女長老和穹老怪心中都是一鬆,臉上紛紛露出一副“這把穩了”的神情。
女長老連忙飛身上前,一把握住了南宮婉的手,臉上的關切之色令一眾長老們紛紛側目。
而穹老怪則是著急忙慌地向南宮婉詢問所得的情況。
南宮婉對穹老怪點了點頭,似乎也傳音說了些什麼。
漸漸的,穹老怪臉上露出一抹驚喜至極的神色。
下一刻,更是喜笑顏開,滿是油漬的臉在落日的餘暉下泛著光。
李化元和浮雲子兩人見到穹老怪這副神情,心中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在穹老怪近乎癲狂地笑了數十息後,才輕輕一揮手。
掩月宗的弟子們見狀立刻紛紛將自己所得的靈藥倒在了一塊平地上。
幾十名弟子,每人平均都有一兩株的收獲,雖然個體數量上比不過黃楓穀和清虛門弟子,可這麼多弟子下來沒準真能超過兩家之和。
李化元和浮雲子兩人瞪大了老眼,看著這些弟子一個個將靈草往地上擺,心情一個比一個沉重。
好在掩月宗除了最初幾個弟子出手還有些敞亮外,後麵的弟子幾乎都沒拿出兩株藥草。甚至有兩個弟子是空手而迴。
直至最後一名弟子將靈藥拿出後,幾十人所得的靈植數量居然隻有不到五十株。
這一波峰迴路轉的反轉讓李化元和浮雲子心中都是一陣錯愕與驚喜。
不過兩人很快就意識到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各自立刻將目光投向穹老怪。
不出兩人所料,隻見穹老怪拿著一個剛剛從南宮婉手裏接過來的儲物袋大搖大擺地來到近前。
隻輕輕一揮手,便足足抖落了一地各種各樣的靈植出來。
放眼一望,竟不下一百多株。
這一下李化元和浮雲子齊齊傻了眼。
其他各門各派的長老們也紛紛震驚,隨後唿著冷氣神色各異地打量起掩月宗的隊伍來。
然而任憑他們怎麼看,也無法從這隊伍中看出什麼稀奇之處。
一瞬間,各派此次收獲如此慘淡的真相仿佛已經浮出水麵了。
穹老怪似乎非常滿意所有人的反應,轉頭笑嗬嗬地對李化元和浮雲子道:“二位都是結丹期修士,想必是不會做出賴賬的這種事的吧?”
浮雲子臉皮抽了抽,眼神中滿是苦澀。
事到如今,即便秘境中剩下的幾個清虛門弟子有通天的本事,也掰不迴這一局了。
“貧道自然說話算話,這血線蛟內丹,是前輩你的了……”
看到浮雲子一副要認栽的模樣,李化元當即止住他的手道:“唉……且慢!這試煉尚未結束,此刻下結論,還為時過早吧!”
浮雲子臉色一變,突然對李化元生出幾分希冀,畢竟這老賭狗的賭品他是清楚得很的,斷不是那種會耍賴的人。
雖然自己左右是贏不了了,但如果輸給跟自己交情上好的李化元,在他看來顯然要更容易接受一些。
然而李化元的這動作落在穹老怪眼裏,就妥妥的是不想認賬之舉了。
他單手將地上的草藥一收,臉色頗有幾分不悅道:“李道友這般作態,莫不是不想認賬了?”
李化元被穹老怪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擺手鼓氣道:“我李某人自然是敢作敢當的,隻是此時試煉還未結束,前輩不如再等一等。”
穹老怪明顯覺得已經沒這個必要了,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老頭子我可沒那麼多時間!”
換作平時,李化元是萬萬不敢觸這位爺的黴頭的。但想到古異,李化元卻是少有的勇氣十足。反駁道:“這太陽已經快要下山,左右不過就一個時辰了,前輩再等等又如何。”
見李化元這副老賴模樣,穹老怪心中頗有些氣惱,有些為之不齒。
不過一轉念,穹老怪像是想到了什麼,轉而對李化元說道:“李小子,老頭子我可不願意平白無故的白等這一個時辰,除非……除非你敢加注!”
說到這裏,穹老怪邪笑了兩聲,好似將住了李化元的軍。
而李化元聽到這話也是一愣,順著問道:“前輩想要如何加注!”
穹老怪聽出了李化元心中的忐忑之意,心中頓覺好笑,道:“若是黃楓穀輸了,老夫要你煉十塊鐵精,若是老夫輸了……老夫這無形飛針,便押給你!”
