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哦哦哦哦哦哦——”


    刀疤鼠被數以千計的毒蟲撕咬著，雖然不足以傷殘，但漫遍全身的痛苦使得它如被烈火焚身一般，難以掙脫。


    加之被瘟疫征兆刺激著，如此狀態下，它已經沒有任何思考的能力了，不分敵我，看到什麼就摧毀什麼。


    “不好，笛聲對它無用了。”


    皮特想要更好控製刀疤鼠，到現在可以說是望塵莫及了，雖然對方也是老鼠的一類，但實際上跟鼠疫無關。


    說白了，就是這頭兇獸跟他沒有任何從屬關係，先前的配合也隻是勉強施行的，若對方失去所有的理智，自己的所有手段都產生不了任何作用了。


    “它摧毀了主人的亡靈大軍，你阻止不了它嗎？”處在半空中的公爵尤裏斯察覺到了不對勁，連忙質問道。


    “我不能專門操縱它，我也沒有時間，還有很多的仇恨等著我去清算。”


    “吼……這個狂暴的家夥，跟我一樣都是主人的手下敗將，卻始終不願改變經受領域的控製。”


    公爵尤裏斯的雙眼冒出兇光，隨後，它威能暴漲，將無數的渾濁的能量體拋射下來:“隻要殺了這些生者，做成強大的祭品，犧牲再多的低等亡靈都是值得的！”


    “全力攻破這突然湧現的昆蟲大軍和植物密陣，最後再盡情殺戮！”


    除了刀疤鼠，使徒軍團的其他人紛紛聽令，清掃眼前出現的阻礙。


    “唔啊！”


    “彌雅，堅持住！”


    大量的渾濁氣息擊打樹木上，劇烈的壓力讓彌雅受到了不小的創傷，同樣，狄桑也好不到哪去。


    他們的能力即使發揮到極致，也隻能抵禦一時，在瘟疫使者和幽靈傀儡的圍攻下終究是獨木難支……所以，隻能寄希望於其他人了。


    “我好像……嗅到了更令人恐懼的氣息。”


    卡拉卡斯下意識地抬起頭，望向北方。沒錯，列瑟芬的地形已經發生了特殊的變化，人類村子的麵貌早已不複存在。


    被邪月陰影籠罩的修羅場，收集靈魂和屍骨的煉獄悄然成形，而那號稱第六使徒的強者，其扭曲的身形……


    正沐浴著無盡的黑霧，聆聽信徒們的歡頌，踏著幽靈詭步逐漸現身於眾人麵前。


    “你是要做最後的收割麼，狄瑞吉……在我們困頓於絕境的時候動手，真不愧是待在陰影之下的王者啊。”


    盡管還在嘴硬，但此時的卡拉卡斯已經沒有任何招數可用了。


    現在，隻能寄希望於剛才掩護的人，那個小異能者，還有擎先生……


    “他們……正在戰場上疾馳著！”


    麥瑟遠遠感知到了這股生靈力量，這令她感到驚喜。


    即使遭遇了無數次的摧殘，這個男人仍舊屹立不倒，不肯停下戰鬥的腳步。


    “擎闕現在是要做什麼。他和伊甸趕往刀疤鼠所在的位置，莫非……”


    “沒錯，是要控製它的心智！”


    “抓穩了！”擎闕暴喝一聲，縱馬衝破了幽靈們的包圍網，徑直朝著刀疤鼠衝去。


    這似乎是象征死亡的衝鋒，此時的破敗者，渾身布滿了由蟲牙造成的傷口，盡管驅散了毒性，但鑽心的疼痛已經使他無法舉兵作戰了。


    “這是在送死麼，愚蠢的人類，？！”


    公爵尤裏斯露出了輕蔑的笑容，顯然它不覺得對方可以擊敗刀疤鼠，隻是去送死罷了。


    “就是現在，伊甸，心靈控製！”


    “是！”


    在敵人因輕敵而放下戒備的時候，擎闕和伊甸早已來到刀疤鼠的身前，實施了他們的手段。


    “吱？！”


    遭到心靈控製的刀疤鼠，變得更加躁動，更加分不清楚殺戮的方向了。


    它是瘟疫使者中唯一的生者，隻是變異了而已，並沒有強大的精神力來抵抗這種特殊攻擊。


    不過即使這樣，伊甸的能力也不好得手，因為目標的體內存有一個強大的惡靈。


    “……是瘟疫征兆，同樣作為精神攻擊手段，要攻克這個怪物的腦子首先得摧毀它。”


    擎闕體會過這種力量，但他畢竟是外行，不知該怎麼抹除這個在精神視界中才能看到的東西。


    不過很快他就沒必要思考了，隻見伊甸麵目猙獰，其動用的幹涉波與刀疤鼠體內的惡靈進行激烈的對抗，最終戰勝了對方。


    兇猛瘟疫使者的掌控權，到手了。


    “你擊敗了它體內瘟疫征兆？！”擎闕有點震驚。


    “算是的，這個惡靈在怪物體內已經是千瘡百孔的狀態了，所以我可以破解。”


