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豫州。
汝南,平輿大仲府。
“董訪!”
袁術斜倚於主位,雙手捧著傳國玉璽,出言道:“你說話,孤身負天命,掌社稷之神器,仍未登基稱帝,而劉表、劉瑁與那庶子,一無天命在身,二無神器在手,三無強大實力在側,何敢如此僭越?”
“迴主公!”
董訪聞言,麵帶諂媚道:“依屬下之見,二劉與那袁將軍,皆乃短視之輩,三者稱帝不過是沐猴而冠,盡顯小醜本色!”
“當今這天下!”
“唯有主公稱帝,才是天命所歸、大義所向,乃真正的名正言順!”
董訪在袁術身邊待得久了。
自然明白袁術想聽什麼,還別說,他這段時日下來,還真覺得袁術能成就一番大業。
因為他看了不少張靖的書信。
心中對那位張府主,亦深感敬佩,相信隻要兩府合並,袁術一統天下,乃大勢所趨。
他對自己如今的地位。
極為滿意的同時,對那從龍之功,亦充滿了期待。
畢竟連閻象都看不懂的張靖。
他一個初入核心,且才能一般的人,又如何能看得清太平府。
至於他哥哥是太平府的人。
他對此,亦毫不知情。
“哈哈哈!”
袁術聞言爽朗道:“你說的不錯,當世之間,唯孤稱帝,才當得上民心所向,名正言順!”
“二劉與那庶子!”
“不說其它,他們連個像樣的帝京都沒有,就僭越稱帝,當真是小醜行徑!”
隨著袁術話落,不待董訪出言。
“啟稟主公!”
一名小將快步入內,朝袁術恭敬抱拳道:“護軍校尉孫策,與其軍中主簿周瑜二人,此時正身負荊條,伏於府外求見,此際府外已聚集了諸多百姓,還請主公定奪!”
“伯符?”
袁術聞言微微一怔,旋即蹙眉道:“他不在昆陽坐鎮,跑迴平輿做什麼?”
“身負荊條伏於府外?”
“難道是劉表對潁川發兵,伯符這是慘敗而迴,這才負荊請罪來了?”
念到此處,袁術有些坐不住了,趕忙吩咐道:“速讓兩人進來!”
他對孫策還是很喜歡的。
其不但是舊將的子嗣,其之才能,更是備受賢弟誇讚,他對其,亦抱有極高的期望。
至於其主簿周瑜?
袁術表示,聽都沒聽說過。
“諾!”
小將恭敬抱拳應是,旋即迅速離開大堂。
片刻之後。
滿臉憔悴的孫策和周瑜兩人,各自赤裸著上身,背負著荊條出現在袁術眼中。
見到兩人如此。
袁術更是心下一沉,因為兩人的狀態,像極了吃了敗仗的模樣。
“撲通!”
兩人行至大堂中央,齊齊伏跪在地,還不待兩人開口,袁術便眼含怒意的盯著孫策,沉聲道:“伯符,你之表現,實令孤失望至極!”
“還請主公恕罪!”
孫策聞言也沒有多想,麵上滿是羞愧趕忙迴應,反正趕來的路上便已經想好,老老實實認錯認罰,把姿態做足。
“恕罪?”
袁術聞言,麵色陰沉不已,怒道:“孤與賢弟皆對你寄予厚望,委你率一萬將士鎮守昆陽,以期來日能為討伐劉表之先鋒!”
“豈料你竟慘敗而歸!”
“不僅使孤失了潁川重鎮,更令孤大仲府的一萬將士,隻餘你二人狼狽而迴,如此罪責,你讓孤如何寬恕?”
“……”
孫策聞言微微一懵,抬頭看了看麵色陰沉的袁術,眼中滿是無辜道:“主公,潁川並未丟失,昆陽的將士仍舊在勤加操練,劉表亦未對豫州發兵,屬下今日負荊請罪,亦非為了戰事而來!”
跪在孫策身旁的周瑜。
不由嘴角微抽,暗道:“若隻是經曆慘敗,我哪裏還會如此丟人,往自己大腿上插一刀,都比負荊請罪好上百倍!”
原本以他的地位。
負荊請罪這種事情,他是不夠格的,甚至來的路上,孫策都表示一力承擔,不過周瑜認為他才是主謀,堅決表示要陪孫策一同負荊請罪。
“沒戰敗?”
“潁川沒丟?”
袁術聞言先生一愣,旋即心下一喜,眼中的冷意也收了起來,快步上前就要將孫策扶起,朗笑道:“哈哈,想來是孤誤會了伯符,伯符快快起身!”
“隻要不是孤的大軍落敗!”
“你所犯的其他過錯,鑒於你誠心悔改,孤皆可一概赦免!”
在袁術看來。
除了兵馬的戰敗,孫策根本不會犯什麼大過,加上對方的態度,讓他極為滿意,畢竟負荊請罪,那也是需要極大的勇氣與擔當的。
這樣一想。
袁術對孫策就更加喜歡了。
“主公!”
孫策對袁術的攙扶不為所動,依舊跪伏在地道:“屬下之過,百死難恕,還請主公降下罪責,屬下願一力擔之,無怨無悔!”
“噢?!”
袁術扶不動孫策,在聞言以後,眼中帶著笑意,出言道:“看來伯符還是個倔脾氣,那你說說所犯何事,孤給你免了便是!”
說著。
袁術迴身行至主位之前,拿起桌案上的冪水,對孫策口中的過錯,並沒有放在心上。
“主公!”
孫策麵露決絕,出言道:“屬下於日前收到舅父的書信,舅父言及揚州的謠言,致使太平府數十工匠喪命,屬下得知此事之後,方知已釀成大錯,因為揚州謠言的主謀便是屬下!”
“噗~咳咳~”
袁術聞言,一口冪水當場噴出,旋即被嗆得不行,連聲咳嗽之後,將眼淚都給咳了出來。
“揚州的謠言是你幹的?”
待袁術緩過神來,在看孫策之際,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這樣的結果。
是袁術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他剛剛表示要給孫策免罪,現在看來此事好像頗為棘手,心中有些憤怒的同時,也不解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幹。
“屬下一人做事一人當,此……”
“主公!”
不待孫策繼續多說,周瑜將其的話打斷,出言道:“屬下才是主謀!”
“你又是何人?”
袁術這才注意到周瑜,見後者出聲,他的眉頭也微微皺起,同時在心底暗道:“伯符性情耿直,應非謠言的始作俑者,而此人看似有幾分書卷氣,想來應是主謀無疑。”
“將其交與賢弟。”
“雖份量稍顯不足,然總好過舍棄伯符,大不了再多擒幾個貪官汙吏,將之一並送至太平府就好,如此,對此事也算有了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