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闕堡千裏之遙的一處湖泊上,一艘飛舟正朝著前方疾行。
雖然看著緩慢,但須臾之間便已經行出數裏。
飛舟的甲板上,魏離辰背負雙手,遙遙看著前方。隻是站在他身側的人,已經不是當初的劉婷了,而是換了一名白衣白發的老者。
此刻的魏離辰心中很是惱怒,眼中也全是寒意:“清虛門和黃楓穀玩弄這些手段就罷了,掩月宗也在這裏湊熱鬧!真當我九國盟天高皇帝願,就敢為所欲為了?”
“師兄息怒,依我看,這未嚐不是好事。”
白袍老者寬慰道:“眼下三宗說是合並,但卻不是以元嬰老祖健在的掩月宗為主導,反而都在繞著黃楓穀,顯然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他們這般做,無非是難以承受慕蘭增兵的壓力,所以行此下策,說明七派如今的形勢已然十分嚴峻。”
魏離辰聽到老者這番說了等於沒說的推論,心中有些不快地說道:“話雖如此,可這樣一來,有掩月宗月老祖在,這黃楓穀怕是不好得手了。”
老者笑著捋了捋胡子:“掩月宗此舉,其實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無論如何,黃楓穀和清虛門如今到底沒了元嬰修士坐鎮,哪怕手段再多也是徒勞。隻要我們暗中給魔道六宗一些好處,讓他們賣力一些。這黃楓穀早晚得服軟。到時侯師兄你力挽狂瀾,自然就能被黃楓穀尊為主人。掩月宗如今口口聲聲說並入了黃楓穀,到時候看她們如何自圓其說!說不定,到時候掩月宗也將成為師弟你的囊中之物!”
聽到老者這番話,魏離辰眼前一亮,覺得這話似有幾分道理。想到掩月宗,魏離辰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半日前在大殿中見到的南宮婉。那真叫一個天資國色,沉魚落雁。
魏離辰臉色貪戀地摸了摸嘴角道:“掩月宗的南宮仙子,還真是個妙人兒啊。到時候收做道侶,那可真是快哉……”
老者臉上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應和道:“師弟乃是我天南中生代中的頂尖天才。又一表人才。與那南宮仙子倒真是天造地設。不如這次迴去後,讓魏門主替你求求親。也許用不著借魔道之手,這掩月宗自然而然就到手了。”
兩人一邊這麼合計著,紛紛大笑起來。
突然一陣震動自船頭傳來,兩人麵色皆是一變。紛紛浮空看向前方。
隻見方圓數裏的湖泊此刻已然消失,隻在原地留下了一片同樣綿延數裏的血色戈壁。在飛舟前方的半空中,一陣陣半透明的血紅色波紋緩緩蕩漾著,將飛舟的樣子映照得清清楚楚。
“陣法?有人埋伏,好大的膽子!”魏離辰一聲怒喝,十指連彈,一連射出數道紫色流光,朝著前方的半透明光牆上打去。然而這流光激射在光牆上,就好似一片落葉沉入水中,蕩漾起陣陣波紋。
魏離辰眉頭一皺,心中有些凝重起來。剛剛這十幾道流光雖然不過是他隨手一擊。但以他結丹後期的修為,這十幾道流光每一道都足以轟殺築基期修士。可這陣法同一個地方挨了十幾下,卻隻是蕩漾起一陣陣微波,顯然比他預料的要棘手得多。
而且魏離辰這一擊似乎還引起了陣法的連鎖反應,頓時隆隆聲大作,漫天白雲都變成了血光。除了眼前的光牆外,周圍數裏範圍的空中都隱約出現了一層半球形的結節。
緊接著,一聲聲怪叫聲從地麵傳來。兩人目光看向下方地麵,就見到那血色戈壁中成百上千隻血色怪鳥破土而出,口中發著令人不悅的怪叫,撲打著翅膀朝著飛舟這邊攻來。
老者臉色一沉,大聲提醒道:“師兄當心,這是鬼靈門的血靈大陣!”
一邊說著,老者大手一揮,數道劍氣從袖口中噴薄而出。在空中一分為二,二分為四,一眨眼化作數百道劍氣,凝成一道劍網將兩人圍攏。
那些血色怪鳥似乎並沒有靈智,如同飛蛾撲火一般朝著兩人撲殺過來,撞在劍網上紛紛爆開,化作一團團血霧消散於天地之間。
看著天空中這些血色怪鳥,魏離辰微微瞇了瞇眼,隨即臉上露出一抹不屑之色道:“雕蟲小技而已,給我破!”