    “千瘡百孔……莫非是狄瑞吉釋放了太多惡靈，其法力無法灌滿，因此權能不夠強大？”


    如果真是這樣，這個所謂的神明也並非無懈可擊，它終究是有極限的。


    “吱……我要殺掉……擊敗過我的，操縱我的……”


    刀疤鼠現在完全聽伊甸的命令，它不再攻擊生者軍團，而是調轉方向朝著亡靈們殺去。


    “什麼？它脫離了主人的控製？！”


    公爵尤裏斯現在才發覺到問題所在，它急忙組織幽靈們進行攔截，試圖讓這個瘋家夥迴到“正軌”。


    它是有些畏懼的，要知道，這個四肢發達的家夥跟它並不屬於阿拉德大陸，都是來自異世界的強者。


    作為強者，他們都有對低等生物的偏見，也喜歡挑戰其他的強者來維持自己的高傲，因此，他們各自向第六使徒·黑色瘟疫狄瑞吉發起了挑戰。


    挑戰的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在使徒的強大權能威懾下，他們都失敗了。又因為瘟疫領域的不可控性，公爵尤裏斯被剝奪了血肉，終日被分裂的幽魂依附著不得安寧，而刀疤鼠則隻被抹除了記憶，精神力受損而已。


    所以，雖然都是瘟疫使者，公爵尤裏斯卻不敢輕視刀疤鼠，它可以對其他亡靈發號施令，但麵對這個失去方向的野獸它必須得退讓三分，哪怕自己的高傲於死後仍未削減，哪怕自己曾不可一世地喊出“血肉苦弱”的口號。


    “唰！”


    刀疤鼠雙爪一揮，攔截它的幽靈全部消散，化為撕裂的氣體。


    隨後，它又將目光對向其他的喪屍傀儡，按照伊甸的指示，將這些腐臭的肉塊抓成粉末，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不要被他們操縱！你這是違抗狄瑞吉的命令！”


    “吱——狄瑞吉擊敗了我，但我不服，我要殺了它！”


    這激狂的話語來自刀疤鼠的本我意識，並非伊甸控製。


    麵對這個瘋家夥的橫衝直撞，公爵尤裏斯沒有任何阻擋的手段，最終，它被中斷了施法，渾濁氣體帶來的天災瞬間消失了。


    “唔，壓力解除了。”


    “是擎先生，還有伊甸，他們在解救我們！”


    “堅持住！”


    擎闕勒馬迴到隊列，在控製刀疤鼠殺敵的時候，他也得保證伊甸的安全，盡量往有植物保護的地方靠。


    這一刻，他將背後的旌旗舉了起來，在戰場上揮舞著，告訴眾人還沒有輸。


    “即使狄瑞吉來了，也要死戰到底，拉著它一同下地獄！”


    在一株巨大的有機植物下，擎闕穩住了腳步，讓伊甸放開精神力繼續控製。


    而此時的伊甸，似乎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身體開始顫抖。


    “唔，這個怪物太難控製了。”


    在精神世界中，刀疤鼠的狂躁靈魂正與伊甸發生對峙，似乎要像掙脫瘟疫征兆那樣掙脫心靈的幹涉。


    看來，對方也有一個極為強悍的靈魂。


    “要想徹底控製這個兇猛且難以駕馭的野獸，光憑伊甸的精神視界是不夠的。”


    在夥伴的掩護下，麥瑟來到了擎闕身邊，二話不說就開啟了自己的精神領域。


    她要將自己的精神力灌輸到伊甸身上，以助其能平穩地操縱目標，雖然這會消耗大量的精力，但為了逆轉戰局是值得的。


    “唔……麥瑟姐姐。”


    “保持冷靜，伊甸，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


    有了麥瑟的輔助，伊甸能夠頂住來自精神視界的壓力了。然而，這也引起了公爵尤裏斯的注意。


    “得先殺了你們，解除這低等的幻術！”


    醜陋的幽靈大肆咆哮著，它的身形開始分裂，化作無數迅疾兇殘的氣體殺了下來。


    它很清楚，必須先除掉兩個擁有強大精神力的生靈，這樣才能解除刀疤鼠身上的負麵狀態，拿迴戰場的主動權。


    “想殺他們，先過我這一關。”


    擎闕挺身向前，準備用自己殘破的身體擋住敵人的侵襲。


    然而下一秒，幾張盾牌突然架在自己前麵，是同樣身負重傷的幾位公國士兵，他們釋放出器具的魔力形成防護牆，奮力接下公爵尤裏斯的腐氣衝撞。


    “唿吼……該死的螻蟻！”


    “以公國騎士之名……與罪惡戰至最後一刻！”


