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夜女神，她撕裂了天空，有光的部分為晝，沒有光的黑暗的部分被她命名為夜。


    而重創的伐樓那，被安置在這夜空之中。


    “彼行宇內，處處現身；


    度諸眾生，作其依止。


    諸天神祗，周匝圍繞，


    於其車前，虔誠參拜，


    聽受神旨，如律奉行。


    其餘怨敵，願俱消滅。


    彼乃海洋，神秘深廣；


    又如旭日，升空自在；


    群生瞻仰，頂禮讚揚。”


    伐樓那，念著這曾經頌揚他的頌歌，臉上露出苦笑。


    這就是被歌頌的利陀波恩（世界秩序維護者）啊！”


    利陀，也就是梨多，是伐樓那所推行的，認為可以使世界不再發生爭鬥的秩序真理。


    伐樓那曾經是世界的維係者，他曾經無處不在，他開拓和照耀天地，他修築天體的軌道，他將光分給每一個人。


    那時候的他，生靈在做每一件事前，都默誦他的名諱，向他報告。


    那些被他賜予法的王者，全都為了手中的法的力量背棄了他。


    對於這一點，伐樓那並不在乎，他不在乎法的力量，那隻是他運行自己真理的一點外在虛幻之力。


    他也理解那些王者對法的貪婪，誰有了力量不想一直躍居他人之上呢！


    真正讓他失望的，讓他難以理解的，是所有被他賜予光的生靈。


    在麵對危難之時，他們選擇了將光當做自己的私產，不肯貢獻自身，不肯聯合起來，坐看他的失敗。


    他們此時，甚至以為那僅僅是伐樓那的失敗，迫不及待的投向了新神，指望他們的仁慈。


    那些光，才是勝於法的力量，利陀之道，才是他真正要賜下的東西。


    “早晚，這些生靈，要再次吃苦，再次受罪！”伐樓那悲哀的歎息著。


    當他們什麼都沒有的時候，他們敢於反抗詛咒那些神靈，但有了一些東西後，卻忘了那些憤怒和痛苦。


    因為這小小的自私，卻不知道早晚，要連僅有的一點都要全都失去！


    “依我威德，眾生知覺；


    亦緣主持，宇宙分界；


    穹蒼無際，繁星耀其；


    二者大地，俱因展開。”


    他的容貌開始急劇衰老，眼神也黯淡無光；他的皮膚慢慢掉色，身形也佝僂起來，眼珠從白金之色變成了紅褐。


    以前的伐樓那，是一個優雅而帶著笑的白金色雄健神靈，現在他沉入水中，變成了一個綠色的，身體臃腫的神靈。


    “伐樓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看著伐樓那的變化，比黑夜更深的夜幕之中，女神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中。


    “司夜女神，再也沒有什麼統攝一切的伐樓那了！”


    變得了有些醜陋的神靈，開口苦澀迴應。


    “我已經失去了尊名，我也失去了容身之地！現在，我隻願為你麾下的小神，伸張您暗夜的威名於世間！”


    伐樓那，作為出生於地上的神靈，在統治世間以後，卻沒有如許多神靈期冀的那樣，讓地隻淩駕一切之上，反而公平對待所有神靈和生靈。


    他，對待大地女神和其他神靈的態度，早已經讓那些跟隨他的神靈不滿，早已經無法迴到大地了。


    “伐樓那，你讓人失望！一次背叛和失敗就讓你如此了？有人在無數次失敗和背叛下，還相信可能將信念推行到世間每個角落，推行到每個人心中！”


    司夜女神看著委頓的伐樓那，語氣幽幽的說著。


    “那麼他最後成功了嗎？”伐樓那激動起來。


    “成功了吧！”司夜女神語氣有些拿不定。


    聽出了女神語氣中的遲疑和不確定，伐樓那以為這是一個編造出來的故事，一下子落寞起來。


    “請女神為我賜名吧！我將追隨於你！”


    黑暗之中的女神看他的模樣，沒有再繼續解釋許多，開口宣告：


    “伐樓那已落下天界，不再存於白晝！此刻，汝當為夜，汝為夜神婆樓那！”


    “夜神？婆樓那？”婆樓那震驚的抬起頭來，眼睛看著對麵的女神。


    這位女神曾經說過，自己是司夜女神羅媞妮，可是她為何將夜神的名諱交給了自己。


    隨著女神的話音落下，他感受到了，這無窮的，夜的力量湧入了他的身體，使他迅速壯大起來，甚至快要接近於自己巔峰之時。


    “女神，你這是？”伐樓那慌忙追問，想要拒絕這份神職。


    神靈的神職相同，成為友伴神已經是極為困難的事情了，更別說這種幾乎完全一樣的神職，這種情況，兩個神靈是不可能共存的。


    “伐樓那！我還是稱唿你這個名字吧！”那個女神的話音還在，但本質似乎在遠去，“夜的神職我送給你了，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一次的事情而墮落下去，好好運用它，震懾其中的惡神，做一個偉大的神靈！”


    “送你一位古老仙人的話吧：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


    “你最初是水，最後也不要忘記它！我等待著你再次成為伐樓那的時候！”


    說完之後，那暗夜之中的女神就此消失，杳杳無跡。


    “水麼？”


    婆樓那看著東方，那裏是蘇利耶和烏莎逃進去的天門的方向，那兒還有一線光明，是羅媞妮最後停手的地方。


    他迴過頭來看下西方，那裏是一片幽暗的博大水域，那兒名為阿濕陀，他就是誕生於其中。


    他向著西方走去，世間的黑暗，也隨著這位新生的夜神，全部縮迴西方的海洋。


    “所有的誕生於梵天之影的神怪，魔鬼，當隨我歸於此處！隻有世間種種奸宄為亂之時，爾等方可吞噬折磨我索套之上的罪孽之人！”


    以夜神的職能，伐樓那，裹著無數的魔怪惡神，麇集於海洋深處。


    ...


    “她走了嗎？”


    天門之後，感受到世界似乎已經不再被黑暗包圍，過了許久以後，才打開了一絲縫隙。


    在縫隙撒出的光明之中，有一男一女兩個神靈，從中小心的溜出來。


    “她走了！”


    看到本身有著微弱光明的世界，知道那籠罩一切的黑暗已經離去，他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婆樓那？”


    感知到世界的信息，得知伐樓那將名號改成夜神婆樓那。


    再從世界之中得知，那個司夜女神羅媞妮消失了，再也不會出現，蘇利耶鬆了口氣。


    伐樓那與白晝的天空失去聯係，白晝象征了清晰、明亮與光輝，而祂卻隻能成為夜空之神，力量和道德屬性也被削弱了。


    “如果隻是婆樓那，我又有何懼！”


    蘇利耶哈哈大笑，沒有那個忽然出現又消失的怪物，他蘇利耶，也是世間最強的神靈啊！


    當光芒不在，黑暗的夜將包擁一切；當黑暗出現，光芒也可以照亮一切。


    晝與夜，將流轉不止。