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恍惚之間,自己又來到了另一座城市?
擎闕覺得這一定還是瘟疫根源的幻術,但對方憑空變出這種場景,讓他實在費解。
此時出現在他眼裏的,是一條繁華的街道,跟赫頓瑪爾差不了多少。
眺望遠方,城市附近的村落,皆是炊煙嫋嫋,四通八達的道路被綠野覆蓋,清澈的河水從生態園流出與每座民區連接交匯。
這是城市欣欣向榮時的模樣。
“這裏估計是諾斯瑪爾曾經的麵貌,大概是在一個月前,或是更久!
“瘟疫根源怎麼會製造出這種迴憶,不對,它降臨的時候,天地不該是一片昏暗嗎!
自己所看到的,隻是城市的一角。
瘟疫根源要讓他看到城市的陰暗麵……其寓意又如何呢?
天空忽然閃過一聲雷鳴。
隨即更多的雷聲響徹雲霄,就像是出現了風暴一般,擎闕的腦中雜亂無比。
被狂風驟雨侵襲的城市,開始發生了變化。
……
“快躲進去。”
“躲到這個街道,我們就算安全了!
“嗯?”
擎闕淋著雨,卻清晰地看見前方出現了一群鬼鬼祟祟的人。
他們都是兇神惡煞的匪徒,戴著麵罩,手握匕首,行走在被陰影遮蔽的街道,如同過街老鼠一般。
“摩震老大,這個城市的市長會包容我們嗎?”
“當然會的,我將這幾年劫掠來的物資分了一大部分給他,他答應會幫我們對付公國的監察的。”
“隻要不出這個城區,我們就非常的安全,等過了一段時間,我們甚至能控製這裏的秩序,到時候就有源源不斷的‘生意’收入囊中了!
“嘿嘿嘿,還是老大高明啊!
“這個城市的市長就是個擺設,就是女王陛下將這裏治理好後才委任他管控這裏。照麵的一天我就發現他就是個貪得無厭的老鬼,平常還總是裝成一副官威極重的樣子。哼,隻要偶爾分點好處給他,他還不得乖乖聽我們的話?!”
盜賊們目空一切地討論著,他們計劃好了未來將實施怎樣惡毒的行徑,這讓在一旁偷聽的擎闕憤怒不已。
可就在擎闕想要替天行道的時候,場景發生了混沌式的變化。
自己就像鑽入了黑洞一般,無法掙脫,受損的意識所能感受到的,除了風暴的轟鳴,還有瘟疫根源的喘息聲。
下一個場景,哈穆林村。
“唔?”擎闕感覺頭昏眼花,他來到了這座被鼠疫侵染的村子,但此時災難才剛剛發生。
……
“抓住他!”
“不要放過這個掃把星!
村子裏響起一陣騷動,擎闕迴過頭,發現是一群村民正押著犯人走進了刑場。
犯人穿著奇裝異服,手中握著一根木笛,麵色蒼白,看上去像是遭受了不公的待遇。
“他是……魔笛使者皮特?!”
擎闕迴想起麥瑟對他講過的故事,現在是身臨其境了。
此時的皮特還是個正常的吟遊詩人,他被村民夾在中間,即將遭受火刑的痛苦。
“為什麼……要殺害你們的恩人。”
“是我為你們驅趕了老鼠,解除了災難,而你們卻聽信那個無為首領的話,將我逼入絕境!
“難道就不怕,天理報應嗎?”
皮特雖然神情痛苦,但麵對即將到來的死亡,他卻顯得比較鎮靜。
“我將會……詛咒你們,甚至詛咒這片土地。”
村民們將皮特綁在刑架上,隨後對其進行無止境的謾罵。
但他們當中也有些人保持沉默,或是選擇轉身離開,看來這次行刑的意義並不單純,有許多貓膩留在其中。
“這是主城區下發的消息,村子之所以發生鼠患,都是因為這個外鄉人,是他一手促成了這場大戲!
“他所演奏的笛聲不是魔法,卻能夠驅使鼠群不再進行破壞!
“如此靈驗的邪術為何能出現在世間,他必定是這群畜生的宿主,為了謀取財富精心策劃了這場災難!
宣布犯人罪過的官員機械式的闡述上麵的旨意,而他的權威則是驅使村民行刑的最佳方式。
成堆的火把丟到刑架旁邊,濃煙燃起之時,場麵變得一片混亂。有人在吐氣,因為他們體會到了酣暢淋漓,有人在哭泣,因為他們無法挽救這殘忍的局麵。
而皮特,在被燒成灰燼的最後一刻,口中仍喚著詛咒的誓言。
殊不知,不久的將來,詛咒真的應驗了。
眼前的畫麵再次模糊,下一個場景。
一處正遭受破壞的生態園。
……
“快,將這裏值錢的物品撤出!”
