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溪長歎一口氣,“老影,您老人家是在這宮裏過慣了好日子,不知道我在外麵受了多少苦。我去須臾山的第一天,遇到個怪老頭跟一條南淵巨蟒在搏鬥。我看那人實力挺強就好奇地多看了一眼,沒成想這一看,把自己這麼多年的修為全搭進去了。現(xiàn)在能接你幾招,已經(jīng)算是不容易了。”
“聽司南雲(yún)恆說了,不過你小子功法邪門得很,我以前嫌你腦子太笨根基太差,不是修靈的料,沒想到幾年前你跟換了個人似的,突然開竅了,然後靠頂級仙草丹藥把前五重境界碾了過去,依我看你如今廢了重來也不見得是個壞事。”
司南溪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沒皮沒臉地貼到老影的身旁,靠著牆問道:“喂,你說依我離開司南洲那時候的實力,離南淵那位大宗師還差多遠?”
老者低下頭,掰了掰自己那滿是歲月痕跡的雙手,猶豫了片刻,隨後伸出十個指頭。
“差十年?那也差得不多嘛,這麼說我再練十年,也能有異荒四大宗師的水準(zhǔn)?”
老者斜看了一眼司南溪,滿臉疑惑,“你小子是腦子被打壞了,還是眼睛被打瞎了?”
“什麼意思?”
老者臉冷笑一聲:“這十個指頭,是指你勉強達到了你們司南家那個怪物十歲的實力。”
聽到霧影老前輩這番話,司南溪就差當(dāng)場吐血了,收起先前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認真的問道。
“司南少辛當(dāng)真這麼強?那他幹嘛窩在南淵那破地方,早早出山,司南哪用得著怕衛(wèi)央跟西鄴二洲。”
老者愣了一下,慢慢點了點頭,又趕忙搖搖頭,“他算是老朽這輩子見過最有天賦的修靈者了,十歲便破靈入階,十二歲就跟我戰(zhàn)了個勢均力敵,再往後……”
司南溪嘿嘿壞笑,“再往後你肯定打不過。”
老者並未否認,隻是無奈地開口:“這世道厲害的人千千萬,南淵那位大宗師確實是當(dāng)世最強的幾人之一,可要說擁有一身頂級修為就能一統(tǒng)中原異荒,那也不見得。”
“也是,攻城略地易,俘獲人心難。對了,喃帝叫你在這後門等候我,不會就隻是為了考驗我這個吧?”
被喚作霧影的老者站直了身子,從褐袍中伸出枯槁的左手,輕拍了一下司南溪的後背,“小子,你跟我來。”
司南溪也沒多想,跟著霧影老前輩朝疊水院的一側(cè)走去。疊水院司南溪來得少,褐袍老者在前麵帶路,他在後麵仔細觀察著周圍的一草一木。
二人幾經(jīng)周轉(zhuǎn),穿過後門,來到一片開闊的林地,老者帶著司南溪往密林深處繼續(xù)前行,越往裏走,月色越暗,黯淡到幾乎看不清任何東西。
在下了一道樓梯後,遠處隱約出現(xiàn)一絲光亮。一扇隱蔽的石門顯露在兩人跟前。司南溪仔細盯看那道爬滿藤蔓的石門。遊龍戲鶴,還有幾名麵目猙獰之人躺的四仰八翻,一副慘死的模樣。
老者抬手在石門上快速劃過,不過幾秒鍾的時間,石門上的龍鶴紋樣光茫大作,兩道沉重的石門應(yīng)聲而開。
司南溪看得出神,自言自語道:“太平宮裏還有這等地方,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門開後,老者徑直走入。司南溪剛想跟著往裏走,卻被老者一腳撂倒,踢倒在石門前。
“你爹要你在這石門前跪上兩個時辰,你可別偷懶,我在旁邊看著。”說罷,老者轉(zhuǎn)身,逐一點亮周圍的蠟燭。
司南溪被突然亮起的燭光刺了眼,瞇了好幾下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墓牌!
墓碑!
大大小小上百塊墓牌嵌在這半圓形的地窟裏,宛若一個巨大的靈堂。司南溪一眼掃過,隻有極個別名字聽過,其餘的大都陌生的很。
“別看了,這些都是你們司南一族被遺忘的名字,是有罪之人,入不了祖祠,便統(tǒng)一安放到了這裏。”
“既然有罪,又何必特意找這麼個隱秘的地方放著。”
“他們的罪,不在司南。”
司南溪疑惑道:“嗯?”
老者將遠處幾塊落了灰的墓碑清掃幹淨(jìng),隨手點了幾塊,開口道:“這個,濫殺,兩個小國歸降前指名道姓要他以死謝罪。這個,一生戰(zhàn)功顯赫,臨死前落了個孤軍冒進不聽指揮的名聲,害得整個鎮(zhèn)子的人被屠。
離你最近的這個,幫上任喃帝暗地裏做事,殺人樹敵太多,現(xiàn)在那位繼任後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他平息眾怒。”
“這些人跟我有什麼關(guān)係,總不至於因為在宮裏打了一架,就提前把我的墓碑預(yù)定在這鬼地方吧?”司南溪說著說著便偷偷起身,假裝朝裏走。
這點小招數(shù)哪逃得過霧影老前輩的眼睛,司南溪剛動了兩步,便挨了重重一腳。疼得司南溪齜牙咧嘴,繼續(xù)乖乖跪了下來。
“臭小子,別耍小聰明,你這性子,是該好好跪著反省反省,不然,遲早有一天,我這把老骨頭,哪一天在這裏掃的就是你的墓咯。”
司南溪白了眼老者:“你這是咒我死?”
可轉(zhuǎn)念一想,反正自己要是完不成係統(tǒng)的任務(wù),估摸著也就剩幾個月的時間了,死了有個人替自己掃墓,也不虧,想到這司南溪立馬變了副模樣,無賴地笑道:“埋在這裏,總比死外頭好點。”
慕容影瞪眼道:“臭小子,說什麼鬼話!”
司南溪從懷裏掏出一銀質(zhì)扁酒壺,朝慕容影憨笑幾聲:“嘿嘿,老前輩,老大哥,老爹......你看這一小壺酒,抵兩個時辰可行?”
“咳咳…咳咳…你這是行賄。”慕容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欲拒還迎地嗬斥了兩句。
“這裏又沒別人,就咱師徒倆,你不說,我不說,誰又會知道?”司南溪望著眼睛都快看直了的霧影老前輩,將竹筒虛晃幾下,向後拋去。
“臭小子,咱可說好,不跪可以,兩個時辰以後再出去。”
“行行行,這酒可是我今年存的極品貨,就剩這麼些了,省著點喝。您老慢慢喝,我去裏麵轉(zhuǎn)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