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書與蒯良?”
曹豹聽完咽了咽口水,神色有些緊張道:“難道此事不經(jīng)劉備上奏?”
蒯良貴為荊州三公。
曹豹對其,亦心存敬畏,畢竟兩人之間的差距太大,同蒯良修書之舉,在他看來多少有些僭越。
“不可!”
陳到搖頭道:“倘若豹哥先將此事告知於劉備,以其之心性,勢必會對你心生怨懟,隻能先修書蒯良之後,再將此事告於劉備。”
“彼時。”
“即便劉備心生不滿,亦不會與豹哥為難,此外,將此番所獲查清後,皆當做納征送往蒯氏,以表心誠。”
龐氏在曹豹眼中的確很強。
但在蒯氏麵前,卻也算不得什麼。
將龐氏的把柄送給蒯良,讓後者能在荊州高層的博弈中得占先機,其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至於劉備?
在陳到主動暴露的時候開始,劉備唯一的作用便是可以聯(lián)通荊州中樞,如今曹豹已經(jīng)是蒯氏的準姑爺,自然不用在看劉備臉色。
畢竟根據(jù)左指揮使的意思。
是想盡辦法讓曹豹得到重用,要是一直在劉備麾下的話,可達不到這個目的。
“好,那就按叔至說的辦!”
曹豹聞言深吸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堅決重重點頭,因為他心底同樣清楚,自那日陳到主動暴露之後,他便別無選擇。
“讓人將陰氏的良田分與這些佃戶,莫要讓這些百姓去到縣衙鬧事……”
隔天。
曹豹的書信,連同納征的財物,朝著襄陽送去之後,劉備麵色難看的找到了曹豹。
“主公!”
麵對劉備的質(zhì)問,曹豹垂著頭,麵露苦澀道:“屬下也沒想到,這陰氏之人竟敢謀逆,他們負隅頑抗,我也是不得已才讓人動手的。”
“哼!”
劉備麵沉如水,冷哼道:“葉縣的陰氏謀逆,我怎麼沒收到消息,你手中可有證據(jù)?”
“主公,此事的確不假!”
曹豹神色凝重道:“據(jù)屬下所知,新野陰氏陰夔於冀州,任中山太守一職,這葉縣陰氏與陰夔多有書信往來,如此舉動,可不正是意欲謀反?”
“書信在何處?”
劉備聞言眉頭緊蹙,黑著臉道:“速取來與我過目。”
“毀了!”
曹豹搖了搖頭,麵帶愧疚道:“彼時陰溥率宗賊阻我,其族人遂將那些書信付之一炬,屬下深知犯下大錯,有負主公厚望,亦不敢累及主公,故此前已上書司徒府,唯願陛下能對屬下從輕發(fā)落。”
“……”
劉備聞言麵色微變,心中明白所謂的謀逆,不過是曹豹的欲加之罪,畢竟一個家族的人多了,在這亂世各為其主,那都是正常操作。
這種事情。
要是上麵的人不追究,那就屁事沒有。
反之,要是被安個通敵叛國的罪名,哪怕是強詞奪理,那也隻能受著。
現(xiàn)在的情況是。
劉備把不準劉表的心思,曹豹昨日之舉,一個不好,那就是破壞荊州的局勢,挑撥劉表跟世家的關係。
可現(xiàn)在的情況是。
曹豹把蒯良給抬了出來,劉備在荊州的地位,自是遠不及蒯良,讓得他把到嘴邊的訓斥生生的咽了迴去。
“聽說那陰溥還與龐氏有關?”
劉備沉凝片刻,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再看曹豹之際,其目光已然充滿了審視,心中暗自思忖:“常言有雲(yún),新人入洞房,媒人棄路旁。”
“如今這家夥尚未將新人迎娶入門,便如此迫不及待的另尋高枝?”
“昔日言重整旗鼓,再度奮起,你這家夥就是這樣奮起的嗎?”
“讓你懷柔,你竟不聲不響幹出如此大,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主公?”
念及至此。
劉備心中滿是複雜,他如何也沒有想到,眼前的曹豹變得如此之快,說什麼怕連累他,那是怕連累他嗎?
分明是告訴他劉備,他曹豹已經(jīng)有了新的靠山,要是不撕破臉皮,大家表麵上都能過得去。
“主公明鑒!”
曹豹神色凝重點點頭,思忖道:“據(jù)此人親口承認,其舉主乃南陽太守龐季,屬下以為,此人與葉縣陰氏相交甚密,陰氏乃謀逆之徒,不知這其中與龐氏……”
剩下的話,曹豹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他相信劉備明白他的意思。
“休得胡言!”
劉備聞言心中一突,瞪了眼曹豹,沉聲道:“龐德公德高望重,龐氏乃荊州名門望族,又豈會同逆賊為伍!”
“此事就此作罷!”
說到這裏,劉備起身朝室外而行,緩緩道:“下去將此番繳獲歸入府庫,如今袁術蠢蠢欲動,葉縣乃疆界所在,切不可出任何差池。”
說著,劉備已行至室外。
對於曹豹,劉備已經(jīng)知曉,對方的心思已經(jīng)不在他處,而且他也管不了,眼下能做的,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主公!”
曹豹趕忙從後麵追了上來,麵上滿是訕訕之色道:“此番陰氏的繳獲,在分予兄弟們部分後,連同屬下府上的錢糧,折合三百餘金,已於辰時之際,盡數(shù)作為納征送往襄陽……”
“……”
劉備聞言腳步一頓,旋即轉(zhuǎn)頭,目光銳利的看向曹豹,緩緩出言道:“此事吾已知曉!”
“曹都尉,好自為之!”
說完,劉備麵沉如水,一甩袖袍快步離去。
此前他就知道,這曹豹已有反骨,卻不曾想對方做的如此徹底。
要知道。
當下缺錢用以納征的不止是曹豹。
他劉備,以及關羽、簡雍等人,同樣缺少錢糧用以納征。
在之前的時候。
劉備還望著曹豹,能從葉縣的世家手中,刮點錢糧出來入府庫,眼下人家壓根就沒有那份心。
直接就把錢糧送去給了蒯氏。
還特麼連自己都錢糧,都盡數(shù)貼了進去,這讓劉備憤怒的同時,還無處發(fā)泄,畢竟他若是插手的話,那就等同於開罪蒯氏。
迴到府上的劉備。
看著簡雍帶著詢問的目光,隻能在心底暗歎道:“罷了,隻能再苦一苦兄弟!”
“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執(zhí)著於這些世家豪族,隨便娶個普通人家的女子,豈會有如此多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