    挺身而出的士兵們，在擋下了這幾段攻擊後，全部肝膽碎裂，身上的盔甲徹底崩壞。


    然而即便如此，他們仍死死地抓住盾牌，即使命喪也絕不鬆手。


    “你們、你們……”


    擎闕的內心被深深震撼著，他感歎公國騎士們的英勇，但現在可不是哀悼的時候。


    隻有殺敵，才能對得起他們的光榮獻身！


    “魔笛使者皮特，利用你的能力操控它。”


    見短時間內無法攻克，公爵尤裏斯隻得求助於皮特，讓其再次吹奏蠱惑人心的笛聲。


    可此時的皮特，已經被瘟疫征兆徹底滲透了，根本聽不進公爵尤裏斯的命令。


    他此時的笛聲，癲狂無比，哀怨不斷。


    “和我一同埋葬吧，令我無法觸及的正義。”


    “任何的公理，道義，尊重，均不屬於我。唯一能讓我倚靠的，隻有這永無止盡的歌聲，伴我流浪，帶我入墓。”


    舉笛的雙手枯槁，汙血噴湧，吹奏的紅唇撕裂，麵目可憎。


    被仇恨侵蝕的魔笛使者，化作一陣疫病狂風，奔入了生者軍團當中。


    隨後他現出形體，以高雅莊重的姿態，站在堆成小山的巨鼠屍體上，準備唱出他悲慘人生之中最後的曲子。


    “快斬殺他！”


    “不能讓兄弟姐妹們遭受蠱惑！”


    周圍的勇士們紛紛上前，用手中的武器攻擊皮特，將他的變異軀體刺穿。


    而即便如此，皮特仍沒有停止吹奏，他將自己所有的能量凝聚在上半身，以保護舉笛的雙手不被傷害。


    把自己置於危難之境，遭受千刀萬剮，隻為讓象征哀鳴的歌聲傳播至極。


    他要讓在場的所有生者明白，當年他驅除鼠疫的時候，那孤高挺拔的身姿，所承受的負擔是有多麼沉重，而最終遭受的不公是有多麼殘酷。


    “我曾也是英雄，流浪的吟遊詩人，沒有歸宿的英雄。”


    “現在，我是狄瑞吉大人忠實的鷹犬，享用永恆，卻依舊沒有歸宿。”


    探戈靈魂的笛聲帶動著沉澱許久的鼠疫，在進入高潮時徹底激發。


    剛才還在攻擊皮特的勇士們，身體瞬間被恐怖的黑斑蔓延，心靈遭受刺激，行為舉止宛若喪屍。


    “快，先攻擊皮特！”


    擎闕急忙喊道，他不能讓戰友們被這種力量折磨致死。而能夠阻止這一切的，隻有被伊甸控製的刀疤鼠。


    “明白。”


    伊甸會意，隻見他雙眼緊閉，在精神視界中對刀疤鼠下了折返命令。


    在前線破壞的刀疤鼠，立馬撤了迴來，衝進了生者隊列之中，找到皮特的方位，舉起利爪撲了過去。


    “唰——”


    哀鳴之歌刺激著這頭野獸的腦子，但因為對方早已接受了心靈幹涉，要想取而代之還需要一段時間。


    而在這幾秒內，刀疤鼠已經攻破了皮特的防禦，將他從巨鼠屍堆上抓了下來，摁在腐臭的泥土中，進行殘暴的撕咬！


    “不——”


    “糟糕，它的本性再一次暴露了。”


    或許是憎恨皮特蠱惑的歌聲，亦或許是其他的原因，刀疤鼠抹殺目標的手段極為兇狠，已經超越了伊甸給予它的“擊敗”指令了。


    “……”


    “即使停止了吹奏……那為我哀鳴的歌聲，象征仇恨的喪曲……永遠不會停息。”


    “我將詛咒……詛咒你們……”


    在刀疤鼠的撕咬下，皮特的身軀逐漸肢解，碎裂，宛若爛泥一般。


    他的雙手被切成數段，再也無法舉笛。隨著最後一塊血肉從他身上脫離，魔笛使者的稱號就這麼被抹去了。


    “吱——”


    刀疤鼠享受著這場酣暢淋漓的殺戮，這一刻，利爪上的爛肉使他獲得了精神上的滿足。


    “……終於殺死了一個……瘟疫使者。”


    擎闕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切，雖然剛才的畫麵極為兇殘，但也是為了破局，讓隊伍的損失降到最低。


    “真是可惡……”


    公爵尤裏斯眼睜睜看著主人的守衛遭受抹殺，它很憤怒，不過這種毫無意義的憤怒很快就從它麵容上消失了。


    因為它的主人，已經從隱匿的陰影之中現身，帶著真正的恐懼襲來了。


    “嗖——”


    “不好，是狄瑞吉的本源力量，快躲開！”


    霎時間，被黑霧籠罩的高空降下無數道漆黑的尖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向了所有生者……


    “卑劣的生靈們，屬於你們的可怕命運，現在已經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