一邊說著,魏離辰雙手影動,凝出一個法陣,對著前方的陣壁轟去。他嘴上雖然很硬,但也知道眼下是在別人的主場中,必須盡快將這陣法破去。
法陣射出的流光轟擊在陣壁上,剎那間地動山搖,整片天地都在隆隆作響。老者一邊維持著劍網,臉色凝重,想要勸魏離辰稍安勿躁,但想了想還是決定自己先在一旁警戒為好。
一擊結束,魏離辰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然而眼前的陣法卻沒有絲毫鬆動的跡象。
這一下他終於開始有點慌了,張口一吐,一方灰金色大印從口中彈出。
這大印乃是魏離辰的本命法寶五毒印,是他的叔父魏無涯特地為他尋覓的珍貴材料煉製的。在他多年的蘊養下,如今自負在結丹期的法寶中不會輸給任何人。
隨著他雙手捏印,連連射出一道道法訣。五毒印的體型也隨之快速膨脹起來,須臾之間便化作小山大小。魏離辰這才停止了催動。雙手指劍並攏,對著前方的的陣法障壁一指。
小山大小的大印化作一道流光砸向陣法障壁。
隻聽得“咣”的一聲巨響。一陣暴躁的能量漣漪從陣法障壁處蕩漾開來。空中肆意飛舞的血色怪鳥頃刻間被震得化作一團團血霧飄散開來,魏離辰和老者連同飛舟也一同被衝擊得朝後暴退了好遠。
一擊之後,大印恢複了往常的大小,迴到魏離辰身邊,圍繞著他快速旋轉起來。兩人目不轉睛看向剛剛被轟擊的地方。
“哢嚓”一聲碎裂聲響起。被大印擊中的陣法障壁皸裂出一道道密紋來,但卻並沒有被破開。
魏離辰臉色發白,但見陣法障壁破損,不由大笑起來:“不過如此!”
一邊說著,魏離辰再度運轉法力朝著五毒印中注入,然而就在他準備二度出手徹底擊碎陣法障壁時,身後的白衣老者突然臉色大變,驚叫道:“師兄,小心!”
魏離辰此刻已經禦動著手中的大印飛向障壁,聽到老者的話不由得身體一頓。
下一刻,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突然縈繞在他心頭,激得他渾身的毛孔都炸開了。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便轉身催動著手中的大印朝著身後一擋。
下一刻,一股巨力便作用在大印上。幾乎將這尊印震得脫離了他的掌控。
魏離辰慌忙轉身,就見到自己的本命法寶來勢洶洶地撞向了自己。
這大印剛剛被他施展巨物術還未結束,僅僅膨脹到了一人多高。但此刻用來拍他卻是綽綽有餘了。
二者在空中相撞,一道朝著下方的巖漿戈壁墜落而去。魏離辰原來所在的空中,露出一道身穿獸皮短袍的中年漢子。
這漢子生得極其魁梧,身高足有一丈。麵色冷冽,殺氣騰騰。古銅色的皮膚下,肌膚如同鋼鐵澆築一般,讓人乍一看便有一種此人不是血肉之軀的錯覺。
一擊將魏離辰打入地下後,漢子沒有絲毫停頓地欺身朝著下方追去。然而一道鋒芒的劍意卻突然橫亙在他與地麵的魏離辰之間,擋住了他的去路。赫然是那白衣服老者出手了。
方才這漢子出現的離奇,出手又快得離譜。以至於一直在旁警戒的老者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他。這才讓魏離辰找了道。
不過對方這一拳似乎也打得極是匆忙,況且又隔著魏離辰的本命法寶,料想魏離辰不會有什麼大礙。
後者踏著劍光出現在漢子眼前,揮手間便是數十道劍氣激射而出。
獸皮漢子身軀一震,周身一丈驀然出現一層血色護罩。劍氣打在護罩上,立刻響起一陣陣雨打芭蕉的聲音。
老者臉色一變,將手中的劍向身前一拋。手中不斷捏著各種印訣。長劍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剎那間便化作數百口急速飛轉的飛劍,將漢子周身一丈圍得水泄不通。
劍網不斷攻擊著漢子周身那一丈的護罩,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然而漢子這護罩雖然不斷破損,卻總是在須臾間便自動複原。
老者心中有些驚訝,但也並未太過意外。
剛剛第一個照麵他就看出眼前這獸皮漢子乃是一名實打實的體修。這周身一層護體罡氣乃是體修看家的本事,遠非尋常結丹修士的護體靈光可比。
不過老者活了這麼大歲數,對於這些“旁門左道”早有應對之策。以劍氣陣不斷攻擊,就是為了找出對方護體罡氣的罩門所在。
然而很顯然對麵的漢子並不願意給他這個機會。隻見其雙手環抱,膝蓋收攏,整個人在空中蜷縮起來。下一刻,圍繞他周身的血色光罩驟然縮小到三尺大小。緊接著,漢子蜷縮的身體驟然一展,四肢如同鬆弦的弓一般彈開,那壓縮到近乎混濁的血光也陡然爆裂開來。
巨大的漣漪將整片天空染的血紅,老者的劍網也在這股力量下土崩瓦解。數百柄飛劍悉數消失,化為一柄長劍倒飛了出去。
老者臉色一白,急退了數百丈。想要捏出法印去召迴自己的飛劍,那大漢卻已經欺上前來。一拳就要打在他中門上了。
就在老者以為自己要重傷之際,一枚大印突然從下方極速拍了上來。轉瞬間擋在了漢子與老者之間。漢子本來打向老者的一拳就這麼打在了大印上。
“轟”的一聲巨響,大印上傳出一陣巨大的靈光,朝著四周無差別地濺射而去。漢子和老者在這股靈光的衝擊下紛紛後退。
漢子的身形在空中連續旋轉,在虛空中踏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甩了甩右手的手腕,似乎剛剛這正麵的相撞對他而言也僅僅就是手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