“上麵有令,這片地區要開發新的城鎮,以延續國家的曆史並彰顯女王陛下的恩澤威嚴。”
“現在,將多餘的雜草樹木燒毀。”
一陣大火席卷而來,將動植物們賴以生存的園林化作了廢墟。
而人類的諾言最終也沒能實現,地區毀壞得太嚴重,災厄又緊隨其後降臨。
爬蟲們的哀嚎,鮮花的凋零,蝴蝶群體的覆滅,都預示著生物與生物之間的,將會出現無法填補的裂痕,以及難以言喻的血海深仇。
其危害性,不比突然降臨的天災輕微。
……
下一個場景……
還沒有遭遇過?!
擎闕迴到了被月光詛咒的大地,瘟疫根源仍坐在柱臺上,關注著他情緒上的變化。
顯然,這個怪物已經登入上帝視角窺探多時了。
“我跟你們沒有太多的不同,隻要是有意識的生物,都可以製造所謂的災難。”
“自詡正義的勇士啊,即便你真的有能力消滅我,也不可能再有多餘的精神覆滅其他的災難!
“災難是突如其來的,災難是任何形式的,災難也是……”
“……永遠不會停息的!
瘟疫根源說得振振有詞,它的恐怖視線影響著擎闕,試圖讓其乖乖就範。
這是它這一生的領悟,也是世間的規則形式。
災難是不可能消失的,總該有無辜的人飽受災禍之苦,這是永遠無法避免的。
“……”
“這不是為你開脫的理由。”
擎闕為剛才發生的一切感到憤恨不已,同時,他也對瘟疫根源的目標轉移表示不屑。
“你想讓我適應災禍的出現規則,那麼我隻能告訴你。”
“想也別想!”
握在手中的蕩天忽然躁動不安。
戈焰的爆燃隻在一剎那,它迫不及待地依附在擎闕身上,隨後流到了混沌大地上。
說來也奇怪,戈焰與黑霧觸碰的那一瞬間,就像是互相隔絕了一樣,誰也吞噬不了誰。
它們之間保持了距離,黑霧在躲避戈焰,隨即露出了原形。
“……”
“這不是真正的瘟疫現場?”
擎闕警覺到了什麼。
他迴頭看向瘟疫根源的時候,卻發現,對方的身形離自己越來越遠。
“你重創了我的守衛,我的力量也無法因他們得以傳遞!
“因此,隻要你不再深入,我還無法將你毀滅!
“不過以你的意誌,終究是會找上門來的。這膽敢對抗命運的勇氣啊,最終會將你推入深淵……”
邪月逐漸化作灰燼消散,連帶著這無止盡的昏暗。
而瘟疫根源那深邃可怕的瞳孔仍注視著擎闕,在其心裏留下一個印記。
“別想走!”擎闕向前奔去,試圖抓住這個神鬼莫測的生物。
然而任憑自己的步伐再快,也依然碰不到對方的身影。
他不甘心,他還想知道其他的信息,哪怕從對方嘴裏撬出一兩個也好。
“螻蟻般的生命,你連驅逐我的資格都沒有!
“在自尋死路之前,先顧好被我愚昧守衛中傷的那個生靈的性命吧。”
“你真以為我的力量,會如此輕易的逝去嗎?”
擎闕愣住了。這時候,瘟疫根源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自己也已經從混沌中脫離了出來,迴到了沙漠,邪念屏障的對麵。這時候他才發現,剛才所見到的全都是幻境。
雖然是幻境,但擎闕還是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他的身上,還殘留著汙濁的腐敗之氣,應該是瘟疫的癥狀之一,較為輕微的那種。
僅是與對方的幻象接觸了一番,自己就遭受了傷害。
這樣的怪物強大到如此地步,為何盤踞在諾斯瑪爾的最北邊,不將災厄的範圍擴大呢。
以這般毀天滅地的能力,即使跨越百裏,也可以將處在災區範圍內的擎闕殺掉吧。
那為什麼,它要留這個膽敢冒犯自己的生靈一命?
“他剛才說自己的爪牙傷害了我的朋友。”
“力量不會消失,指的是……”
擎闕思慮許久,最終,他身軀一顫。
“麥瑟?!”
……
格羅茲尼。
一個迷途者的夢境。
“我是災難的化身?”
“對,你是災難的化身!
“那麼,現在我要做什麼……”
“做你身為災難,與世間命運相符的事……”
……
在夢境的深處,一縷麵目可憎的黑色幽靈,正在與小麥瑟對話。
它深深地觸動著對方的心靈,試圖將其掌握在手中,並作為瘟疫根源新的祭品。
“此時的你,雖然八麵玲瓏,但卻脆弱不堪!
“即使擁有強大的超自然力量又怎麼樣,你依然克製不了內心留存的恐懼,而這正好成為我,吞噬你的最好方式。”
“現在,與我一同成為瘟疫根源的一部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