穹老怪想的就是讓李化元知難而退,故而直接將賭注提到了這個可怕的地步。
果然,聽到他的話,無論是李化元和浮雲子,還是場上各派長老都是神色一變,滿臉盡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李化元眼皮狠狠跳了跳,看著穹老怪那好似認真地模樣,顫聲道:“前輩,可莫要開這樣的玩笑,這無形飛針,可是前輩的本命法寶……”
穹老怪似乎早就猜到了李化元這般說辭,臉色驟然一怒道:“誰跟你開玩笑,李小子,若是不敢跟老頭子賭,就痛快些認輸……老頭子最見不得這賭品不好的人了!”
穹老怪原以為這番話會讓李化元妥協,卻沒想到剛剛還對他低眉順眼的李化元竟突然支棱起來。
一副暴躁的模樣道:“倒是在下想多了,既然前輩有此魄力,晚輩自當奉陪!就依前輩所言,若是黃楓穀輸了,晚輩自當在六十年內,給前輩奉上十枚鐵精!”
見李化元竟然接了自己的加注要求,穹老怪也是一副完全沒想到的模樣。
害怕李化元反悔,他連忙伸出手道:“李小子,既如此,我們擊掌為誓!”
浮雲子見狀立馬想要拉住李化元,可李化元此時仿佛已經失去理智。一扯袖子甩開浮雲子,二話沒說,舉起手掌跟穹老怪一拍定下了誓言。
見事情如此順利,穹老怪心中便是一陣狂喜。
一旁的浮雲子臉上則是一抹苦笑。
他這老友什麼都好,唯獨嗜賭。
旁人可以說李化元任何不是,偏偏說不得他在賭鬥上的能力與賭品。
顯然在他看來,此刻的李化元必然是上頭了。
穹老怪此刻心中已然樂開了花,興衝衝地來到一旁。也不管地上的泥垢,就那麼往地上一坐,愜意地候著禁地關閉的時刻到來。
浮雲子想要上前勸慰幾句,結果卻見李化元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牽機術星盤,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一時間有些摸不準了。
“莫非這老賭狗真有什麼必勝的底牌不成?”
此時各派弟子能出來的幾乎都已經出來,但為了一起等待這賭約的結果揭曉,竟沒有一家提前離去。
不過在場幾乎所有人都已經認定了結果。
畢竟這一百多株靈藥擺在麵前實在是太過震撼了。
若非礙於身份和七派的關係,剛剛至少有一半長老都生出了要出手搶奪的念頭。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
看著天邊逐漸暗下去的天色,穹老怪臉上的得意之色便越發濃烈。
而李化元的臉色則是跟這天色一般,越發暗淡下來。
此時的他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目光從始至終就再沒離開過出口。
浮雲子在一旁似是安慰又似是埋怨的說了半天,可他一句都沒聽進去。
相比於能否贏得賭局,李化元此時已經毫不在意了。
要是古異真折在裏頭了,那後果真是想都不敢想。別的不說,令狐就不會放過他。
終於。
隻聽一陣隆隆聲自虛空中響起,兩道身影當即如同隕石般從旋渦中掉落出來。
幾乎同時,那禁地入口就這樣關閉了。
看到這兩道身影,李化元竟覺得腳下一軟,渾身的氣仿佛在這一刻泄出去了似的。
看向身後已經消失的入口。韓立的臉上閃過一抹後怕,而古異臉上則是一抹惋惜之色。
之所以兩人出來的晚了,全是因為在禁地入口打開時,古異無意間在出口處發現了禁地大陣的一處子陣。
雖然對於整個禁地大陣來說,這一處子陣隻算得是冰山一角。
但其顯露的威力卻比天奇峰,甚至黃楓穀的護山大陣要高了不知多少個檔次。
於是為了領悟這大陣的玄妙,古異在陣樞下一待就待到了此刻。
直到禁地入口即將關閉,才不得不在韓立的再三催促下離開。
因為沒有陣法的基礎,所以古異研究這子陣的速度極低。哪怕花了足足兩個多時辰,也才看出一絲絲門道。
不過最後一刻,古異憑借變態的記憶力將整個陣樞中的所有關節和陣紋生生硬記了下來。
他已經打定主意,這次迴去築基結束,一定找個陣法大師好好惡補一下陣法方麵的學問。
如果將來自己能將這子陣布下來,那該是多有趣的一件事?
古異一邊思量著這些事,一邊朝著隊伍走去,卻聽到一聲似是怨罵又似是釋然的聲音響起。
“哎呀,你們可算是舍得出來了!”
古異一抬頭,就見到李化元邁著急切的步子走了上來。
眾長老看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紛紛將目光看向浮雲子和小道士,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而更多的目光,則是集中在古異和韓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